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散漫,仙雾翻滚,重重山峦叠加,陶醉其中,好生惬意。
静谧若画,闲着无事,女子随手摘来一根生长在花圃池边的琼浆草,游走指尖间,竟无意的打了个结。
“花隐。”
一声急促,带着久违的欣喜迫切的响在花隐的耳畔。
手,迅速的藏进云袖,抬起头来时,竟有些不自在,但更多于诧异。
是他?
白衣翩翩风中,自然的洒在身后,汇聚天光的眸子轻轻弯起一叶柳叶,他在笑,就像一束无比温和的光从天边落下。
吃惊的站起身,指节一根根扣起,花隐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该是在司命神殿的,毕竟大婚将近,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哪会得空来她这昆仑瑶池。
“遥风,你不是要……”忍了忍,终究还是无法开口,怕说出来心里那一份自在便消失了。千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开心,娶了天女往后便是天帝,连他一向寡淡不拘于权势的心都被吸引了么?
“哟哟!”落了地,青洛眼巴巴看着那不自在的人,竟开起玩笑,“瑶女眼里只看得见遥风,连我这风度翩翩气质非凡的蓬莱岛主都进不了眼了,看来我不该厚着脸皮来的。”
花隐有些无言以对,却瞬间红了脸,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指间的草结被紧紧的捏在手心。
唇,轻轻一挑,遥风一手拧起青洛的衣领便要往昆仑下丢,幸好某人反应快,反身挣脱开,才免了坠落万丈深渊的后果。
“遥风,你来真的,这么高啊!”青洛跳起来,伸出半个头往那云海下往,“幸好我反应够快,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
悻悻然拍拍胸口,再怪异的瞅了一眼遥风,依旧是那柔和若风的笑容。
“青洛鲁莽,还请瑶女不要怪罪,遥风此次前来,是有事求于瑶女。”
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有求于人的卑微,但就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语调生生令她情不自禁的陷进去,不想拒绝,开口问道:
“遥风神君请说来听听,花隐若是帮得上忙,定能全力以赴。”
青洛点点头,心中嫉妒,果然女人就是喜欢冰冷无情的男人。
方觉得周围的温度微微下调,寻觅间,一双可以冻死人的眸子狠狠的瞪过来。
后背一阵微凉,青洛终是哆嗦的别开了头,连心思都不敢动一下,这个人果然冷得要命,谁让他得罪不起的。
“遥风此次前来是想请瑶女通融通融,允我去一个地方。”
无事不登三宝殿,花隐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安,心甸甸问着:“什么地方?”
望了望渡魂涯的方向,敛了一脸的笑意,平静的道:“璞尘池!”
“什么?”倒抽一口气,生生惊得花隐心中牵扯。
又是那个地方,昆仑的禁地,尤其对于遥风来说更是一个不可及的地方。
千年以前,天帝不是抹去了他的记忆么,为何他的记忆力会有璞尘池这个名字,还是她听错了。
看了一眼青洛,玩世如他也难得的正经起来,肯定的点点头。
心,紊乱无章,连头脑里都难得的空寂,平静心绪早已被那一个名字搅得完全混乱。
强作镇定的吸了口气,花隐走上前去,凝视着那双沉静的眸子,低声问着:“你知道那个地方是天宫的禁忌,尤其是对你而言,那更是不能觊觎的地方……”
“遥风知道瑶女的无奈,若实在不行,遥风不会强求,此次打扰瑶女了。”
平静的打断,没有坚持,心中却觉得微微的失落,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难道要强硬的把这里掀翻么?
“不是我不想帮,只是……”帮不了,也不能帮。
解释着,心里已有淡淡的伤缓缓散开,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璞尘池,他断断不会来这里的吧!
脸微微发白,手,无力的松开,草编织的结轻轻的落在了地面。
“诶!”没想到是这种结局,看了一眼花隐,又看了一眼那潇洒的背影,摇摇头,终是追了上去。
回头之间,莫不是叹息:真是可怜了这个默默守候无数年的女子了!
手紧紧的按在胸口,努力让自己那颗燥乱的心平静下去。
碧色的纱裙在风中孤独的飞
——爱得再深,被抹去记忆,千年也该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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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昆仑,眼里依旧是那副寡淡冷漠的样子,青洛跟在身后许久,没有话这般肃静却是很不习惯,只得聚了仙力与他并肩,察言观色半响,才下了口:“这次去不了,总有机会的,三个月不是还长么?”
安静得出奇,只有一双冷锐如霜的眸子平视着前方,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个——”张了张嘴,在心里掂了掂,小心翼翼起来,“花隐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职责所在,你也不要怪她,我敢保证她的心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恩!”故意拨高的调子带着危险的气息,转头看了青洛许久,才不急不缓的道:“各司其职,我知道!”
一滴冷汗终是从发鬓滚下,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笑眯眯起来:“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蓬莱!”简单两个字,精湛干练,像他。
“也是!”揣摩一番,点点头,“没有花隐,还有知儿嘛。”
冥想中,殊不知身旁的人已暗自停了下来,回过神来,青洛才发觉自己已不知觉间超出了很远,讷讷的回头,刚问出一句,“为什么不走?”
谁知,平淡至极的语气令他心里打起冷颤,他说:“青洛,我想试试从这里跳下去究竟会不会死。”
急急的赶回来,手探在遥风的额心,狐疑的问一句:“神仙也会生病么?”
“你再说一句我便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试试。”
猛地收回手,心里嘀嘀咕咕半响,终是无了话。
到了蓬莱,安静得出奇,却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那草地上飞来飞去。
“知儿!”
散了祥云,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的小妖,想着这些时间她究竟是在干什么,飞得这样歪歪倒倒,稍不注意便会从半空跌下去的吧!
“师父——哎哟——”
听得熟悉的声音,知儿喜滋滋的转过头去,殊不知莽撞撞的撞在了一颗大树上,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还未看清闪去的身影,一双手便牢牢的把她接住。
眉,轻轻蹙起,语调里已有些责备:“又是在干什么?”
手中的木条散了一地,躺在遥风的怀里摸摸发红的额头,知儿依旧笑眯眯的道:“师父,我要盖房子。”
抽了抽眼角,看着不远处满地散落的树叶枝条,睨向青洛,平静的道:“你师叔原来就是这般待你?”
给她吃,给她穿,教她功夫,还提供仙树给她造房子,师叔是真真儿好啊!
“恩恩——”点头如捣蒜,殊不知光华浸染的眉间已氤氲起浅浅的怒意。
凌乱的衣衫已磨出几个小小的洞,脏兮兮的脸上透出两抹粉桃,大概是因为搬树枝累的,捻起广袖轻轻擦拭那张小花脸。
莫非这些天她就这般露宿在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