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刚晴空一跃,手中大剑背负身后,成满月状抄剑圣盖聂斩去。若是落实,就算盖聂这般高手也会当即毙命。
此时盖聂想要离去已是受制,手中硬木剑正被转魄与灭魂的长链锁住,几欲难以招架。
眼看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就要落下,盖聂却是不做抵挡的打算了,身形往一边一闪,下一刻真刚剑身就砍到了地上,一时碎石四溅。
一个影密卫在听到章邯命令后便朝着那机关处看去,只是在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脸色当即立变,连话音都带有了一丝忐忑,“将军,停…停不下来!”
至于那已被长戬刺串身体的赵军招降将士此时已然必死无疑,只是他眼中那股执拗,却是一直未变。
视线穿过了场中所有人,与盗跖对视在了一起,想要对他说什么,却是那么的艰涩。
“希望你……”他压下口中外溢的血,坚持的乞求着,“早日回到……我们的——家乡……”
啪!
语毕,他仰头倒在了地上,断气了。
心中的坚持他又找寻到了,心中的坚持,坚持……
放下了,也就无憾了。能够在最后的时刻帮助故乡的人,他知道已经值了。曾经的自己懦弱过,现在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又怎么会忘记?他无法释怀。
也许,这一刻他找寻到了自己的价值。
赵国降兵死了,手中那紧紧攥着的东西也随之滚落出去,那沉重的青铜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震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直到这个时候在他尸体旁边的人才看到,他手中那紧紧握着的,正是那机关的把手。只是那原本在墙体中的机关把手,已经被他从外边给生生掰了下来。
当他心中的那种勇气涌现的时候,实力什么的也早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死,在场人都没有多大的感触。章邯虽然心中愤懑,但目标只要被擒拿就可以了,因为他的任务就是擒拿住这些人。
只是,在章邯脚下所踩的铁笼之中,盗跖与庖丁的心里却是微微有些压抑起来。终归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两个。
盗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个眼神,期望、盼望、悔恨、无奈,还有——希望。那种眼神中已经包含了太多,他永远都忘不了。
谁能知道,在那人为他而死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难受?谁能知道他心中的酸涩?那种苦涩的意味!!
紧紧的抓着铁笼的栏杆,他恨不能出去,可是他出不去,只能看。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去欺骗他的感情。
眼睛死死的盯着,但随着那铁笼的下潜,他与那人的世界也仿若就此分离了开来。
场中的一切还是那般的紧张,而随着铁笼的下潜,战斗也进入到了最紧凑的阶段。
六剑奴知道,若是在铁笼再下去一些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丝毫优势了,想要完成任务,只怕难度要增高不少。他们是杀戮机器没错,可是他们是那种追求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呼!
沉重的气流被盖聂察觉到了,往一侧一撇便是看到一柄大剑正从身侧横劈而来。那是真刚,大开大合,威力有余之间又不失整体的流畅。
刚刚躲避开来,一式就紧接而来,完全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六人配合天衣无缝,紧凑之间又不失灵活,补位更是连绵不绝,让人防不胜防。
上身急忙往后一探躲过这一强力攻击,但在那旧力用老之际,真刚剑招却是一变,借老力之时,化劈为刺,直击盖聂心口而来。只是可惜,这个空当已经够了,连续躲过两击大力攻势,盖聂也已然有了变招之能,虽然依然受制,但此时却也可以在两招之间生生挤出一式变招的时间。
就在真刚刺来之时,他就后探余力,顺势将手中剑身直指身前,与真刚剑的剑身擦身而过。
以真刚那宽大的剑身,在行进之中也同时在开解着束缚硬木剑的两道锁链。就在剑锋即将抵达攻击手部的突击范围之时,盖聂就此用力一甩,将其三者格挡出去。
砰砰啪啪!
锁链虽已收回,但真刚的攻势确不会因此停止。在被挡开的瞬间再次变招,又是与盖聂对轰了几下。
眼色没有丝毫的动容,盖聂依旧沉着应对。拉开了与真刚的距离后,身后两翼此刻便被灭魂与转魄占据,两人的攻击随之而来。
左右翻转虚晃,几乎在瞬间脱离两人的近身缠斗范围,但就在这时,真刚的大剑再次纵劈而下。加势若是就此格挡必定吃亏,盖聂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他再次闪躲到了一变,以最快速最省力也是最有效的躲闪方式闪过了这一击。只是杀招并不是真刚!
就在他刚刚抵达位置的瞬间,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其身后,这是那一直伺机而动的断水,那个蒙眼老者。
“小心背后!”
盖聂一听盗跖此语,眼色当即就是一凛。就算是他也没想到,这老者的洞察力居然这般强力。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是闪躲了两次而已,但轨迹已然被他所掌握,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不管是高手还是新手,对于自己的习惯都是没法改变的,也许只是一个很小的习惯,但却会致命。也许面临一般人不会如此,但若面临一个高手,那么这个弱点就会被无限化放大。
无疑,断水就是这方面的高手,而他的唯一修为便是心眼,一种洞察力极其高深的修法,这也是他为何会被安置在那个位置的原因。
六人合击之术,每个人的位置都是极其严格的,一个差错,那就是一个破绽,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破局。分工不同,职责不同,目标不同,但最终达成的目的却是相同的,这才是最强大且诡异的地方。
瞬时攻来的一剑,盖聂随接的仓促,但好在他气力不像真刚那般,否则这一击盖聂绝对要受轻伤。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冥冥之中或许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