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她才知道今天是东岛一年一度的冬花节,据说在很久以前东岛不是一个小岛,而是沉在海里的一块岩地。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东岛渐渐从海底浮了上来,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冬花节是每年入冬第二月举行的节日,当时东岛冬天还会下雪,平民百姓会用冰块雕成各种雕像庆祝一年有个好结尾。
后来全球气候变暖,东岛再没下过雪。可是冬花节流传了下来,只是冰雕换成了各种娱乐项目。
在她想来,这不过和天吻地的传说一样,都是东岛百姓吸引国内外游客的噱头。
刚入夜西门三街就挤满了人,一家老小齐上阵,挤得水泄不通,更别提三人自行车了。大天眼尖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很自然的一手抱起李小忍,一手拉着她往人群中走。
她抗拒了一秒,甚至那也不算抗拒,只是看大天时把他当成了李佑无。毕竟这些画面她都想过,只不过一手李小忍一手自己的人是李佑无。
农家乐人口爆满,老远就看见那里排起了长龙。她一看顿时不乐意走了,嘟囔着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算了。他松开她的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之后又用小拇指勾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走掉一样。
电话接通后他就挂了,眼看人越来越多,他拉着她站到旁边耐心等着。
没过几分钟几个身影快速蹿了过来,她不在意一看,顿时一乐:哟,是大头和小丙。
两人估计练了形影不离,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要说大头和小丙长得不赖,一个高高壮壮剑眉星目,一个轻轻瘦瘦逗比可爱。有时候大天无聊了,就让两人演个夫妻小品看看。
所以一看大天一手李小忍,一手小妖,二人双簧开始。
“爷,晚上好。”
小丙立马接上一句:“爷,你们真像一家三口出来吃饭逛街——小屁孩长得不赖。”
“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爷,小丙你说是不是?”
“大头你别说,我也觉得那小屁孩有点像爷。特别是不说话光看人时的眼神表情,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你还别说,他们三个人不说话光看人时候的表情,完全是一毛一样的!跟了爷那么久,第一次看见爷愿意正眼看一个人那么久……”
眼见大天要发火了,小丙急忙拉了拉还在调侃的大头,傻笑着挡住大天能杀人的眼神,从口袋里扯出一张座位牌,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二楼靠窗顶级奢华超清静浪漫包厢521。”
“滚!”
大天拿过座位牌塞到李小忍手里,拉着小妖直接往前走。
大头和小丙列队并肩而站,敬礼一声高亢‘祝爷用膳愉快,祝爷笑口常开’,同时被三个人用冷脸白眼一瞪后,两人顿时打了个寒战,捏着裤脚踮起脚尖踏着小碎步消失在人群当中。
所谓的二楼靠窗顶级奢华超清静浪漫包厢521,不过就是间普通包厢。在这种以节日噱头吸引眼球痛宰游客的季节,用餐环境糟糕,菜色垃圾,服务态度超烂,但价格超贵,而且供不应求。
一个小时前大头和小丙接到大天命令,让他们用尽办法在农家乐弄个包厢。他们不负众望,在欺压老板威胁老板娘调戏老板如花似玉的女儿后,老板毕恭毕敬把521包厢的门牌号双手奉上。
包厢里大天没看价格直接点菜,小鸡点到谁就是谁。在服务员的一脸震惊中,他随手把菜单扔回去,眼也不眨的吐出一句‘每样菜色来一点’。经过白天的教训后,服务员离开前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以免又被大头和小丙暴揍。
他点完菜后发现她不在身边,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哄着李小忍让他别离开。包厢左侧有一道门,走过外面的环形走廊直通屋顶的阳台。这也是他让大头和小丙非拿到521的原因。
晚上的风有点大,夹杂着雨水。他想起天文台说会有暴雨,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盏孤灯悬挂在屋檐下,她站在稀稀疏疏的篱笆墙后仰头看着夜空。阳台四周挂着很多风铃,风过铃响,清脆妙音。她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低头浅笑了几声,直到他的影子落在跟前——
是一个抬手的姿势,他似乎很喜欢摸她额前的青丝,然后满眼溺爱。
他还没得手,她却已经转身,反拉着他的手往下走:“我们快回去吧,四蛋会刁难欺负人的。”
“嗯——好。”
他沉沦在她发丝的香中。
两人回到包厢的时候菜已经上好,李小忍站在椅子上拿着一个筷子戳着。看见他们回来开心的挥手大笑了几声,继续专心致志的戳食物。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她顺势坐到李小忍身边,刻意拿围巾放在旁边位置上。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又不着痕迹的坐到对面,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你是三岁小孩呀,吃东西还爬来爬去的,乖乖坐好!”
李小忍委屈的咬着下唇看着她,对。他不是三岁小孩,他刚刚四岁。
“看你吃得满脸油花花的,喏,自己擦。”
“麻麻——”
委屈升级。
她不理会的吃了口食物,发现货不对版难吃还塞牙后,表情一苦也只能咽下去。赶忙喝了几口饮料,发现饮料也是冒牌货,顿时雷霆大怒使出拍桌十八掌,吓得李小忍狂打嗝。大天急忙过去抱过李小忍小声安慰,有点无奈的看着她。
折腾的服务生晕头转向差点开口骂娘后,她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摆摆手让服务生下去。突然感慨的叹了口气,翻白眼吐槽:“东西难吃,服务又烂,人又多的要死,为什么要选这里?”
“环境不错呀——”
“环境哪里不错了!你看这包厢,小不拉几,我的大长腿很受伤……”
“至少那个阳台——”
大天突然收口,也恍然大悟。小妖从来不是爱仗势欺人挑三拣四的人,这次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大动肝火,闹得场面那么难看,其实她是在试探自己。
她的高明就在让人不知不觉中计,自己把计划心机给说出来。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隆。李小忍急忙捂住耳朵,缩着四肢看向她。李小忍天不怕地不怕,怕被麻麻丢进垃圾桶,也怕打雷闪电。
她急忙拍拍手,李小忍毫不犹豫的钻回她的怀抱,捂着耳朵讷讷的看着窗外的闪电,很天真的说:“麻麻,为什么会打雷下雨?闪电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的?”
“四蛋今年几岁?”
“四岁——”
“等四蛋八岁的时候就会知道为什么会打雷下雨,为什么闪电是一闪一闪的了。”
李小忍还真相信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八岁知天下’,窝在她的怀里抓起桌上水果吃着。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不想说话的大天,轻叹一口气,抱着李小忍起来往外走。
“大叔,我们走吧。”
他急忙站起来问:“去哪里?”
“食物不对口只会伤害身体——像你之前安排好的,我们去逛街买东西看风景。哦对了,大头和小丙在附近吧?”
他想了一会儿,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大头说他和小丙是干嘛了。
“应该是在附近,你若有事找他们,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不用——我只是想说,让他们把自行车拿回去。三人行自行车定做很麻烦,我想把它当纪念品收藏起来。”
大天愣着没有回答,忐忑,不安,难以言喻。她戳了李小忍一下,李小忍很机智的喊了声大天,三个人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只是暴雨,出来的时候已经停止。假设地面房屋建筑不是湿的,空气不是那么清新,谁也不会相信刚才的闪电雷鸣。
这里离西门闹市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选择了步行,大天在身后跟着。偶尔转头看一眼四周的夜色风景,更多的时候是在想大天带来的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似乎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只是他不说,她不能问,两个人互相耽搁着。
走到西门大桥上时,桥洞里摆了很多小孩子的玩具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李小忍的视线。她看着眼睛发直的李小忍无奈浅笑,放下他让他先过去,自己则停下等大天。
渐渐的他走进她的视线,双手插着口袋,脑袋微微下垂,黑暗在睫毛上落下一片阴霾。
“大叔,我想起那个梦的全部内容了——”
“哦。是你想知道所期待的内容吗?”
她苦笑着摇摇头,感觉一股冷风呛进鼻腔,寒冷和颤栗席卷了全身。
他霍然明白了,想抬手摸摸她额前的发丝,却始终逃不开她眼眸的悲伤。安静了一会儿,略显苦涩无奈的说:“只是梦而已,何必当真——”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笑中含泪的反问:“那大叔对我又何必当真?”
“小鬼,你不一样。”
“其实我也就这样,嚣张任性跋扈傲慢,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自恋自怜自卑又我行我素,我……”
他突然将她拥入怀里,身体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般,浑身都在颤抖,包括他的呼吸和心跳。
“小鬼,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所期待的生活。那栋房子,那辆三人行的自行车,那个用餐时的阳台,这不都是你幻想过的吗?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还是乐正爱雪儿,可以对任何人叫嚣的乐正爱雪儿……”
“你错了——”
怀里的她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息流下,打湿他干净的白色衬衫。
他摇着头,双臂一再箍紧,恨不得把她吃到身体里。只有那样,不会有分离。
“我知道你的一切,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是我的小雪儿啊,我一直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小雪儿呀——”
“大叔,我……”
那头突然传来李小忍的惊叫声,她慌张的推开大天看去,只见几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正看着他们目露凶光。其中一个男人半蹲在李小忍身边,从身后缓缓拔出的钢刀刺痛她的眼。
此时,附近平民抱头鼠窜,风中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