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猪下水汤做起来并不复杂,而且几乎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先是在锅里烧一些水,水开之后将肠、肚、肝、肺一起下锅,煮开之后撇去上面的血沫,文火煮一会儿,然后捞出来。
再把锅清洗干净,放入材料炒出香味,再炒一下葱姜蒜,待闻着香香的时候,就可以放上汤水,再把猪杂切得碎碎的一起下锅,先是大火煮开,然后再小火闷着煮,用不了一刻钟的功夫,满屋子已经飘出了猪下水汤的香味儿。
苏氏闻着味道不错,见北雪做得也干净,便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那这面条怎么办?”
“面条自然是煮啊!”待猪下水汤已经炖好后,北雪往里面洒了盐,便喃喃道:“若是有香菜提一提味道那就更好了。”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季节,家家户户是都没有香菜,所以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
正打算作罢,屋里的庄志又开口了,“有!怎么没有。我们家的窗台上种了两花盆香菜呢,本想着过年的时候吃上一顿香菜馅饺子,结果我们爷俩谁也不会包,那香菜再不吃可就老了。”说着又用腿碰了庄青凡一下,“青凡,快去把那香菜捧来一盆。”
北雪乐不可支,探着脑袋对庄志道:“庄叔,你是不是会变魔术啊?怎么要什么就有什么?”
“魔术?”庄志自然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北雪忙解释,“就是百宝箱,能变出各种东西的百宝箱。”
庄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北雪大侄女,你可甭夸我。其实家里就那么几样东西,赶巧都有了。”
几人说笑了一阵,北雪就把猪下水汤盛到了木盆里。上面盖上了一个大盖子防止汤凉了。然后就在锅里开始烧水,水烧好了就开始煮面条。
将煮熟的面条捞到大碗里,然后浇上洒了香菜末的猪下水汤,连同着碎碎的猪下水,这一碗热热乎乎的猪下水面也就煮成了。
由于家里也没有个饭桌,就是这大碗还是庄青凡跑回“百宝箱”拿的。但即便是没桌没凳,大家就那么往墙角旮旯等处一蹲,那也是吃得香得很。
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大伙用嘴巴吸溜面条的声音。
吃着吃着,庄志就抬头对庄青凡道:“这下水面实在是好吃,青凡哪,你快回去把爹的辣子拿来。就着辣子往面里一拌,想必更好吃!”
辣子也就是跺碎的辣椒。
待庄青凡再次跑回来的时候,那一碗辣子可就成了抢手货。人都说穷人可以拿辣椒当肉吃,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有钱人用肉解馋,穷人就用辣椒。有了这碗辣椒,每个人又多吃了一碗猪下水面,吃完之后,北川直捧着肚子喊:“好饱,好饱!”
北雪就用手指头戳他的小脑袋,“你不说这东西有怪味儿了?”
北川腼腆一笑,也不说话,牵着胡桃一起跑开了。
庄志也是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北雪大侄女,你这面做得真好,比街上那‘满口香’的面馆做得还好吃。”
“庄叔,这是材料不全,若是材料全的话比这还好吃。”北雪笑道:“其实这汤如果是煮好的骨头汤,那才叫一个好喝呢!若是再放一滴醋,不但能吸收大骨中的营养,还可以将味道提得更鲜。”
庄志一愣,抬头问:“是醋吗?”
一边的苏氏就赶紧放下了饭碗,笑着道:“雪儿,你可别再提什么东西了,不然你庄叔又要让青凡跑腿了。”
说着大家都望向庄青凡,只见他已经放下大碗,做好了随时准备回家取醋的姿势了。
不由得,大家就是一阵笑。
不过吃归吃,笑归笑,北雪却猛然间把这件事放到心里了。既然庄志说她比那“满口香”的面馆做的面还好吃,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开一家面馆。
不,不仅仅是面馆。
因为这猪下水汤的用途实在是多。它可以配着大饼吃,配着面条吃,配着米粉吃,甚至是爆炒了那也是一道顶好的菜。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猪下水实在是太便宜了,一个铜板一斤。
北雪今天到街市上走了一圈,其实已经对这里的钱币有一定认识了。算来算去到是和明朝有一些相仿,这里的一个铜板,和现代相比,大约接近一元钱。
一元钱买一斤猪下水,这样的话,做梦是不是都会笑醒?
北雪决定在这个猪下水身上动一动脑筋。技术方面倒是不成问题,问题是既然这个东西这么便宜,说明这里的人们不喜欢吃这个东西,那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就是一个难度。再者再小的生意,也是需要本钱的。就算不租店面,那临时支一个棚子,也需要有位置,有帮手,还有那些锅碗瓢盆,仔细一算可都是需要钱的。
再者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三河镇虽然比自己之前住的高岭村要富裕一些,但是与凇州城实在是没法比。人少思想落后也就不说了,就说这吃食吧。走在大街反反复复就那么几样。这里可是北方,北方居然没有糖葫芦,在现代的时候,只要你走到北方的城市,那大街上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可是北方的标志之一啊!
转念一想,这里既然没有,那是不是自己家可以尝试去做呢?甚至冰棍都可以做,那可是小孩子的最爱,若是做得好,说不定也会成为那些富家小姐和太太们嘴里爱吃的东西呢!
想着想着,北雪就有些豁然开朗了。其实生存下去,并没有那么难。
饭后,北雪和苏氏在厨房洗洗涮涮的打扫。庄志继续带着北焰和庄青凡编炕席。北川和胡桃则一边打闹一边帮忙,时间到也过得很快。
太阳偏西的时候,那一苇炕席终于是编完了。不但北焰和庄青凡累得不行,就连庄志的手上都磨起了水泡。
当一苇平平整整的炕席铺到炕上的时候,苏氏的眼睛就有些发酸,“他叔,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不过你放心,这情我都记着呢,就算我这辈子没机会报恩,到了那边我也会把这些事儿详详细细地告诉你玉山大哥的。”
“嫂子。”庄志有些局促,“你这样说话不就是显得生份了。玉山大哥和我可是从小长大的光腚娃娃,这情分比亲兄弟都亲。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做的,嫂子尽管吩咐;只要我家有的,嫂子尽管来拿。”
“他叔,那可不行。你们也是要过日子的。”苏氏看了看庄青凡,“而且青凡这孩子也不小了,你得积存一些,将来给孩子讨个媳妇呢!”
庄志笑了笑,也就领着庄青凡回去了。
晚上,一家人又吃了一顿中午剩余的猪下水,苏氏一边吃还一边说,“这东西可真经吃啊!这才三斤,这么多人居然吃了两顿还没吃完。”
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人喊:“屋里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