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叫做‘G’的酒吧,康沃在这里有个私人包厢。每次一入夜他都会到这里报到,叫上一瓶酒,带上一包烟,一待就是一个晚上。
老板叫天君,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高,瘦骨嶙峋,一双小眼睛总喜欢斜瞥别人。天君喜欢笑,为人比较豪爽,来G的人也很多。
夜晚刚到,天君就端着一杯酒到门口守着,在黑暗打量的视线带着一丝期待。
酒保小二习惯性调侃一句:“老板,今晚康爷不会来了,您还是别费那心思了~”
天君只当什么也听不到,靠在门上静静的看静静的等。
晚上九点刚过,夜店街时代真正到来。不同属性的男男女女集体涌进这条被称为‘纸醉金迷’的街道,嗨疯了的践踏自己的青春和时间。
小二给客人端酒的时候又看了眼门口,发现天君还是在等。酒杯已空,灯光在杯口雀跃舞蹈,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期待。
“老板,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康爷,问问他今晚是不是不来了……”
“他会来的——”
小二浅笑不语,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让你何苦做这种等待……
一个小时过去康沃还是没有出现,天君的望穿秋水好像只换来付之东流。他最后看了眼路口,来了几个青年的男男女女,并不是他要等的人。他无奈的苦笑几声,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和熟客熟络的打招呼。
这时门口一抹身影的出现,竟让全场鸦雀无声。原本那些在交谈说笑的人们,看见门口的人后都不约而同的噤声。只因为G很少有这种绝顶姿色的人出现,不少人看着他不由咽着口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小二欢快喊了一声‘老板,有新客人’。天君转身看了一眼,来人留着一头棕褐色的短发,浓眉大眼,眼角似乎永远蓄着一丝暧昧。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后,他单薄的嘴唇上掀起一丝玩意不屑的笑,直接绕过目瞪口呆的天君往里面走。
也许是不认识路,他转身看着天君问:“你是这里的老板?”
“嗯……嗯嗯!”
“528包厢在哪里?”
“二楼左转最里间——”
他没说多余的话,戴上墨镜缓缓往楼上走去。
他一走后整个G沸腾开了,熟客新客都跑过来问天君那人是谁。天君也是一脸茫然,只觉得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很好看,英俊的出奇。
“老板,528包厢不是康爷的私人包厢吗?!”
天君这才回过神,拨开围着自己的客人往楼上跑。还没跑上几步底下又安静了下来,他不解的转身一看,人群中高挑的那一抹,他等了一个晚上的人终于出现了!
“康沃——”
康沃无视天君眼里的雀跃,冷冷丢下一句‘我约了人’,低头避开过分注视炙热的眼神往楼上走。
“他——说约了人?是刚才上楼的那个男人——”
刚才说了天君很瘦,瘦骨嶙峋。所以当他眼神不闪烁的时候,他就像一具枯骨,被淹没在人群和谈论声中。
小二后知后觉突然惊叫一声,凑到天君耳边小声的说:“老板,刚上楼那个男人好像是帝天集团现任总裁李祈沐!”
天君倒吸了口凉气:“他怎么会来这里……”
包厢里有一面大窗户,平时碎花窗帘拉着,丝毫不透光。康沃来的时候也不会拉窗帘,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喝酒抽烟。
李祈沐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不大不小,比较像情侣包厢。以前他很喜欢这种小包厢的小格调,喝多了后能直接办事。
“boss,您来了啊~”
他浅笑一声,摘下墨镜走进包厢。一个贴墙的小酒柜,上面摆着很多红酒,都是他喜欢的牌子。几张单人沙发隔开了放,像散落一地的棋子。惯例有个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些酒具。熏香已经烧了一半,似乎包厢的主人比预期的晚到了。
这时康沃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了。昏暗灯光中看不清表情,只感觉今晚的他很开心。
李祈沐还是浅浅一笑,不带任何情绪,就是他的伪装和寒暄。第一眼他觉得窗帘很眼熟,后来想起是和他铁盒子房间的窗帘是同一个款式。他也没太在意,拉开窗帘的瞬间,月光撒了他一脸。
今晚是皎月,残缺的美。
他找了张靠窗边的沙发坐着,也许是累了,他蜷缩在沙发里,左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睛静静看着开酒醒酒,脸上笑意不觉的康沃。
李祈沐真的有的累了,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哈欠随之而来。他想起傍晚和康沃在警察局门口的对话,康沃说可以撤销对乐正爱雪儿的指控,保证她没事,也保证以后不会对她下手。只要一个条件,让自己陪他喝喝酒聊聊天,不过地点康沃选。
“boss,酒很快就好了,下酒菜还是那老三样吧?”
“你决定吧。”
和李祈沐的冷漠不同,康沃显得特别热忱,叫了些下酒的小菜,掐着时间守着红酒,生怕错过红酒最美味的时间。
门开了,上菜的是天君。
康沃下意识反应是愣了一下,看着天君直接向李祈沐走去,那种不怀好意让他打了个寒噤。
“等下!”
康沃强行把天君拽出了包厢,只给李祈沐一个‘我有事找他’的生硬借口。
门再次关上,李祈沐端过一杯红酒放在鼻下闻了闻,芳香浓郁。他抿了一小口,味道很正。心想康沃对醒酒一直很有一手,每次都很对他的胃口。
五分钟过去,康沃还是没有回来。李祈沐犯困的脑袋歪向一边,觉得有些闷热,解开了衬衫前两颗扣子,拿过烟放在嘴上点燃。轻轻的一口,烟雾缓缓从嘴里涌出,编织着另一种性感。
“那么久,他又想干什么——”
‘咚咚’,敲门声。
李祈沐突然醒神,喊了一声‘进来’。门口的人进来了,不是康沃,也不是天君,是酒保小二。小二虽然是酒保,但他也是康沃的私人厨师。
小二把下酒菜放下后站到一边,他懒懒抬眸暼了他一眼,感觉小二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家G很怪,老板天君也很奇怪,现在连酒保都那么奇怪。李祈沐渐渐感觉有点可笑,怎么会没头没脑的答应康沃来G,虽然他不清楚G的资料。可从进来时看见G清一色的男客人,他心里隐约懂了。
李祈沐掐灭烟头抬头看着小二,勾着嘴角笑,若有所思的问:“你很熟这个包厢刚才那客人吗?”
“每个包厢每天都要招待很多客人,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现在连个酒保也敢和他打哈哈,他顿时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暴露在外的锁骨线条镌刻着别样的性感。
李祈沐突然拿过墨镜起身往外走,小二紧紧跟了出去:“客人您要去哪里?”
“客人要走,你不是应该说欢迎下次光临,而不是问客人去哪里?”
他要找到康沃,问他最后的条件到底是什么?问他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乐正爱雪儿……
李祈沐大长腿走得很快,可怜小二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后面跟着,也打电话通知了天君。他绕了一圈没发现康沃的身影,站在G的二楼,放眼过去乌烟瘴气。不少人已经喝得面红耳热,脑袋依在一起,笑得放肆又放纵。
“客……客人,康爷等下就回来了,您……”
李祈沐转身眼神逼近小二,冷冰冰的问:“康沃去了哪里?”
“我……我真不知道……”
他懒得听了,顺着楼梯扶手往外面跑。一路上被人用贪婪的目光看多了,他竟有些起鸡皮疙瘩,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往门口跑。
“客人,康爷马上就回来了,您要去哪里?”
“呵呵,不知道——”
李祈沐很迅速的走出了大门,和G里面的烟雾缭绕神经骚动不同,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祥和。斑驳月光下,偶尔可见几个喝多了的男男女女。可以前的他早习惯这种画面,视线在黑暗里搜了一圈后,坚定的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回家了,李云天恰好又来了电话,他恰好有那个心思接听了。
“你又疯到哪里去了!”
李云天一开口就是咆哮,他早就习惯,在口袋里找着车钥匙。
“祈沐,我听说了曲婷婷死了——”
“嗯。白天的时候我去警察局认过尸了。”
“唉,天意弄人啊。本来我很想那孩子成为我李家的媳妇,可惜她福浅命薄,不只孩子没了,现在连她自己也死了。”
李祈沐嘲讽嗤笑,心想要不是你,她的孩子也不会没掉,更加不会死去。他不在意曲婷婷肚子里的孩子,也想过亲自动手把孩子打掉。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他不知道是该感谢对方,还是更该唾弃看不起他。
“祈沐,我还听说是乐正爱雪儿杀了曲婷婷,你说……”
“事情还在调查中,我说你说都没用。听你声音中气十足,今晚早点休息——我大概不回去睡觉了。”
“你又想去哪里?!是不是还想去找乐正爱……”
“不好意思。我已经长大,你不再是我的监护人,我也不需要向你禀报我要去哪里——”
“你个不孝子,你不要忘记了你当时做的那些事,要是乐正爱雪儿知道了,你说她是感谢你还是更记恨你……”
李祈沐真的累了,已经受不起李云天无休止的谩骂和唠叨,果断的按下了挂断键。一秒后,他关了手机,抬头看着夜空浅笑叹气。
“丫头,我知道你不会爱我,那就尽情恨我吧。只有这样,你才会记住我这个人,我总算能在你心里保留一席之地——”
正当他拿车钥匙开车门的时候,身后一道影子凶猛扑了过来。他顺势往旁边一靠,尖锐的酒瓶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要是刚才他动作慢了一点,他的那对招子就毁了。
他摸了下伤心,定睛一看,发现行凶的是G的老板天君。
一个瘦骨嶙峋,完全不起眼的男人,竟会挥着锋利的啤酒瓶,张牙舞爪的要他的招子。不对!天君刚才的目标是他的脸——
他顺势坐在车头浅浅一笑:“什么仇什么怨,我刚才喝酒没付酒钱嘛,还是我的样子面目可憎——”
“我知道你是谁,李祈沐……”
“那又怎样?”
李祈沐不是看不起天君,觉得以他的小身板伤不了自己。而是他想知道天君的愤怒来自哪里,康沃又在哪里?
但是,天君却感觉李祈沐在看不起自己,本来自尊心就很弱小脆弱,加上今晚的事情后,天君疯狂的挥舞着啤酒瓶朝他砸去。
“我的脸可是把妹利器,你……”
‘砰!’一声巨响。
李祈沐错愕的倒吸着凉气,瞳孔缓缓放大。只见天君胸口绽放开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他五官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手脚不断颤抖,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只记得他身下那摊妖娆的鲜血。
而另一边,康沃一脸冰冷,手上的枪口正缓缓冒着白烟。
“康沃你……”
“X第一诫,对boss不敬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