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停地踢着那一动不动的躯体,直到踢累了为止。然后,他们把杰米拽到桥下深处,避开了“铁锤”俱乐部门前的那片灯光。
当他们觉得已经拽得够远了,便停下来。一名打手扒下杰米的蓝色天鹅绒长裤,将身子翻过去,把他的裤头撕成两半,把一根铅管子插入了杰米的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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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凯夫拖着沉重的脚步刚刚迈出住室的门,电话铃响了。“是凯夫先生吗?我们这里有您的一名记者,但找不到他的任何一位相近的亲属。在他的小通讯录里发现了您的电话号码。他的名字叫杰米·基尔戈。已经病危。”
哈里·凯夫乘出租车刚刚在医院门口下车,格伦农的小轿车也到了。
“哈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格伦农问:“医院讲,他们一直打电话在全城寻找他的亲戚或朋友。他们说这个可怜的小坏蛋已经很难得救了。”
“我还没有您知道的多。他们只告诉我他已经病危。”
听说他们要找杰米,接待员便拿起了电话。不大一会儿,一名警官来到他们身边。他们做过自我介绍,警官领着他们走进一问无人的休息室。
“你们的记者成了同性恋强奸犯的牺牲品。被奸前后他被打得不轻,不管是谁干的,均想置他于死命。”警官解释道:“我们估计,他去了本地的一个同性恋酒吧间‘铁锤’俱乐部,但现在这个时候,到那里已经找不到可以查询的人,即便今晚真去调查一番,我们也不指望能从他们顾客的嘴里得到什么东西。我们从头到尾研究了基尔戈先生的通讯录,看上去他本人也是一个同性恋者。推断而论,你们两位先生对这一点是会了解的吧?”
凯夫和格伦农都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似乎就是这么回事。他进入了罪恶的泥坑,被人勒死后又遭到强奸。医院说,就一般情况而言,他是难以存活的,但他们将尽力挽救他的生命。我们正在进行调查,但不瞒您说,遇到这类案件,我们也搞不出多少名堂来。”
警官走了,格伦农和凯夫又回到接待员那里。她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话,一位年轻的医生来到门厅。
“我叫唐纳德·比恩,”他对他们说:“基尔戈是我的病人。我们已经做了眼下所能做的一切。现在就要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伤情十分可怕。他能够活到现在实在令人惊异。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但他不会给你们留下美好的印象。”
他们沉默着跟在医生后面,走进特护区。杰米住在一个单人病房里,他的胳膊和大腿上都扎着输液的针管。周身缠满了绷带,但脸的上半部还露在外面。在他的额头和眼的四周可以看到青紫色的肿包。呼吸很浅,带着尖声。他们又随着医生离开了这间屋子。
“今天下午我们才能比较明了地得出诊断结果,”比恩医生对他们讲:“还要看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对啦,我们需要找到他最亲近的亲属。你们两位谁了解他的家庭?”格伦农摇摇头。
“办公室的档案里一定有所记载,”格伦农说:“我立刻派人查一查,然后打电话通知你们。”
他们坐进格伦农的豪华型大轿车,朝非商业区驶去。凯夫一言不发,脑子里还想着病床上杰米那不成样子的身躯。
突然间,格伦农喊叫起来:“他妈的,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是同性恋者?我让他撰写着全城最有争议的专栏,然而他却是个男妓。上帝,他可能受过敲诈,或敲诈过别人。哈里,这可算不上一件好事。我可不愿担当这种风险。等他康复了——如果他能康复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回来负责这个专栏了。狗日的,真是乱成了一团。等着瞧吧,报纸会抓住此事不放的,‘搞同性恋的新闻记者在码头遇难’。我怎能忍受这种舆论!”格伦农愤怒地把头扭向窗外,这时,凯夫开了腔。
“迈克,你要让我说实话的话——我确实不知道杰米是同性恋者,但我完全了解他跑到‘铁锤’酒吧间去的目的。他在搞一篇重要报导,揭露黑手党是怎样把这种酒吧全部掌握起来的。他挨打,根本不是因为同性恋的纠葛;他挨打,是因为他在为你的杂志搞一篇文章。”
“黑手党?掌握着同性恋酒吧间?谁说《曼哈顿》需要这样一篇报导?你肯定不会批准这样一个如此愚蠢的计划吧?”
“是我批准的,我想,可怜的杰米所遭遇的不幸更加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杰米为了把实情公诸于世几乎付出了生命,现在毕竟有了一条可以轰动社会的新闻。”
“算了,我现在告诉你,这条新闻就到此为止!我已经把它判了死刑!我不想让我的杂志降低身份去描写下层社会的一帮神经不正常的人。我们应当去迎合上层人物的需要,你难道还不懂吗?我不会要这类稿件的,看到你竟然会判断失误,我十分不安。”
“别说了迈克,镇定镇定。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之后,再深入谈谈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这篇稿子已经被否定了。假如基尔戈还能恢复过来,到时候会派他去完成一项新任务的。”
哈里一边数着车外一闪而过的高大建筑,一边在想象简是如何睡在旁边这个男人床上的,杰米在医院里濒临死亡的情景也不时地在脑子里浮现。他无法制止住这种思绪。
“如果您是这样想的,迈克,我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您对我失去了最起码的信任,我不想和您一块干了。今天我就走。”
这两个男人在充满愤怒气氛的沉默中走完了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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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农怒气冲冲地走过编辑室,凯夫尾随其后。格伦农砰地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有意把凯夫关在外面,但凯夫推门而入。“迈克,我们现在就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他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了。“我们共事多年了,如果真到了要分手的时候,我们必须弄清楚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
格伦农扑通一声坐到椅子里。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一边伸手去拿香烟,一边用几乎是逗趣的目光盯着他的总编。“什么原因?”他缓慢地说:“哈里,让我来告诉你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吧,还不是为了一个臊货。说具体点,就是正在我门外边坐着的那个臊货。现在她甘心情愿随时随地听从我的支配。结果呢,你被空在那里了,心里不是味儿了。如果你发现你傻乎乎地迷恋上了一个逢场作戏的姑娘,你就更难受了。你以为她真地对你有感情吗?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现在她到了我的床上,再不需要跟你一块打滚了。她把你当成一个老蠢货,耍了你。你还不知道呢!”格伦农对自己的这一番话感到十分得意。向某些人讲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给他换换胃口,不也是很有意思的吗?
在格伦农进行这番揶揄嘲讽时,凯夫一直脸色苍白,四肢颤抖地站在他的桌前。他想,他应该给这位过去的朋友一顿好打才是。然而令人气恼和痛苦的是,他知道格伦农的话全是真的。他设法振作起精神,准备讲几句能够恢复自己人格的话。“迈克,你在这里提她干嘛!”他终于吼道:“你的看法或许是对的。日久见人心嘛!”听到这话,格伦农便摆出一付咄咄逼人的架式,想从深深的沙发椅里站起来。凯夫暗想,简直不能相信,两位老伙计马上就要动武打架了。一生的友谊就要这样结束吗?凯夫给格伦农打个手势,让他坐回去,出版主听从了,又深深地坐入沙发,吸了一口烟,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谐谑的假笑,这笑容使得凯夫怒火中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