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刚被止水偷袭过一次,这些天始终未大意过,见飞涧起身时,他便感受到了飞涧的杀意,本能的做好了防备。
身体向后一侧,‘嗤啦……’飞流划开云梦身穿的道袍,留下一道血痕。
云梦顺势飞起,千峰剑呛然出鞘,喝道:“你竟想暗害我!”
飞涧偷袭没有得手,心知大势已去,再无机会,收了剑,哀叹道:“这是迫不得已!既然阻止不了云真人开门,唯有等着受死了。”
云梦气得无话可说,走到机关前,将石门打开,向里喊道:“请元君、先生出来吧?”
没过多久,碧霞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清冷,明显气质上更盛从前,云梦、飞涧上前躬身施礼贺道:“恭贺元君渡劫成功!”
碧霞不以为然,瞥了一眼云梦、飞涧,冷声道:“怎么突然想开门了!”
云梦赔罪道:“怪我老糊涂了,分不清是非,错怪了元君和先生,还请元君看在过去与黄山交情的份上,能够原谅我们的过失,好在我们现在还可以弥补。”
飞涧一脸沮丧,道:“元君,这件事情也有我的不是,请元君原谅!”
碧霞心里有气,本想训斥一番,但见两人主动打开石门,又都认了错,气也就消了,沉声道:“还算你们有些道心,这件事情就算了。”
云梦、飞涧闻言放下一半的心,云梦问道:“先生,为何还不出来?”
碧霞淡淡道:“先生,他离开了。”
“离开了!”云梦、飞涧异口同声惊叹道,“这怎么可能,何时离开的?”显然不敢相信。
碧霞嘴角微翘,道:“他担心你们将他这只凶魔活活饿死,成为饿魔,所以,穿石而出,今早便下山回咸阳了。”
云梦、飞涧闻言,失声惊叹,“原来如此,这世间竟然有这等神奇的功法,难怪,难怪。”想到他们还以为用这石门便可以困住无障,真是可笑至极。
云梦道:“万不敢这样认为了,哎,我们还没来得及道歉,他就离开了。”
碧霞道:“先生留下一句话,只要承认他是无障,他便不会计较,其实他还说了一句话,即便不承认也没关系,他不会与诸位计较这些事情,顶多也就是遗憾而已。”
云梦、飞涧闻言,自惭形秽,面对这种人物,即便想要道歉,也许都没有机会了。
三人走出藤桥,这时,临崖子迎了上来,见到碧霞先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祝贺,而后,又在云梦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云梦听后,脸色难看,“快将她放了!”转而来到碧霞身边再次赔罪道:“方才,妙心欲要见元君,被临崖师兄关了起来,还望元君恕罪。”
碧霞冷哼一声,道:“你们照顾的可真周到!”
……
回到玉屏峰后,许多人前来围观祝贺,碧霞淡然面对,至于围困无障,也不是光彩事,参与者谁也没有对外传扬,那些局外人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妙心回来后,便来到碧霞的屋舍内,恭贺之后,妙心便问:“师尊,先生去了哪里?”
碧霞看着妙心,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其余弟子都退了出去,之后才沉声道:“你是来辞行的吧!”
妙心急忙跪在碧霞身前,流泪道:“弟子不孝,愧对师尊的养育之恩,弟子的确是来辞行的,请师尊恩准。”
碧霞道:“你认为你找到了他,朝夕相处,便会得到他的心?”
“不会!”
“你认为那些喜欢他的女子都不如你?”
“弟子没有这样想过。”
碧霞厉声道:“既然你喜欢他,这些都是你该想的,你要去比,你要去争,为此欢喜,为此忧愁,你可清楚,自古有多少人为此,乱了道心,毁了一生。”
“弟子不会去争,也不想得到他的心,弟子只要能站在他的身边,跟着一起经历,做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弟子便心满意足了。”
碧霞道:“你可知他要做什么吗?”
妙心道:“无论他做什么,弟子定会陪着他去面对。”
碧霞长叹道:“你算是无药可救了。”
妙心道:“三年前,弟子奉命下山保护先生,那时,弟子就已是无药可救了。”
碧霞怒斥道:“你这孽徒,竟将这责任推到为师头上来了!”
“弟子绝无此意,相反应该感谢师尊给了弟子一个机会,让弟子接触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人,那是弟子这一生中难忘的时光,弟子回忆了三年,也伤感了三年。”
碧霞道:“既然知道是一场空,就应该把它看淡,不要深陷其中。”
妙心道:“弟子不这样认为,就算没有结果,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碌碌无为,终其一生。”
碧霞叹了口气,转过脸去道:“看来泰山已留不住你了,罢了,为师允许你出师,你跟她们告别去吧。”
妙心没想到师尊这么快就同意了,而且是出师,不是逐出师门,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虽说要去追随先生,但脱离了泰山这个门派,内心总会有那种迷茫和失落之感。
妙心泪水涟涟,伏地跪拜谢恩,每退一步,便跪地磕头,直到退出门外,才与同门流泪告别。
妙心走后,碧霞坐立良久,怅然若失,隐隐有一种想喝酒的冲动,其实她很羡慕妙心,说离开便离开,而她却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谁不曾有过,只是她只能埋藏在心里,永远也不可能表露。
碧霞写了一封书信,将渡劫的具体过程描述的很清楚,但最为关键之处,如何破除诅咒却没提,因为她不清楚无障是如何做到的,只是提醒,若是破除不得,切莫渡劫。
碧霞去了蕊心殿,将书信交给云梦,并告知泰山退出同盟,之后带着泰山弟子下山离开。
泰山门派一撤,等待云梦渡劫的人开始等不及了,时不时打听渡劫具体时间。
云梦认真看过碧霞的书信,再结合自己修炼的先祖功法,感觉时机成熟,不顾飞涧、临崖子等人的劝阻,决定次日午后在天都峰渡劫。
……
云梦独坐孤峰之上,四周插着八柄长剑,运转先祖功法,牵动那道枷锁,引五雷劫难,天地再次出现那种异象。
众人远远围观,这一次更能直观感受那种天威的存在,还有那滚滚乌云之中所蕴藏的愤怒。
‘咔嚓……’金色闪电劈落,蜿蜒光束直灌云梦头顶,电芒登时从云梦周身爆射开来,许久寻不到身影,许多人屏住呼吸,暗自为云梦祈福。
光芒散尽之后,终于见到了云梦那坐立不动的身影,只是道袍有些焦黑,发丝散乱。
天都峰上一片肃静,都在盯着远处云梦的那个身影,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许久之后,发现云梦手指捏诀,运转周身真气,众人才松了口气,欢呼如潮,云梦终于过了第一劫。
乌云再次汇聚,第二雷劫劈落,这一次威力要比第一次要大很多,云梦处在青光之中,周身‘噼里啪啦’作响,咬紧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第三雷劫劈落,白光耀眼,威力要比之前更强了,云梦仰天大叫,已是体无完肤,他明显感觉到了那诅咒的力量,欲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由此可见,渡劫是何其痛苦,何其艰难,有的人已不忍心直视,有的人已担心云梦现在这个状态,很有可能承受不住第四劫。
不过,这渡劫是天地之怒,一旦引动,便是五雷轰顶,可不是你不想渡劫,便可停止的。
‘噗……’众人明显能看到云梦喷出一口血雾,云梦的身体晃了晃,并未倒下,第四雷劫劈落,云梦仰天怒号,整个身体都悬浮起来,百骸都在燃烧,魂魄被拉向八个方向,已露出体外。
‘咔嚓……’第五劫雷紧接着劈落在痛苦挣扎的躯体上,云梦的身体完全被电光包裹,肉眼便可见到云梦那被拉出体外的魂魄在燃烧,他的肉身已经模糊。
就在众人都以为云梦的魂魄就要解体的时候,那八柄剑飞了起来,斩向那八个方向的无形锁链,所有的人又看到了希望,这说明云梦还有意识,如果能将那诅咒破除,挺过最后这道雷劫的话,云梦便渡劫成功。
然而,众人没有见到那飞剑斩断无形锁链,那些飞剑什么也没有切断,那是诅咒,普通的剑是斩不断的,换句话来说,只有魂识足够强大才能震断枷锁,破除诅咒。
云梦的魂魄已完全被拉出体外,如同一团火被撵成了饼,肉身化为灰烬,跟着电光飞舞。
所有的人张大眼睛,看着令人震惊和痛惜的一幕,有的人已流出眼泪,他们此刻都相信了逆天教叶潇湘的话,他们的魂魄被献祭了,受到了诅咒,即便修为强如云梦也**不得。
‘嗷……’云梦的魂魄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像是对天庭的愤恨,紧接着,魂魄爆裂开来,消散消失。
四周一片死寂,乌云消失了,天又亮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天亮了,相反从此有一片不散的阴云笼罩在头顶。
临崖子带领着黄山弟子,跪倒在地,仰天悲号,使得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为之落泪,哀叹安慰。
秦陌瑶观看了全过程,这个结局她早已料到,但亲眼看到时,仍是触目惊心,事实已证明了,天下除了逆天教、仙道院之外,能破除诅咒的人只有无障。
秦陌瑶眼眸动了动,似笑非笑望着远处,“谁才是这次论道大会的最大赢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