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政看着她一笔一划来,脸上渐渐浮现了然的笑容,聪明如他的宝贝女儿,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呢,却又不明说,拐着弯来问。
“琦儿是在怪我为何我明明知道竹彩有问题,却还不提醒你,是么?”皇甫政顿了顿,侧身在皇甫琦身边坐下,目光静默道:“不知为何,你的阿娘一直想把你嫁给夏侯逸。上次,我和她争吵,也是因为在这上面有分歧。”
荣华夫人?皇甫琦记得,荣华夫人之前有向她提过,在她的眼里,夏侯逸就是完美的典范,什么都好。若不是知道夏侯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真有可能被荣华夫人的话给欺骗了过去。
荣华夫人看重夏侯逸,想要他当女婿,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而和皇甫政发生争执。一个陌生人难道还比不上皇甫政吗?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想让你阿娘看清夏侯逸到底是一个怎样卑鄙无耻的小人。”皇甫政看着她的目光隐约不忍,他伸手将她的柔荑包裹在手心:“毕竟琦儿你还小,很容易受人欺骗。我只是怕你走上了那晏紫柒的老路,到时候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齐国遥远,你若真的被夏侯逸骗了去,父皇我也难帮到你。”
他继续开口道:“你自小就被保护的很好,这深宫中的勾心斗角都不曾污染你。琦儿,以后不管你嫁到那里,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确实,若是以前的静安公主,刁蛮蛇蝎,却单蠢毫无心机。若在薛慕白那里得不到半点关注,而这时候夏侯逸有殷勤献上虚假的感情,感情受挫的静安公主就很容易偏向夏侯逸,然后不断的沉溺沦陷。就像晏紫柒那样,被利用完之后,只有死路一条。
皇甫政直接将她皇甫琦推入夏侯逸的陷阱,虽然风险大,但是效果确实很显著的。只有切身体会到的,才能永远铭记于心。而且她皇甫琦身份高贵,这又是在遥国,夏侯逸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皇甫政确实是为了她这个女儿想了很多,却又不明说,只用行动一步步的为她铺好路。皇家,最不稀罕的就是一个‘情’字。皇甫政却能这般无微不至的对待她,确实很难得。
他,当得起‘父亲’二字。
手被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那掌心的暖意一点点的透过皮肤如细水长流一般涌入到皇甫琦的内心,一点点的融化了她心中的那道高墙。或许,她还欠眼前这个男人喊一声真心实意的‘父亲’。
“这说着,我都忘了呢。琦儿,你的嗓子有救了。”皇甫政忙松开手,将贴身存放的一个瓷白的瓶子拿了出来放入皇甫琦的手心:“这个药每日一服。长期使用下去,不出半年,你的嗓子就能恢复以往的清脆悦耳。”
那日太医来看了,不是说她的嗓子没救了吗?而且既然有药可医,为何有不早些拿出来呢。
这是从哪来的?皇甫琦并没有立即接受,而是询问药的来历。见皇甫政一副纠结要不要说的样子。皇甫琦有些下两个字……
镜城?
果然,皇甫政无奈的点头了。这药还是镜城城主郁镜修亲手交到他手中,还说务必要皇甫琦收下。皇甫政本来也不想接受的,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和镜城联姻,但是郁镜修态度强硬……只得收下了。
皇甫琦秀眉轻拢,那温热的瓷瓶放在手心却如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她只见过郁镜修两次,一次是在枫叶林的惊鸿一瞥,一次是在婚礼上舍身相互。对于他的印象也仅仅之局限于他的那双烟灰色的眸子,还有那三件惊世的聘礼。
他在婚礼上那样帮助她,真的只是因为举手之劳,而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皇甫琦想不透,也不想去猜测些什么,她会对他保持一定的警惕,无论郁镜修再怎样示好,她都只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便好。取下瓷瓶的软木塞,一阵悠远的清香散发出来。
一闻便知道这药不是凡品。倒出一颗浅绿色的药丸,皇甫琦将她放入口中。反正嗓子已经毁的差不多了,试试这药又有何妨?
一阵清凉缓缓抚过喉间的粗糙,皇甫琦顿时通体觉得舒畅无比,随即一阵难耐的痒从喉咙深处传了出来,她动了动声带,一阵粗劣沙哑的低音从口中发出。
竟然真的有效呢!
好吧,这药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辞别了皇甫政,皇甫琦乐颠颠的拿着药便要回昭琦殿去。
而皇甫琦走后,从御书房的暗处,走出来一人,一身白衣胜雪,狐领包裹着他的脖颈密不透风,烟灰色的眸中流淌着温柔的暖意。
“在一边看戏,可看的尽兴了?”皇甫政开口笑问道。
“尽不尽兴无所谓,只是我了解了她更多了。”
“你了解的她再多,能有我了解她多么?我啊,是她的父皇!”皇甫政骄傲道。
郁镜修沉吟片刻,才道:“我是她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