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封魔印毁,魔神转世,天界是当真大乱了一回,天帝大怒,一定要拿了凤汐囚禁困仙涯思过,一千年若是仍不知悔改定要严惩不贷。天后心急,一心为凤汐求情,平日里天后说几句天帝便也算了,只是这次,她闯的篓子委实是大了些,于是乎,凤汐被囚禁困仙涯。
仙印毁,三位天尊也数万年未见,其余两位仙尊大限已至,或是转世轮回,或是散了仙身,入三道之外。
群仙会不日召开,唯独少了三位救世的主儿,天帝请了各路上仙去邀请,都未果。传来话,封魔印被毁,魔神转世,这档子事都是天女弄出来的,天帝是她父亲,自是担待了许多。天帝听了吹胡子瞪眼,想来他也算一界之主,却是在他几人面前扫了颜面。
“天帝,允许我下界去寻魔神的转世之身。”请命的是北方丹狐山之主,落华上仙。
天帝点头,看了众仙一眼,又道:“净魔神于归,菩止上仙,还有乐卿上仙你们一起助落华上仙捉拿魔神。”群仙中几位神仙出列,应声而答。
众仙又商妥了一番,决定还是派人去蓬莱请三位上神修复封魔印,只是天帝思来想去都无合适人选,只因那几人素来独来独往。
“天帝,我愿与月老去蓬莱走一趟。”说话的是子白,手中拿着个酒葫芦抱拳上奏。
天帝微微一含眼,摆手,道:“罢了,你就与月老去蓬莱。”月老一听,游思被狠狠拉回,正要说些什么,便被子白拉着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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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岛,此刻,遥风正静静立于西峰之上,目光瞭望着远方,只字不说,这一切打从回来时便是这样,从未变过。
对于这,知儿心头是不舒服的,刚刚才听了青洛告诉她遥风恢复了记忆,这会怕是在想着那个让他寂寞了千年,寻找了千年的相思吧!
这些话青丝本不让青洛说的,青洛嘴快,还为这事被青丝说了一通,青洛不满,只因这是迟早的事,若是在这般拖下去,知儿受的伤会更加重。
“小师叔,师父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相思姐姐啊?”
没料到知儿会问这个问题,青洛一怔,说不出话。倒是青丝上前来,拉着知儿的手,安慰:“千年了,那些东西不是想忘就可以忘记的。”知儿手中一紧,手心已满是汗水,青丝转身看她,低声道:“知儿,你师父他或许是沉寂了太久,一下子想起那么多事,才会这般。”
知儿抬头,心中苦得紧,但嘴上却说得欢,“二师叔,我都知道,前些日子我已为师父和相思姐姐种下连理枝了。”
青丝一听,很不明白,连理枝,这是什么东西,从未听说。转身看了一眼青洛,青洛扯着眉眼睨了睨小屋旁那依旧耀武扬威的枯枝。
青丝顺着看过去,莫非那只枯萎的桃花枝便是连理枝么?
转头再次看向青洛时,他已眼中默许了。青丝大惊,知儿却拉拉青丝的手,道:“二师叔,我给相思姐姐提亲了。”青丝一愣,眼中颇为惊讶,知儿摇了摇头,又道:“不是给相思姐姐提亲,是给师父向相思姐姐提亲了,这样师父就可以娶相思姐姐了。”
青丝愈发惊愕,看一看青洛,青洛灰溜溜的低下头转过身,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头两个大,才多久未见,为何知儿被教成了这样,不但被骗,还被某个花心的神仙教得去提什么亲。
按了按额头,青丝开始后悔起来,遥风不在时为什么他就没想过来蓬莱教教这个刚收的师侄,现在倒好,有什么师叔就有什么徒儿。
若是遥风知道这事,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正要给这个不知情还自乐融融的小妖说几句话,身前已多了一抹人影。
“知儿,你去提亲了?”
青丝一怔,糟了,知儿倒是老实,诚恳的点点头。
遥风脸上阴晴不定,青丝连忙打起圆场来,“遥风,你知道她一向天真得紧,做了些......”
“不用说了。”打断青丝的话,遥风淡淡道:“千年了,是该去看看相思了。”说完,一朵祥云便飘得远了。
几人张口瞠目,说不出话来,替遥风做了姻缘,知儿该是高兴才是,只是遥风走后她心中便堵堵的,好难受,想哭却没有泪。
“二师叔,师父去找相思姐姐了么?”
青丝叹口气,点点头,知儿看着他一转不转,又问:“二师叔,师父是不是要和相思姐姐成亲了?”
青丝一挑眉,万般感慨,现在才知道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迟了。
临风而立,青丝默默站着,心中忧虑起来,成亲么,当真是有些晚了。
幽蝶救相思的时候,相思是落入了渡魂涯下,自然是不比轮回池,渡魂涯渡魂,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世的命迹。而相思终是挨到了转世,本以为会寻个好人家,断了往日的姻缘,安安稳稳过一生,谁知因果彼时相连,即使是隔了千年也逃不脱么?
轻轻跃上屋顶,知儿抱膝而坐,手中紧紧握着遥风给她的玉佩,一句话不说,到了这时,她唯一能拥有的便是这块玉佩。
屋下,两人唉自叹了口气,青丝狠狠瞪了一眼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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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正直冬日,街上的人无不裹着厚厚的袄子缩着身子快速的走着。
百花楼,相思卧在床榻,桌上搁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汤药已冰凉,白螺悄悄端了汤药,摇头叹息间正欲出门,却被相思叫住,吃力问着:“这是第几日了?”
白螺一颤,手中的碗差些落在地面,闭了闭眼,咬牙道:“快近一年了。”
相思掩嘴轻咳一声,从床头撑起身子,“你说,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他会来么?”
手一抖,屋内响起东西碎裂的声响,白螺扑在她床前,眼中险些落泪,“姑娘,你知道知儿忘性大,或许还没跟她师父说,等她说了,遥风公子便来了。”
相思低头看她,苍白的容颜呈现出久久的病态,她轻轻握着白螺的手,“这些日子,阁里好安静,这般也好,那些公子不来打扰,倒是清净了。”
“姑娘!”白螺终是忍不住,泪水如珠,“姑娘,我再去给你熬一碗药,病好了,才有力气等他呐。”
转身,白螺拾起碎片出了屋,却在开门的刹那身子一僵,半响动弹不得。
翩翩白衣,静静站在门外,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眉眼,好像再开心的事都无法提起他心中的情感。
“隔了这么多年,物非人非,终是敌不过万物的变迁。”
“哗啦!”
盘中的碎片落得到处,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