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青洛正悠悠的喝着清茶,阿叶在一旁拿了张芭蕉叶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扇动,手里倒是勤快得紧,只是心中却把自己的主子骂了个通遍。
只因,青洛去了一趟人界,此刻人界正直八月天,如蒸在炕上烤,过往的路人手中都顶着五彩的油纸伞,或是拿了把折扇扇起风来,虽是不停的挥动着扇子,但那股热风倒是刺面得紧。
也因此去了趟人界,这才有了心思突发新玩意来,青洛自诩是神仙,且还是难得的上神,自然是区别与那些凡夫俗子的,于是命阿叶找了张偌大的芭蕉叶学着世人的样子扇起风来,还亲手支了一个结界,把自己和阿叶罩在里面,正替了那些人手中的油纸伞。
这般晃悠悠的喝着闲茶,心中当真是舒坦,只是这造价未免太过于大了,任谁也想不到天下还有这般华丽与自然天成的“油纸伞”与“折扇”来。
“也不知那丫头到底找到了遥风没,要是我,定是不会去牵那条红线。”青洛摇头叹息,对她甚是无奈,尤其她还是遥风的徒儿,眼珠子一转,豁然盯到了那一株孤零零的连理枝上,其貌不扬,又委实枯萎了些。
感叹着,心中是极度埋怨月老的,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桃花枝冒充什么连理枝,那个糊涂的小妖竟这样迷迷糊糊着了他的道。
真真儿是想拔了那根枯枝,又怕那个笨笨的小妖回来了看不见伤心一场。
正想着,念着,头顶却飘来两朵祥云,遥风和月老,说曹操曹操到,真是大快人心。
散了结界,青洛急急往那边赶,却在心情甚是激动时突兀的一愣。
遥风怎么抱着知儿回来了,而且遥风的眼神也冷得可怕,不禁心下一跳,心悬悬的靠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青洛大惊,知儿昏迷在遥风怀中,小脸惨白惨白的,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就连身体里那股妖气也若即若离。青洛伸手探了探知儿的额头,指尖一颤,愠怒:“是谁这般狠,伤她这么重?”
遥风沉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知儿,抱着她绕过青洛进了那间小屋。
青洛甚是茫然,忙拉着月老的手,焦急问道:“这究是怎么回事?”
青洛自打从人界回来,阿叶便告诉他月老带着知儿上了天界,说是要去找遥风,月老是上神,自是有法子隐去她体内的妖气,回来只是一眨眼的事。可万万没料到知儿是欢天喜地的出去,却是这般生死垂危的躺着回来。
心中想着,定是月老那里出了状况,也不等月老回答,青洛只是抓着月老的衣襟,大声责备,“你这个老头儿,枉称上神,就是这般照顾我家知儿的?”
月老本来就深深埋怨着自己,心中已是不好受,只想着跟遥风把事情解释清楚,没那份闲心来料理青洛,只得沉着气拉开他手,想从青洛身边绕过去。
青洛不依,力道越发大了,忽的咆哮起来:“臭老头,你倒是给我说啊,好端端的一个花枝招展的丫头被你带走了,回来怎就成了这样要死不活?”
月老看一眼青洛,心中也憋着一股火,只是一想起这事毕竟还是怪自己大意了,所以忍气吞声,压低嗓音道:“你这个......哎!怎就不讲理,让我先去看看那小妖,一会再和你解释。”
施了仙术,月老才得以从青洛身前逃脱,几步小跑跟着遥风进了屋,青洛先是一怔,随后。
“遥风,你听我......”解释。
话还未说话,遥风便捏了个诀,生生消了月老后半句话。没辙,月老只好乖乖的站在一边,做错了事自然是要等着受罚的。
轻轻收袖,静静坐在知儿的面前,纤细的指尖撩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淡淡道:“知儿,已经到家了,莫怕!”
沉睡中的小妖像是听见了遥风的轻唤,缩了缩身子,往床边靠了靠。
遥风的唇角顿然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静的凝着她,伸手放在知儿的头顶,顿然一片白色的光柔和的从他的手心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青洛正从屋外赶来,喊了声遥风,便被月老生生捂住了嘴巴,对他摇头。
某神眼睛顿然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盯着遥风手中的动作,大骇!知儿究竟伤得多重,竟需要遥风的仙气么?
想着,心中怒气更甚,虽是月老的全责,但自己这个做师叔的也有责任,如果不心血来潮跑到人界游玩,月老就不会找不到他带走知儿,那知儿便不会出事。
等了些许,周遭静得异常,遥风静静收回仙气,悄悄吸一口气,探了探依旧昏迷的知儿,也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的蹙起眉眼来,唇瓣一动,发出一阵唏嘘。
两人一惊,上前来问如何,只见遥风轻轻摇了摇头,拳头捏得紧蹙,半响,才沉沉的道:“她身上有一道封印着实厉害,连我也无法看透。”
两人又是一惊,互望了一眼,却听得遥风又静静道:“让知儿先休息一会,命是保住了,只是那道结界颇有来历,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捏紧的拳头轻轻一松,遥风理了理软被,出了屋,两人随之跟了出来,莫不是神色凝重的一语不发,生怕一说话便扰乱了什么。
***
凤宫,赶来的神仙都散了,天后用玉簪毁了这天火,带走了凤汐。
云仙宫,天后坐在金座上一语不发,只是沉默着,就连坐在高殿上的天帝都紧锁着眉头,眼中微微含怒。
凤汐生来刁蛮成性,天帝素来以为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一些的,就没多说什么。可是他没料到她竟这般大胆,在凤宫放天火,而且要烧掉一个小妖。杀小妖也就罢了,偏偏那小妖是遥风的徒儿,他没敢忘了刚刚赶到之时遥风那怒火叠加的眼神是多么的分明。
手掌一按扶手,天帝大喝起来,“凤汐,你可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凤汐静静的站在殿内,眼神悠忽不定,心中还在想着刚刚遥风离开时眼中愤怒冷漠的神情,但骨子里素来的孤傲与倔强容不得她退缩,心中虽是沉甸甸的,说话却不软弱,只道:“父帝,那小妖欲夺我夫君,还擅闯天界,我为天界除了妖孽,何错之有?”
倒抽一口气,天帝看着天后,颤抖的指责道:“莲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质问的语气并没有给天后造成太大的影响,像是游思刚被拉回,天后站起来缓缓走到凤汐面前,犹豫半响才道:“皇儿,这样的错记住不要再犯了。”凤汐有些不甘,不明白为何连一向疼她的母后也来指责自己,看了一眼扔在气头上的父帝,凤汐不甘心的点点头。
天后拍拍女儿的手,淡淡转向天帝,唇角一笑,道:“好了,你也别怪皇儿了,天界本就处于多事的地段,皇儿自然是想要为天界出一份力的,遥风不也把她带走了么,我看这事就算了。”
天帝吹了口气,瞪了一眼凤汐,却也没辙,就如天后所说,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那小妖虽受了重伤,毕竟还活着,遥风那虽是难交代些,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唉自叹口气,天帝摆摆手,离开了云仙宫。
见天帝走开,天后忽的拉起凤汐的手,问:“皇儿,那小妖什么来历?”
听得知儿的事,凤汐心中是不高兴的,但母后问起,虽不情愿,却也老老实实的回道:“那小妖叫知儿,是遥风先前收的徒弟,在路上捡来的,那时她被人欺负遥风便把她带了回来。”
天后眼底一沉,默了默,不说话了,只是叮嘱了凤汐几句:若要遥风回头,定要收敛一些,否则会酿了大错。
凤汐点头,虽不赞同母后的观点,但她深知遥风此刻定是和那只小妖在一起,只是对知儿的恨意愈发浓郁起来,眼底一转,抱着天后连连点头。
松手,天后从云仙宫离开,凤汐眼底神秘一笑,摊开手来,红色的仙印散发着独特的光芒静静躺在她手中。
“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转身,眼中已是一片绝然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