“啪”,黑子一跃而起,一巴掌拍在了李衣兮的后脑勺上,一瞬间破坏了李衣兮心中凄凉的意境。
“发什么呆呢?”看着窗前发呆的李衣兮,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的黑子一把拉住了李衣兮的手就开始往门外走去,“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什么来历,反正我之前也收留了这么多人了,也不缺你一个。既然现在你醒了,而且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那现在就和我去见一下李婶,你若要继续留在水府,还得经过她同意。”
"李婶?李婶是谁?”任由着黑子拉着他的手,李衣兮一边跟着黑子,一边好奇地问着道。
“李婶是这片水家后院的总管,上到水府的大小花销采购,下到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李婶一人管理,这次要不是李婶的首肯,我还没办法将你带进后院呢。”黑子带着李衣兮穿过了一片长长的走廊,身边的景色由后院简陋的屋舍变成了山水园林和雅致的庭院。
听你这么说来,这个李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要知道,李婶还是我们水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乳娘呢,是两位小姐除了家主和夫人外最亲近的人呢,嗯,接下来是走这边……吧?”听到这句话的李衣兮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也不怪得黑子,这水府的中院连他自己都没有来过几遍,中院可比他们这些杂役家仆们住的后院要大得多,迷路也情有可原。
“话说我们这样在中院瞎走真的好吗……”
“没事,李婶这会估计在房里休息呢,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说话间,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长廊当中。
此时,在水府西庭的某间厢房当中,一位祥和的中年女子正在安慰着一位正在啜泣着的少女,少女约莫十五岁的样子,穿着青翠襦裙,,年纪不大出落得甚是水灵,精致的脸庞上却是一片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不断地在和中年女子哭诉着什么。
“李姨,我爹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就没见过他这样骂我姐姐呀,就知道教训我,实在是太偏心了。”翠衣少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气鼓鼓地说道。
“你呀你,实在太让你爹操心了,也不是李姨说你,你要是有心流一半懂事,你爹也不会这么教训你了,每次给你爹教训了之后就偷偷跑来李姨这里哭鼻子,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还有,你说你这次怎么就把孙二少给挂树上了呢。”中年女子无奈地看着少女道。
这位祥和的中年妇人李姨自然就是黑子口中的李婶了,而她旁边这位哭泣的少女竟然就是水家的二小姐水千流,看样子是刚被水家家主教训了一顿。
“谁叫那个废物敢调戏我,居然还叫我小娘子,下次我再看到他非要把他挂到城门去。再说了,我们家和孙家本来就是死对头,整个小虞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我知道我不如姐姐天赋高,脾气也没姐姐温柔乖巧,但是也不用这么教训我吧,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打我呢。”说着说着,水千流又是红了眼睛。
李婶心疼地摸了摸水千流那白皙娇嫩的脸庞,此时上面却是隐约地有个红印子,也是叹息道,“即便孙家与我们势如水火,但在如今宣武楼开门在即,我们也不宜惹是生非,别人会议论我们水家的是非。其实老爷并不是气你将孙二少挂树上给他惹了麻烦,而是气你这鲁莽的脾气,怕你哪一天会因为这脾气生出意外来,其实也是关心你,只是这一次他的确下手太重了……”说罢,又是疼惜地揉了揉水千流的脸。
水千流还想争执地说点什么,突然,门口就被人一下子推开了,一个身影就这样闯了进来,水千流就这么梨花带雨地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呃……对不起,打扰了小姐,要不……我出去,你继续哭?”李衣兮显得有些尴尬地说。
李衣兮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么一个情景。
黑子到了西庭后,实在是找不着李婶的房间,于是就要李衣兮在原地等候,他去询问附近的下人去了。
不料李衣兮听到了隔壁的一间厢房里传来一阵啜泣的声音,好奇之下就推了推厢房的房门,这也是李婶和水千流没想到竟然有下人会这么大胆就闯了进来的缘故,所以没锁上的大门就这么轻轻的被李衣兮推开了。
水千流一看到有人进来了,马上将脸上的眼泪擦了干净,对着面前的这位不速之客喝问道,“你什么人,竟敢擅闯厢房,不要命了吗?”
这时候听到喧闹声的黑子赶了过来,立马就认出了眼前的两人,哆哆嗦嗦地伏倒在地,急忙解释道:“二小姐,李婶,对不起,他是个傻子,不懂规矩,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
刚刚赶到的黑子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见二小姐如此生气,想必不是什么小事。这位二小姐的坏脾气水府上下无人不知,若是真的气急了,说不定就要把他们赶出水府。
李衣兮听到后哭笑不得,他只是告诉黑子失忆而已,黑子直接说成了傻子
还没等他说完,水千流就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你们滚出去吧,收拾包袱马上滚蛋。”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本来就心情不顺的水二小姐在被人看到哭鼻子的窘样后更是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要李衣兮他们滚蛋。
黑子一听到这句话,魂都快被吓出来了,立刻就是眼巴巴地看着李婶,李婶叹了口气,挥手让黑子到外面等候,黑子便赶紧地带着一脸无辜的李衣兮出门等候去了。
黑子关上门后,李婶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还在生气的水千流说道,“黑子年纪小,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想当初,还是你姐姐将他带回来的呢,他一个人可不容易,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这里,他们也没法活了。”
“黑子?就是当初我姐姐带回来的那个小叫花子?我就说我姐姐太过好心肠了,什么人也往家里带,听说他这次还带着个大叫花子回来,传出去都让人笑话,我们水府岂不是成了难民收容处了?”水千流不屑地道,越说却越是恼火。
李婶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都懂,只是那个冬儿的情况你也知道,若是将他们赶出去,大小姐恐怕回来后会责骂我的。再说了,你将他们赶出去了,他们将你哭鼻子的糗事说出去,那不是更糟糕。”
水千流一听,感觉李姨说道似乎很有道理,考虑一下了之后,决然地说:“对,不能让他们走,而且从今天起,刚刚那个人要服侍我身旁,这样才不会有给他嚼舌根的机会。”于是,就招呼着黑子和李衣兮从外面进来了。
李婶在旁边却暗暗笑了,这个小妮子心性还是太单纯,稍稍哄骗一下就过去了,只是脾气还是太过鲁莽,让人担心。
李衣兮他们进来后,水千流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淡淡地坐在了厢房的座位上,脸上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心情。
“刚刚之事只是一场误会,你们也不用走了。”听到水千流这句话的黑子心松一气,不料她话锋一转,“但是从今天开始,新来的你就服侍我身旁左右吧。”
黑子顿时可怜的看着正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李衣兮。
“嗨,你,对,就是你,那个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水千流看着李衣兮问道。
“他叫,唔……”,还没等黑子说完,李衣兮就迅速将他的嘴巴捂上了。一路上考虑了良久,他决定还是不以真名示人安全一些。
最后,看着水千流和李婶奇怪的眼神,李衣兮微笑着道。
“我叫,华安。”
直到几天之后,黑子才知道,其实服侍在水千流的身边,比被人逐出大门,流浪街头的下场好不了多少,不过幸好的是,让他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是李衣兮。
“华安,我要喝水。”
“华安,我还要喝水。”
“华安,我养的兔子要喝水。”
“华安,帮我把我的剑鞘擦一下……是里面擦一下。”
“华安……没事,就是想叫你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千流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太顺口,还是当初李衣兮进门看到她的糗样让她记恨不已,反正就这么和李衣兮杠上了。
在水家的庭院边,李衣兮此时一边擦拭着长廊的柱子和围栏,一边看着在庭院里的水千流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却是在练功。
只见水千流手中的长鞭如灵蛇舞动,长鞭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咧咧的风声,刮下了无数落叶,没想到落叶不但没有落在地上,还慢慢聚拢在水千流的身边。而且手中长鞭连舞之间暗合某种章法,一鞭的威力更胜一鞭,最后水千流的周围竟然慢慢生出了一个气场。
只可惜,水千流挥舞到第八鞭的时候,就坚持不下去了,刚刚有所雏形的气场一下子溃散而去,带着无数环绕着她飞舞的树叶也四处飘散而去。
看着散落的叶子,水千流叹了口气,水家的水漫云天她还没有练到家,仅仅到第八鞭就力竭,无以为继,而她姐姐三年前就可以练完全部三十二式,两人的实力和天赋相差甚远。
收好手中的长鞭,水千流转身离开了庭院,只留下一句话语要李衣兮将庭院的落叶打扫干净,却毫不在意李衣兮刚刚在一旁偷看她练功。在她心里,就算手把手地教,这个没有修行过的家仆也练不成,估计连自己在练什么,他也看不出门道来。
望着水千流那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李衣兮微微一笑,拿起了一旁的扫帚,开始挥舞了起来。若水千流看到之后,定能认出来,李衣兮此时用的就是就是她刚刚练得水漫云天!
要知道,水漫云天并不是一种固定的招式,而是一种运劲之法,讲究的是一劲更比一劲强,也不受任何武器的限制,这也就是她即便被李衣兮看着练功也无所谓的原因,因为这不是看了就能学会的技法。但是没想到如今李衣兮居然就这样用一个扫帚就使了出来。
挥舞的扫帚卷起了一阵狂风,声势比起刚刚水千流的要大上数倍,但随着扫帚挥舞次数的增加,李衣兮使出的水漫云天的威势慢慢被收缩至他身边方寸的范围,并没有宣泄出去,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气场,直到第八扫之后,一切才平息下来,而庭院中的落叶,也全部被聚集起来,堆成了一座小山丘,这等功力,又不知比水千流深厚多少。
“好了,这就搞掂了,这武技还算有点意思。”将扫帚一扔,李衣兮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庭院又变得空无一人,只余地上的落叶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