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伏兵
第七回联手应战
年老法僧掌力强悍,就连褐袍怪客中那名魔枪客的“涡漩荡寇枪”都曾被他硬生生击毁折断,又何况剑客手里的那把长剑。
难道剑会比枪还要硬?更要强?错!剑不如枪硬,不比枪强。但斯派克的剑比魔枪客的枪——快!
所以,宝象左手一挡,右手一格,没有格挡到剑,只是击打在了一道光线上,双掌全部落空。闪着刃光的长剑早已改变了方向,徒留剑锋的虚影残光还以原来的路径直刺向老僧心窝。
剑客变招,以剑尖急袭宝象的眉心。剑的光芒逼到眼前,好似旅人手中持握的,确是把光之剑。万物教的老僧这回可不敢空手入白刃,因为空手可以入白铁的刃、白骨的刃,却入不了白光的刃。宝象当即展开迅捷的步伐,终于避开了险些致命的一剑。
刚躲过白芒闪烁的长剑,又有白骨阴森的长刃从不远处飞袭而至,攻击老僧。那原是某种恶龙身上最凶恶的部位之一,是这恶龙尾巴末端似战戟般的龙骨尖棘。现在,这凶骨已是年迈通灵师右手上的可怕兵器。无名老者抖开缠于右臂间的恶龙尾骨,像用鞭子一样地将之挥甩出来,那锋锐的龙棘也就戳向了宝象法僧。
万物教的老僧接不到快似光芒的剑锋,但是敢于硬拼这龙尾的尖棘。他立即使出黑风掌劲、运用腐骨毒功,要把恶龙尾尖地凶骨长刃打断蚀毁。
却见龙骨棘鞭在半空中扭曲蜿蜒,不仅使得毒掌的反击未能得逞,更是骤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式,迅猛地掠向宝象。整排的锐刺密布于恶龙尾骨之上,随扫荡的幅度全数耸起伸开,使得棘鞭好似链锯那样参差着连绵的锋利。被其击中的话,受伤必重,后果堪忧。
法僧宝象一击不成,失了先机,不愿承担身负重伤的风险,赶快闪避退开。那表面多刺如锯齿,尾端尖利似长戟的棘鞭嗜杀成性似地追袭而去,每节龙骨的缝隙之中都散发着色泽冰冷的阴蓝魔光,舞动时耀起不间断的寒芒。正是这魔力将朽骨枯骸变作了夺人性命的邪异凶器。
幸运的是,宝象已撤到了龙骨棘鞭的杀伤范围之外。不幸的是,他如今要对付的人不止无名老者一个,还有那名旅人剑客。斯派克的快剑如同阳光,驱散着老僧那乌云般的腐毒掌风,迫使宝象接连后退,难以实施有效的进击。
通灵老邪则以既长又凶的棘鞭进一步限制宝象的活动区域,不让年老僧人逃出包围圈。此际,无名老者和旅人联手应战,就不再需要四个骸怪牵制敌人了。场中剩余的两具骷髅怪守在老僧的后方,封堵着退路,听候通灵师调派,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上,宝象也确实是忙于抗衡连番的攻势,一边化解剑客的长剑,一边防御老人的棘鞭,只能招架,无力还手。不一会儿,老僧已连躲带撤,数度退避,被两名实力强劲的对手逼到了石桥的边缘处。
法僧宝象的一侧是万丈深谷。英勇的剑客在另一侧,以高超的剑技围追堵截,不让他脱离战阵。前方站着邪异的老者,随时都会对他施展险恶的击杀。就连后方也有两具畸形骸怪张牙舞爪,伺机而动,不让他有路可逃。四面受制,四个方向尽皆与他为敌。老僧这才意识到,桥上一战,即便没有招惹通灵老邪,也会遇上旅人剑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取胜。
无名老者当先出击,龙骨棘鞭甩动而去。年老法僧的步子向后略微一挪,棘鞭上的锋利长刃就在下一秒从他眼前刮过,险些扫到他的鼻尖,差点削去他的鼻子。宝象的身形随即窜出,以冲刺的疾速反扑无名老人,要尽快欺近对方,实行短距搏杀。
瞧见老僧快步袭来,年迈通灵师不退反进,迎战敌人。无名老者双肩的骸骨装甲在一霎之际猛然张开,从铠甲形态变化为一对熊爪巨手。带有利爪、布满钉棘的硕大手掌连接着背部的强壮骨臂,使通灵老邪多出了两条凶悍狂猛的手臂。
粗长的大爪激起凌乱的锐风,朝宝象的身上抓落,似乎是要把人分尸。结实的巨掌带着霸道雄浑的力量压迫到老僧的头顶,恐怕是要碾碎那涂满金粉的脑袋。
万物教的宝象法僧用毒掌对抗巨掌,深厚的“毒魔腐骨功”和黑风掌力一起打了出去。熊爪转瞬被震断数根。构成巨掌的苍白骸骨也遭到了化骨之毒的侵蚀,逐渐泛黑崩溃。老僧脸上流露出一抹冷哂讥诮的狞笑,暗想:朽骨到底还是敌不过我的毒功。
宝象正待再攻,倏忽间遽变又起。通灵老邪的那对骨咒巨掌虽有将近一半已受毒蚀而损毁,但剩余的部分居然爆烈开来。掌上棘甲间的尖钉利刺全都散乱射出,如似一阵骤雨般覆盖了老人前方的一大片扇形区域,将老僧完全身陷于密集利器的杀伤范围中。
这些骨钉骨刺足以把人扎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老僧无处闪躲,只有拔身跳起,跃向高处,令那眼花缭乱迷人眼的无数钉刺皆从他脚下飞过,总算侥幸保住了性命。
人在高处,宝象的视线俯瞰下来。他发现,石桥上面,不知何时,竟有许多小巧奇异的十字架形骨镖分散着插在各处。那些骨镖大致围成圈,集中在他和老人对决的那片场地的附近,似无规律,又像是有人精心布设的。会做这种事的,定是鬼祟阴邪的无名老者,通灵师要干什么?正诧异间,剑芒来袭,是旅人的利剑。
剑——长剑!闪着锋芒,好似强光一般的长剑!旅人斯派克纵身一剑,刺向尚未落地的宝象法僧。对空一击,剑客的身姿格外飘逸,那一剑的招式快速并且灵动。扬起的斗篷似飞鸟的双翼,更添潇洒冲天的气势。好剑!好招!好一个飞腾而起的剑客!
年老的法僧身在半空,脚不着地。他如何抵挡这极快的长剑?宝象仍有对策,因为他是“毒行天下”的法僧,也有专属于他的独钴杵。其实,老僧平时并不用独钴杵,他的一对手掌已比那尖利如锥的密教法器厉害得多。独钴杵对于宝象而言,真不算是兵器,确是佛器。
宝象的独钴杵漆黑宛若寒夜,凿刻有繁复花纹般的金色密咒,还镶了几圈湛蓝无暇的美玉。并不像慈象上人的那样毒绝,但也是质地坚硬无比的宝物。
旅人飞身一招快剑,宝象则迅速取出他的独钴杵,两人在空中交手。互拼的金属击发出一声脆响——回荡于地底峡谷;迸散开一团星火——坠落在石柱之桥。
老僧身在半空,剑客跃上来出剑,双方的脚都已离开地面。旅人的剑速虽然快,但变招总不如在地上时灵便,因此这一剑绝难中途改换方位再行袭刺。于是给了宝象格挡长剑的机会,他怕用手掌并不稳妥,这才用起收藏在身的珍贵独钴杵。
这一回交锋。斯派克的剑被挡开,剑客则随即施展身法掠回到桥面上站稳。法僧宝象借力旋身,凌空转了半圈,趁势扑身而下。老僧发现,那无名老者同样位于石桥的边缘,这就居高临下,立刻以手中的独钴杵发动强攻。
无名老人早有防备,扬甩龙骨棘鞭,尖利的长刃冲上天去,直刺猛扑下来的宝象。年老的法僧恨极了年迈的通灵师,用独钴杵硬打来犯的凶骨利刃。独钴杵上的黑风劲力似压向地面的强盛乌云,和棘鞭上的冰蓝色魔力猛烈对撞。两种力量已经有多次冲突,均不分胜负,都难分高下,此次也无例外。
那尖刺丛生如锯、长刃锋锐似戟、攻击方式变化多端的龙骨棘鞭被老僧破坏,碎成了一节、一节又一节的断骨,零落满地,好似坠散得珠帘。法僧宝象却也受到魔力的震荡冲击,握住独钴杵的右手不禁麻了、松了、再也攥不紧了。
就在宝象翩然落地,双脚刚立定的瞬间。无名老者左手的白骨夺魂钩已划出一道优美、冷冽、迅疾的弧形轨迹,钩掉了老僧手里的独钴杵。那柄雕金嵌玉、奢华贵重的密教法器就这样失落于深渊之中。
老僧也不在乎,他原本就连命都不要了,又何必留念珍宝?他只要击杀无名老者,唯独这个心愿定要实现。宝象出掌——毒掌!他一掌击向了年迈通灵师的面颊脸庞,同时抢步挪位,封住对手的行动,不让老人还有退路可觅。
无名老者若想避过那腐骨销肌的毒、势大力沉的掌,唯有一条出路,就是后撤。通灵师身后是什么地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渊谷。也就是说,无名老人如果不跳下桥去,则很有可能逃不过宝象老僧的催命毒掌。通灵老邪这一回又要如何应对?这来自无名村庄的无名老者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跳了下去——从石桥边跳落!片刻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