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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常欢心里有些沉重。

既然报社和华胜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欺她年少。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平白无故的被人欺负。

《情迷大清》的结尾她还没写出来,看来她暂时可以搁一搁了。

“常欢,你卖啥阿?”村支书一直在旁边听话,听的迷迷糊糊的。

常欢愣了一下,才抿唇道:“没啥,他们说我那篇作文卖给了报社,所以打电话给我说一下呢。”

村支书点点头,把常欢送了出去。然后看着电话摇了摇头,这个女娃娃以后怕是不得了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常欢心情一直很阴郁。她在想,自己这一次该以什么样的办法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和自尊呢?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回走。刚走到村口,就见很多人大呼小叫的往李冬家跑去。

她凝神一听,听见有人在喊“砍死人了”“砍死人了!”

常欢心里一紧,不要是李冬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样一想,她赶紧往李冬家跑去。一口气跑到门口,才看到李冬家围了好多人。都在交头接耳的小声说话,她皱了皱眉,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地上也四处溅着鲜血。李树林和李冬的妈妈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李冬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菜刀,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

常欢见大家都愣在那里,忙走过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人。见李树林正长大着嘴巴,喘着粗气。她忙转头道:“人还没死,大家快打110和112啊。再去把村里的老医生请来!”

她这样一说,才有人反过来。几个胆子大点的男人,赶紧把李树林和李冬的妈妈往屋里抬。

常欢偏头见他脸色苍白,双眼呆滞无声,但一双手紧紧的握着菜刀。

她叹了口气,轻轻朝他走了过去。

李冬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狠唳无比的死死瞪着她。

常欢吓的心里一跳,她连忙稳住心神,放软了神色,轻轻蹲在李冬面前,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李冬已经没事了。”

李冬茫然的看着她,一双眼毫焦距和生气。

常欢试探的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啊,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李冬这才哆哆嗦嗦地看着她,嘴唇噏动:“我……我爸……要杀……杀了我妈……我……我……不小心……砍了他……”说着,他似乎才找到说话的能力。忽然放下刀,双手紧紧地抓住常欢的衣裳,红着眼道:“我爸喝醉了酒,要杀我妈。然后我杀了我爸……常欢……我杀了我爸……怎么办……怎么办……”

李冬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双眼中透着脆弱和无助。

许心见状,有些心酸。她伸手把李冬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你爸还活着,他还活着。李冬你没有杀人,他还好好的活着。”

“真的吗?我没有杀人,他还好好的?”李冬忽然抬起头,神色激动的看着常欢,急切的想知道她话中的真假。

常欢点头,目中鼓励的看着他:“你很勇敢,你保护了你妈妈。”

“哈哈……”李冬裂开嘴,似哭似笑。双眼里的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他颓力的跌坐在地,呆呆的看着沾染了血迹的双手。

常欢知道他被吓到了,一直陪在他身旁,轻声的安慰他。

没过多久,村里的老大夫就拎着药箱急急赶来。给两人止了血然后摇着脑袋,表情沉重:“树林家的已经断气了,你们给她找身寿衣换上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的常欢和李冬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重活一世还是改不了命局吗?

常欢紧紧捏着双手,连指甲刺进掌心也没感觉。

不!

她一定会改写命运的!

李冬则呆呆的跪在那里,忽然疯了一样跑进屋。不过片刻,屋内便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哎,真是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遭罪阿!”

“可不是,这李树林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连婆娘都舍得下手。”

“这李冬以后可咋办哟!”

听着耳边讨论声,常欢回了神,往屋里走去。

李冬正跪在地上哭的歇斯底,常欢朝他走过去,同样跪在他身旁。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李冬,无言的陪在他身边。

等警察和护士进了屋,给李树林做了急救措施,再把李树林和李冬的妈妈一起抬出了屋。

“你们干啥,不许动我妈!”李冬冲上前去,拦住护士不让他们离开。

“李冬,放手。他们是医生,会好好处理这一切的。”开口说话的警察是蒋小晴的兄弟,他上次来抓人的时候,就预料到会出事。没想到,这才过多久就出了命案!

李冬红着眼,发了疯一般撕咬着医护人员。任谁来都不让步,最后医护人员没办法,只能给他打了一支镇定剂,把他一起带去了医院。

120离开以后,警察留下来录口供。常欢也被留在了那里,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在讲话。

最后得了个大概,原来李树林在工地上打工。又和一个女人勾搭上了,挣的钱全都花在那女人身上。

这一次他回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多了酒,就开始发酒疯。一开始只是骂骂咧咧的骂人,后来直接从厨房拿了菜刀就要砍人。

李冬妈妈本来身子就虚弱,哪里经得住这么个砍法。没几下就躺在血泊之中,李冬见状,心里一发狠,就拿起板凳狠狠敲在李树林头上。乘他昏神的时候,抢过他手里的菜刀就往他身上招呼,这就有了后面的一幕。

如果说华胜和报社的事情让常欢愤怒,那么李冬家发生的事情就让常欢心寒和害怕。

她当初以为可以干扰李冬家的事情,没想到李冬妈依旧死于非命,而李冬如今依旧逃不过少年犯事的结果。

她全身发冷的回了家,外婆一看,忙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常欢浑身冰冷、发颤的的抱着自己。外婆低头着急的看着她苍白发青的小脸,连忙又把老医生请了回来。

老医生给常欢把了脉,看了看她的脸色和舌苔,从药箱子里摸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塞进常欢嘴里。才对外婆说道:“小孩子被吓到了,她现在手脚冰凉,心跳加快。你去烧点开水,给她擦一擦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成了。”

外婆神色焦虑,看了一眼李冬家的方向低声骂道:“这李树林真是个狗东西,哎,这血淋淋的场面我这个大人看了都怕,别说我们家欢欢了。”说着,她看着老医生又道:“老孙头,你给欢欢点个血呗。我怕有不干净的东西,迷了她的魂。”

农村人比较封建迷信,再加上老孙头不禁是村子里的老中医,平时还帮乡亲们看看风水、驱驱邪什么的。所以他也没推辞,去鸡棚里逮了只肥壮的公鸡。拿指尖掐破鸡冠子,一边唱着驱邪的咒语,一边拿着公鸡临空画了道符,然后把鸡血涂在常欢的额头和胸口。

温热的鸡血点在身上,常欢这才回了神。

她眨眨眼,看着外婆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她牵起嘴角,朝外婆一笑:“外婆,我没事儿了。想睡一觉!”

“诶,诶,你睡,你睡。”外婆连忙点头,满脸后怕的把老中医带了出去。赶紧从床底下找出过年剪窗花,剩下的红纸,包了十二块钱在里面,递给老中医。

驱邪挂红是农村里的习俗,所以老中医也就点头手下了。

常欢躺在床上,过往的种种浑浑噩噩的在脑中出现。

她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唇,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惜,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不受使唤。一会儿是她连夜逃跑,却被父母绑回去,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一会儿又是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佞笑的撕破自己的衣裳,强行要了自己清白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自己被人贩子拐卖,被人下了药强迫接客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李树林和李冬妈妈满身鲜血的躺在自己的画面,无论她怎么挣扎,这些让她痛不欲生的画面,总是纷纷踏至。无论她在梦里尖叫亦或是逃跑,却怎么都逃不开这些逼仄恶心的画面。

外婆烧了热水进屋,见常欢一脸脸色狰狞纠结,浑身痉挛的躺在床上抽筋。她连忙大叫了一声,伸手去掐常欢的人中,焦急喊道:“欢欢、欢欢,你醒醒,你醒醒!”

鼻尖传来的刺痛,像是一只利箭,将那些肮脏不堪的画面倏然打碎。常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阳光从屋顶的透明瓦片中照了下来。眼前是一片影影绰绰的昏暗画面,这让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外婆年迈布满皱纹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见常欢醒了,外婆叹了口气。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常欢呆呆的躺在那里,任由外婆拿着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体。

氤氲的热气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常欢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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