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金铭锣鼓之声将盖元礼的心思拉了回来,作为吏部尚书,他站在百官之前,可以清楚的看到,皇帝穿着金色龙袍,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缓缓的走到了正殿中央的龙椅处。
这是每次早朝的例行程序,但他分明觉得,今日的皇帝气势与往日不同,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压抑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君威盖元礼不止一次感受过这种发自肺腑的压力,而每次他感受到这种压力时,朝堂上都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朝臣的匍匐跪拜中,宏大的声音绕梁不绝,皇帝淡淡挥手,示意大臣们不用多礼。
群臣依次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顺眉,没有人敢先开口说话连正常的工作汇报都省了回去。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百姓们的诉求,声称我大唐取士有所纰漏,不知各位卿有没有听闻此事”,皇帝朗声开口说道,声音穿透力极强,整个大殿都响彻回声。
群臣面面相觑,他们自然听到了风声,但都没有摸清楚皇帝的心意,又怎么敢擅自开黄腔不是
大殿里一阵沉默,在群臣惴惴不安的时候,百官的队伍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陛下,微臣也听过此事,细细想来,百姓之言也不无道理。”,说话的人,是裴度
这位三品大理寺卿昂首阔步的站在两排朝臣之中,顶着众目睽睽的视线,沉声道,“臣以为,可以此事探讨一二为了更好的听取百姓的意见,臣推举一个人进殿来。”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裴度躬身行了一礼道,“臣恳请陛下下旨,召于梁上殿。”
百官顿时错愕,完全不明白于梁那小子跟百姓的诉求有什么关系,倒是盖元礼心有所悟,知道这是皇帝要准备借于梁的口,发难了
好计策,让一个连士族阶层都不是的人当探路棋子来摸百官的底细,成了的话一本万利,算最后阻力过大夭折,人家恨的也是于梁,断然不会对皇帝本人有所微词。
盖元礼迅速盘算着,认为插手此事成本太高他又没有宁王那种身份,更加没有整合宁王麾下的权利。
那位王爷离开的时候,肯定会交代他走后,京城势力由谁暂时掌舵的问题,但盖元礼却没有被约见,很明显这个权利不是交给自己的。
一念至此,盖元礼并没有丝毫表示,摆出一副服从的态度,当然,他的预计也没错,因为下一秒钟,一个突兀的声音便冒了出来。
“陛下,春闱绵延百年,岂可因为一些乡俚百姓的杂音改头换面”
说话的人身材瘦小,穿着宽大的朝服,跟穿上衣服的猴子那般违和,再加上他一副尖嘴猴腮,吊骚三角眼的样子,说是从马戏团里钻出来的畜生也有人相信。
不过,站在朝堂上的人可不会轻视这个丑陋的小个子,因为对方官位可不低礼部侍郎张贤之,这次春闱的主考官之一
若说什么人对于春闱是专家的话,那么这人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毕竟他长得再不堪,那也是主持了十几年的春闱考试的老油条,在这件工作上,他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更何况,朝中的人都知道,他张贤之,也是宁王派系的中坚分子
“古语有云,知政失者在乡野,我大唐广开言路,开辟了纳言堂,任何人都可以建言,张大人你又如何轻视乡野百姓”
裴度立刻与他争锋相对的顶了上去,朗声道,“如今城中百姓皆言我大唐取士之法有弊,而皇上圣明,今日专门让我等商讨此事,正是听取多方意见之时,张大人又何必固步自封”
话音一落,大殿中的人纷纷屏住呼吸,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以往那温文尔雅的裴度么
能站在这大殿里的,都是饱读诗书的文明人,算不是,装也得装得像模像样。
文明人嘛,哪怕是斗嘴都一团和气,说服对方要“引经据典”,可是这裴度出口将错误上升到人生高度,话中隐含的人身攻击之意显而易见,差没有指着张贤之的鼻子大骂你个老顽固了,这是裸的挑衅不是
张贤之脸色瞬间气得发白,眼睛发红,指着裴度的手微微颤抖着,“你,你大放厥词”
“我等事论事,陛下既然要问我等的意见,微臣可不敢有半点隐瞒,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裴度淡淡的白了他一眼,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龙椅上的皇帝表忠心。
不得不说,跟于梁厮混久了,裴度身上都沾染了一股子匪气,同时也学会了三分狡猾。
皇帝脸上的一丝微笑一闪即逝,似乎对裴度的行为非常满意,大气的挥挥手,制止了张贤之的口舌反驳,朗声道,“裴卿,你要我召见于梁,有何用意”
“回陛下,于梁乃是一介布衣,又是南岱乡的啬夫,对百姓心思最为了解,况且他多次与士子打交道咳咳,此人屡次上朝都有独到的见解,臣相信让他说说百姓的述求,应该没错。”
裴度一本正经的瞎扯淡,丝毫没有脸红,说得好像于梁多了解民生疾苦一般若是他知道于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连小麦和稻米都分不清的程度,不知道会有如何感想。
“陛下,臣反对那于梁化外蛮夷,屡次羞辱我大唐士子,早应该撵出境去,让这等跳梁小丑站在这大殿之上,是对我大唐的羞辱”
张贤之立刻跟打了鸡血一般的反驳,涨得脸红脖子粗,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下,大殿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奚落的声音。
“很可惜,你反对无效”
这声音来得极为陡兀,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一个人已经昂首阔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入无人之境一般。~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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