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了:“妈,你按电话的想法不错,如果你要这么做也没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可是,让我来做……说实话,我只有二百元钱的自由支配权力,再多?我真是拿不出来。希望你能理解。”
雪怡惊讶地问:“为什么?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嘛!”
“商量也没用。人家就是怕我拿钱给咱们山西人,才不让我有处置权的。”李梦很无奈的样子。
雪怡问:“也就是咱们身边的这几个亲人,跟山西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妈。姜媚小看咱山西人,所以……”李梦对下面的话欲言又止。
雪怡感到很尴尬,无奈地笑笑说:“是小看咱们家吧?”
李梦说:“不只小看咱们家,她小看整个山西人。”李梦看见妈妈急于问话,马上解释:“除了我,妈,除了我啊!”
雪怡本来想说:你不也是山西人吗?她为什么还要嫁给你呢?但她被李梦的话给堵回去了。她长嘘口气说:“哦!原来这样?”
李梦索性又说出对雪怡来说是个惊人的消息。“妈,我的户口也已经落到黑龙江了,他们让我基本上断绝与山西人的来往,除了温平村。”
“啊!你的户口已经落到黑龙江了?我就奇怪这段日子你怎么再也不提落户口的事了?山西再穷,也是你土生土长地方啊!怎么能忘本呢?”
“这不是忘不忘本的事,是让我跟老婆孩子的户口落到一起。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就是多亏了姜媚妈妈跑前跑后,真的很不容易。她费心费力不说,还送了一万多块钱的礼……”
听到儿子的叙述,雪怡简直惊呆了:“什么?一万多块钱?回咱那儿落户可是五百也用不了啊!你们的钱没处花了,才到处找地方吧!哎!送礼是她父母出的?”
“哪儿能啊?”李梦把双手往前一摊说:“我们都挣工资,怎么能让她父母拿呀!就这样,他们也贴进去不少,最起码来北京的往返车票。”
李梦说:“妈,我真的挺感激他们的,要换了咱们那边的人,能有这个能力吗?尤其姜媚她爸,不仅专程给我送来护照,对我跟他的儿子一样关心。我每次回黑龙江,临走的时候,他总是买我喜欢吃的方便面带着,比起我爹来,真是天壤之别啊!”
雪怡感到真是不可思议!父母就没给你吃过你喜欢的饭菜吗?父母就没有买过吃的东西让你带在车上吗?
从婴儿起就开始培养你,一直到大学毕业,就是为了你接受别人的怜悯、吃到别人的方便面吗?就是为了让你当个上门女婿吗?难道你的父母就连户口都落不到你的家乡吗?你上大学的户口又是谁给你迁出去的?难道也是你的岳父母吗?
雪怡想到这儿,心都要碎了。事情已经定型,如果再争执下去,后果一定对雪怡不利。
雪怡掏出三百元钱递给李梦说:“我给你这三百元,还是以你的名下寄回去吧。只要你姥姥体面、高兴,我无所谓。你尽快把钱寄给你大舅,他是长子,让他全权办理。”
……
这几天毛家庄的白母家就跟过集一样热闹。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要装电话了,这是毛家庄前所未有的。人们奔走相告,不约而同地夸赞着白母的外孙李梦和孙子白冰。
侄女说:“姑姑,你有这样的外孙和孙子,真是福气啊!我们年轻人还有好多人家没有装电话,你这么老了,还能享受一下现代化的武器……”
“姨呀,你的孩子们真不简单,外孙大学毕业给你寄钱。孙子虽然正上大学,但孩子有的是门道,能给你淘换来很吉利的电话号,也是对你这个当奶奶的尽心尽力……”
“是啊!以后你孙子辈们都成大事了,还不定享多大的福哪!你就好好活吧,活个一百岁、两百岁的,哈哈……”
白母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的跟花儿一样,忙不迭地地说:“都好,都好,离了哪个都不成。没有钱,装不上电话,没有号码也打不了电话。都有功劳,都有功劳,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哈哈哈哈……”
雪春能得到李梦的重用,是他的荣幸。幸亏自己考虑到方方面面,幸亏自己及早让冰儿找他复读五年级在温平村上学时的同学,才选了一个吉利的、尾数是378的号码,因为装电话的是白冰的同学的父亲。
要不,外孙出尽了风头,自己的儿子往哪儿搁呀?虽然他想尽办法接近李梦,但李梦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
白母好像众星捧月似的坐在电话机旁,接受着人们的提问和赞扬。
雪春时不时地抢过老妈妈的话题给人们解释着,看见赞扬李梦声音超过了赞扬白冰,雪春及时提出一个阻止众人声音的、也是众人非常关心的事情,他要让母亲给李梦打电话。
白母从雪春手里接过刚拨通的话筒时,生怕千里之外的外孙听不见,她的嗓音几乎要喊破似的。一阵喊话过后,人们哄然大笑,雪春接过了电话。
李梦在电话里提供了雪怡在王府井雇主的电话号,在李梦的建议下,雪春又拨通了雪怡的电话。他这次要先做示范,低低的声音说:“喂!雪怡,妈妈的电话装好了。嗯,就是这个电话,号码是4211378.”
雪怡说:“好,你等一下,我把它记一下。哦!写好了,妈在吗?”
“在,你等一下再跟妈妈说话。我先告诉你,这个号码可是咱冰儿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他的同学淘换来的。”
雪怡一惊,问:“哦!咱们那儿的电话号那么紧张吗?是自己先拿到号码才给装电话的吗?”
“那倒不是。公开选的号都不好,尾部都有带4的,谁愿意要‘死’这个数字?只有熟人才能淘到吉利的号码。这是冰儿的同学问他爹要的,他爹就是管装电话的。”
雪怡跟妈妈通话的时候,妈妈都哭了,雪怡的心情也很难受。难受过后,感到很欣慰:终于可以跟妈妈说话了。虽然不在乎什么号码吉利不吉利,只要叫应妈妈就行,但还是感激大哥为母亲的事情尽心尽力。
雪怡打过电话,不由地又想起妈妈那冷冰冰的、且浓烟弥漫的屋子,她还是高兴不起来,更没办法心安。
突然间她想到一个办法:回毛家庄开个烧饼铺!对!毛家庄虽然偏远,销量不会很大,但可以骑上自行车窜村叫卖,最主要的是把妈妈接到一起,自己能照顾她。
她想着打烧饼,又想起了自己出钱出力盖起的烧饼铺,心里隐隐作痛。她那熟悉的擀面锤,熟悉的面板,熟悉的火炉,熟悉的顾客的笑容,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自己回去以后,一切都重新创建,陌生面对。
离开烧饼铺已经三年了,要不是自己以性命为重怕三柱打死,也许供炎儿上学没问题,也许姜媚就不会那么歇斯底里。
温平村烧饼铺一个月至少挣一千,一年一万二,三年三万六,两个人轻轻松松。可是……唉!回毛家庄到底能挣多少钱呢?她心里没底。
但她坚信:只要自己苦干,虽不及城里,不及温平村,但一定能超过当保姆的六百元工资。她决定后,终于在2002年的年底,结束了当保姆的生涯。
在去往李梦家的路上,雪怡的心情很忐忑:这次去儿子家里能不能过完春节?会不会被再次赶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