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皇子的马车匆匆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大皇子不时探出催促随行的下人:
“快点!······再快点!”
“哎·····”随从一边应着,一边拍一下马屁股,跟着加紧步伐。
原本今天早上应该早早就能起了床的。不想文姝媚想着大皇子前一晚上回去太晚,又和婧贵妃在书房谈了好一会。等到真的回了寝室入眠时已经接近三更。等到五更天要起床的时候了,文姝媚觉得大皇子睡得时间太短,就擅作主张让侍女不叫他,结果等他醒了才发现已经晚了。他有点生气,更多的是着急,就说了文姝媚几句,倒是把她给惹哭了。梨花带雨甚是委屈。要是搁在以前,他肯定是要哄一哄她的。但他今日确实是有事,没办法,只能扔下文姝媚自己先往宫里去了。
“殿下,现在去已经晚了。还去么?”眼看着已经进了宫门,大皇子钟离朔不得不下马车步行。随从跟在他后边小跑步,诺诺的说。
“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要回去么。”钟离朔说,突然一顿:“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去早市上买点王妃喜欢的东西。等过了晌午再来接我。”
“是。”随从一听,立马转身往宫门外走去。
等钟离朔到了朝堂之外,正看见一众官员从大殿出来,纷纷议论着今日的早朝又是由右丞相上官鸿主持,皇帝已有几天不上朝了。
大皇子钟离朔站在一边细细听着,不觉间眯了眼睛。父皇好几天不上朝的事怎么没有听母亲提起?不如去问问母亲。正想着,准备往后宫方向去。一抬头,正看见太子钟离诺和右丞相上官鸿从大殿里出来,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上官鸿的妹妹是当今皇后。太子应是他的亲外甥。他自己也身处丞相之位,若是与太子合作,实为如虎添翼。如此,钟离朔所面对的势力又增大了。
钟离朔转念间又觉得不可能,上官鸿心高气傲,且年龄只比父皇小几岁,他怎么会去辅佐太子?难道他想学钟离南假借辅佐之名独揽大权?如此想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离朔正想着,太子和上官鸿已经结束谈话,上官鸿先行离开,临走之前拍了拍太子钟离诺的肩膀。太子钟离诺侧身看了一眼上官鸿的背影,旋儿朝大皇子钟离朔走过来。
“有段日子不见王兄了,听说王兄身体抱恙,不知现在是否康复?”太子微笑着说。钟离朔连忙上前一步,躬身:
“参见太子。多谢太子记挂,已经不打紧了。”这个时候是钟离朔最为气愤的,这个称呼原本属于他。于是他紧紧攥着拳头。
“免了,免了。咱俩兄二人无需计较这些繁复礼节。”太子摆摆手,向前一步,靠近钟离朔,压低了声线,继续说:
“父皇已有多日未上朝了,王兄可知道?”钟离朔点点头:
“知道。”太子低了低头,表情里有一些隐藏的东西:
“父皇未及花甲,身体为何如此虚弱?”钟离朔一时不明白太子话中的意思,便顺着说下去:
“臣愚昧,不知。”太子抬眼看看他,小声道:
“现在由上官鸿主持早朝。有没有可能是他想把持朝政,所以······”说到这,太子意味深长的一笑,钟离朔懂得他的意思。刚还见太子与上官鸿交谈,现在就揣测其心理。不知他俩是怎样的关系,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钟离朔这样想着,一边摇头:
“上官丞相一定不会这样做。当年是他协助父皇亲政,想必对父皇忠心耿耿,况且母后乃是上官丞相亲妹,说来也是太子的亲舅舅。太子千万不要妄加猜测,若让其他人听了去,传到母后耳边事小,若传到父皇身边,少不了让父皇与您之间横生嫌隙啊。”太子一听,笑了笑,摇摇头:
“王兄病了一段时日,宫里的一些事情可能并不了解。上官鸿虽说是我的亲舅舅,但事关国体,且我身为太子,不能不为我国考虑,为父皇分忧啊。如此说来,王兄还是显得单纯许多,还是请王兄擦亮了眼睛,慢慢看吧。”说完用两只手指自眼前划过,“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就转身,朝大殿下的楼梯走去。钟离朔一躬身:
“恭送太子。”等太子走出五步远钟离朔直起身子,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牙关渐渐咬紧。
钟离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刚说的也不像全都是假的。
钟离朔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阴谋,若要想完全搞清楚,还是得先去一趟后宫,问问自己的母亲婧贵姬。
他这样想着,便朝婧贵妃居住的朝华殿走去。
朝华殿,两个宫女守在门口,见到钟离朔连忙行礼:
“大皇子吉祥。”钟离朔负手站停:
“都起来吧。怎么都站在外面,母妃不在?”两个宫女应声起身,怯怯的低着头:
“回大皇子的话,婧贵妃听说皇上生病去看皇上了。”一个答道,另一个机灵点的忙搭话:“贵妃走了有一会了,估计是快回来了。大皇子还是进去等吧,奴婢去给您沏茶。”说完便引着钟离朔往正殿的方向去。
钟离朔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仔细想着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倒是那个花魁,至今没有下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也许找到她,一些事情才能得到解释。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钟离朔渐渐开始不安起来。便起了身子,往门外走。心里想着,这是时候,也许应该去看看自己的父皇再做推论。
眼看着就快走到皇帝寝宫了,钟离朔看见婧贵妃带着两个宫女远远的走过来,便迎上前,到婧贵妃面前,钟离朔低身行礼:
“参见母妃大人。”婧贵妃一扶手,算是让他起身。婧贵妃微皱着眉头:
“朔儿,你怎么在这?”钟离朔起身跟到婧贵妃身后:
“儿臣原本是想去母妃宫里给母妃请安的,不想母亲不在。听母妃宫里的丫头说母亲来看父皇了。本是想在母妃宫里等母妃回去,不想时间有点长,便想着去父皇宫里找母妃。”婧贵妃转头看向钟离朔:
“什么事啊,这么急?”钟离朔看了看婧贵妃身边跟着的宫女,欲言又止:
“儿臣还是先随母亲回宫吧。”
婧贵妃和钟离朔回到朝华殿,行到正殿门口处婧贵妃给随身的姑姑使了个眼色,在她和钟离朔进门后,姑姑就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婧贵妃径直走到里面的后厅,示意让钟离朔跟过去。
“母妃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钟离朔有些疑惑。再看婧贵妃一脸凝重,便继续问:“父皇可是又生病了,怎么没听母亲提起?”说道这,婧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缓缓道:
“你父皇不是生病,是中毒。”
“什么?”钟离朔一惊。婧贵妃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说下去:
“你父皇有几天不上朝的事你也知道。御医开的的要也吃着,可就是不见好。我今日去看,你父皇脉相虚浮,平中带滑,便面上看是劳累所致,实则是中了慢毒。如此看来,已有人觊觎皇位很久了。”钟离朔看向婧贵妃:
“谁?”
“上官鸿。”婧贵妃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上官鸿不是钟离朔的人么?”钟离朔深深锁上眉头,俩眉之间拧成一个“川”字。婧贵妃摇摇头:
“不全是。他可能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婧贵妃说完,钟离朔似乎觉得一些事情可以想开了。“朔,咱们要提早行动了。”婧贵妃淡淡道,但如丝的语气如同丝绸一样缠绕上钟离朔的心,慢慢收紧。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是。儿臣明白了。儿臣现在就去办。”钟离朔双手抱拳,躬身道,又像想起来什么:“父皇还有多长时间?”婧贵妃也紧紧蹙眉,叹一口气;
“不知道。多则过不了一年。”钟离朔心中一颤,强压着心里的紧张:
“儿臣明白。儿臣先去安排了。”说完,还未等婧贵妃让他离开,他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在出宫的路上,钟离朔心中百感交集,虽说在一瞬间事情变得简单了,但是他却感觉所面对的压力更加巨大。如果母妃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上官鸿和太子钟离诺是一路的,但是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一旦等时间成熟,他们二人必定兵戎相见。虽说太子钟离诺现在已经开始防范上官鸿,也难保上官鸿不在暗地里做文章。况且现在他二人是合作关系,若真是他二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以钟离朔现在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殿下,探子来报,醉仙居逃走的姑娘有消息了。”不知不觉间钟离朔已经走到了宫门外,他的随从急急地跑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
“哦?”钟离朔一听,忙问道:“在哪?”
“离醉仙居不过十里地,在城东的竹林。探子说有一个姑娘住在那,城里有小贩认出那是醉仙居的姑娘。”随从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向身边。
“回府,准备人手,去扬州。”钟离朔说着,上了马车。
“殿下,那王妃那边······”随从牵着马车,诺诺地欲言又止。
“你去把叫你买的东西给她送去。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钟离朔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名叫初尘的花魁,那里还有心思理会府中的文姝媚。虽说文姝媚对自己是极好的,可终究缺少了一些东西。许是大家闺秀都是如此,总是端着一副端庄秀丽的样子,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妩媚与泼辣。
不觉间,钟离朔发觉自己对于初尘的感觉很是奇怪,他似乎有点喜欢初尘。想到这里,钟离朔一惊,努力劝慰自己,初尘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况且自己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未曾知道,如今有这样的感觉,未免太过荒谬。初尘能吸引自己不过是因为她身上不似皇宫中的女人,明明只是好奇,与爱慕喜欢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若是此去能活捉了她,那便是再好也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