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第二日,飞涧坐在道场中央向众弟子传法,所传为《水德经》,主要讲解运气如水,柔而不争,而穿金石,顺势而为,蓄势待发,化形变幻之道。
飞涧一边讲解一边演示,众弟子听的非常入迷,此乃庐山剑法的精髓,对剑法的理解已超越了常人的见谛,许多微妙之处令人抚掌称绝。
一个时辰过去了,飞涧传授完毕,众弟子意犹未尽,收获颇丰。
接下来的是黄山的静虚,静虚是云梦的师弟,他传授的是黄山的《四气调神法》,此功法为内门上乘修炼功法,和于阴阳,调于四时之气,应十二时,运十二经脉,从八风之理。
此功法练成后可以强身健体,身心守一,精神充沛,真气不绝。
众弟子边听边学,受益匪浅,与飞涧所传授的《水德经》相结合,内外兼修,可谓相得益彰。
其实云梦、飞涧、碧霞、雪莲已经商讨过,结合各门派之所长,由碧霞传授心境之法,静虚传授修炼内法,飞涧传授剑法变化之道,雪莲传授剑法凌厉之道,若是将这四门道法掌握,修为实力会大幅度提升,由此可知,这几位掌门人真的是想振兴道门。
他们的举措可谓前无古人,本应该大放异彩,却因秦陌瑶的《长生诀》,暗淡了许多,因为长生是每个修道中人都向往的,极具吸引力。
在喝彩声中,静虚直起身刚欲离去,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道友,先不要急着走!”这个声音很具有穿透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霎时间都安静了下来,扭头望去,说话的人是昆仑叶一。
从叶一上山以后就一直不说话,只盯着无障不放,叶一很少步入中原,更别说参加什么论道大会了,而这次他参加,定然有什么目的。
静虚一捋白须,问道:“道兄,留我何意?”
叶一微笑道:“不是贫道想留道友?而是这位大师有事要请教。”顺手示向身旁的僧人室利防。
室利防略有诧异,但叶一都这样说了,只好迈步走向道场中央,来到静虚身前,双手合掌施礼道:“摩揭陀国佛家弟子室利防,见过静虚真人!”
静虚还礼,“不敢当,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室利防道:“真人方才所论内法令贫僧大开眼界,对于经脉的论述贫僧更是前所未闻,方才贫僧与叶一说我佛门也有一门修炼内法《金刚经》与之类似,叶一真人听到后,想比较这两门内法有何差异。”
叶潇湘格格一笑,“有意思!”
众人闻言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都想见识一下这西方僧人有何修为。
静虚看了看眼前的红衣僧人,虽长相与中原有异,但笑起来却颇为慈善,不像是争强好胜之辈,但此时比试内法,这分明就是在挑衅,不过,静虚此时也不能拒绝,会令天下人耻笑,问道:“大师想如何比?”
室利防指着不远处凸起的青灰巨石,道:“那块巨石上面有剑痕,想必是贵派弟子练剑的试剑石,贫僧想与真人各自运转内功,将掌力击在那巨石上,只是比较内劲,不论输赢,不知真人可否赐教?”
虽然只是比较掌力,但却关乎黄山的颜面,甚至是中原道法与西方佛法的较量,黄山做为中原第一大名门,绝不会在气势上输给眼前这位西方僧人,静虚道:“既然大师有此意,贫道便与大师一试。”
静虚与室利防来到巨石前,众掌门与弟子也都围过来观看,这块巨石约有七八丈高,成圆柱形,直径约有三丈,是山体裸露在外的岩石,表面光秃,重量无法估算,上面有很浅的剑痕,也有磨剑时留下的屑迹,一看便知这块巨石坚硬异常。
静虚向室利防道:“既然是大师提出来的,请大师先来。”
室利防上前道:“那贫僧就献丑了!”双足跨立,双掌运气,动作十分缓慢,但明显感觉出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鼓了起来,而且重了十倍不止,因为脚下的地面龟裂凹陷一大块。
这种功法与道派气修截然不同,气修以真气为主,唯有发力才能见到眼下这种情况,而室利防未见发力,只是运气,便出现了这种情况,围观的人群惊疑注视着室利防,猜不透这功法是如何运转的。
室利防左手立掌,右手一震,右掌现出金光,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紧接着,室利防低喝一声,将那道金光击到了巨石上,只听‘咚’的一声,声音不大,而且气流也没有外泄出多少,金光消失,手掌陷了进去一指深。
许多人发出了嘘声,显然这结果太普通了,修为稍高一些的人都能做到,就这点功力也敢与黄山的静虚比内力,真是自不量力。
室利防收回手掌,双手合十对静虚道:“贫僧已完毕!”
有人喊道:“就点能耐也敢出来献丑,看来你们西方的佛法也不过如此,趁早回去吧,别来我们这丢人了!”众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但眼界高的人却没有这样想,如此刚猛的一掌击在上面怎会没有力道外泄,并且没见到反噬之力,这说明力道都打了进去。
飞涧上前细观掌印,见掌印四周有裂纹,眉头一皱,探手向掌印一按,‘噔噔’,掌印竟然向里又陷进去很多,飞涧手指稍加力道,‘噔……’一条三丈多长、手掌宽的石柱从巨石的另一头飞了出来,‘咚’砸在了地上,众人的耻笑声突然遏止,谁也笑不出来了,换来的是惊呆的表情。
任谁都能看明白,这僧人的一掌将三丈厚的巨石打穿了,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即便用剑都做不到,更何况只是一掌,这若是打在人身上,十个人叠在一起,内脏都得轻易被震碎。
飞涧赞叹道:“好功法,隔山打牛,层层递进,掌力竟丝毫没有外泄,敢问大师这功法何名?”
室利防道:“这功法名为《金刚掌》,是我佛教外门弟子修炼的功法。”
众人惊叹道:“金刚掌!这功法真如其名,太强了!”
“外门弟子?若是内门弟子会修炼什么功法?”……
静虚心中惊惧,面如土灰,这等效果他是绝对办不到的,但他又不能认输,这关乎到黄山的名声,作为道统第一大派,若是输了,便证明中原的道法不如西方佛教。
许多人开始为静虚担心,若想以真气打穿这巨石不是想的问题,而是从未听说有人能做到,是不可能的事情。
静虚心中的压力着实不小,不过他毕竟是黄山的传法大师,内力虽不能堪称天下第一,但强过他的却也没几个。
静虚道:“大师这绝学令贫道大开眼界,不过,我黄山也不会轻易认输,接下来该贫道了。”
室利防道:“贫僧并无此意,昨日见到几位高人出手,知东土道法博大精深,贫僧只是想见识一番,还望大师莫要保留。”
这话说的很坦诚,但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这明显认为静虚会败,这夸赞还不如不夸。
静虚也没说什么,上前一步,调转周身经脉,双掌翻飞,脚步飘忽不定,四周的空气向静虚汇聚形成一个漩涡,真气源源不断涌向右掌,右掌如同裹着一团火球,逐渐扩大,流转呼啸。
众人见到此等情景,暗自惊叹,黄山不愧为名门第一大派,底蕴深厚,单凭静虚这炼气之法,便知端倪,这团火为真气所化,精纯到了极致才能燃烧,可见静虚蓄积了多少真气。
静虚大喝一声,纵身而起,飞到半空,身体猛然向下一坠,挥出右掌,一道火光如霹雳般落下,‘轰……’瞬间击在巨石上,火光四散,地动山摇。
静虚的整条手臂都打了进去,虽已震惊全场,众人所不能及,不过,这仍不能击穿这块巨石,击不穿,便是输了,而且如此巨大的力量击在上面,反噬力若不能化解,整条手臂都得废掉。
就在刹那间,静虚大喝一声,眉毛都立了起来,头发猎猎张舞,只听‘咔,咔咔……’巨石的表面先是出现裂纹,后又向两边裂开,巨石裂成了四块,向四周倒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
众人先是大惊,后是雷鸣般的喝彩声,显然在众人的眼中,静虚击碎巨石,当然是胜了。
室利防双手合十,向静虚道:“真人的功法令贫僧折服,多谢真人!”竟没承认自己输了。
有人喊道:“输了便输了,竟然不敢承认,你这西方的僧人也太虚伪了,回你们西土继续修炼,过二十年再来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风光当做自己的威风,好似是他胜利般,其实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等待看笑话的看客。
秦陌瑶只是远观,因为无障没有上前去看,她自然也不会,不过她也都看得很清楚,美眸转向无障,低声问道:“凭先生的眼界,认为谁应该更胜一筹?”
无障沉吟片刻道:“不好说,若论强劲,静虚用真气将巨石震碎,自然要略胜一筹,但若论精纯,这僧人瞬间发力,一掌贯穿巨石而形不散,要强过静虚真人,两门功法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秦陌瑶道:“先生真是了不起,短短三年便能击伤……”话说到一半,秋水一转,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碧霞,微笑道:“昨夜和元君说了什么?你看她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是不是向她表白了什么?”
无障没有回答,他对碧霞只是尊重,从未多想过什么,秦陌瑶若是刺激他也就罢了,却牵连了碧霞元君,这令他的心境很难在平和下去,不过他也不能气愤,这正中了秦陌瑶的计,秦陌瑶就是想气他,不断挑战他的忍耐力,对于秦陌瑶,无障真是无可奈何,可以说,是折磨,避不开、抛不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