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之下,只得放开燕恺,冲着夜空中高声道:“贺涵自认不敌前辈,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说话间,领着三人,跃出破庙去了。
燕铠待见左格木等人去远,长吁口气,想到方才种种,但觉好似梦境一般。
想着黑暗之中藏着一名高人,若无此人出手,自己恐怕难逃此劫,便扬声拜道:“晚辈燕铠……多谢……”
一言方出,气血翻滚,他虽然没有丢了性命,但因伤势过重,气息堵塞,全凭一口气强撑,此时劲敌消失,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由不得他继续支撑,登时晕了过去。
一道黑影一闪而来,瞟了一眼燕铠,接着双手之上淡出一抹绿油油的光芒,如同暖暖春日里草地上的阳光,手掌一翻,光明落在燕铠后心,融入燕铠体内。
那人做完这事,袍袖一翻,转眼便消失不见。
俄而,一抹红妆冲进破庙。来人却是百花谷的大师姐——将离红。
将离红冲进破庙,但见眼前一切,愕然不已。原来今日白天外宗此试之时,将离红自玉清口中听说了“阿勒坦之死”一事,在她印象当中,燕铠绝不会是杀死阿勒坦等人的凶手,更何况阿勒坦的修为高于燕铠,纵有神弓在手,燕铠也难以无声无息中杀死阿勒坦!
眼瞅着梵捱一脉弟子当中缺失了几人,将离红暗道不妙,将心中疑虑告知玉清。
玉清听了之后,念及于燕舜的交情,而自己的女儿玉玲珑于燕铠自小交好,于情于理都应该再此时保证燕铠的安全,于是便认可将离红离开五蕴山庄,寻找燕铠下落。
这一路寻来,不知不觉已是月朗星稀,偌大的云照天下,纵身有凌空虚渡,一瞬千里的能力,想要找一个人,也是难于上青天。
正自茫然间,忽听一声吟唱: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唉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循声看去,却见月华之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去若流星火雨。
将离红连忙追上,及至这破庙之时,却失去了那黑影踪迹。未成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燕铠。
将离红扶起燕铠,搭脉一探,知他脉象紊乱,但并无性命之忧。
百花一脉弟子,灵丹妙药随身携带,更有地部神通广大。只片刻功夫,燕铠便已悠悠醒来。
燕恺朦胧中睁开双眼,却见身侧站着一人,那人红衣长裙戈地,长发飘飘洒洒,见着燕铠醒来,柔声问道道:“感觉如何?”
燕恺听到这熟悉声音,知道是将离红到了,顿时眼圈一红,接着又爬将起来,昂首挺胸道:“被人踹了一脚,不碍事。”在他看来,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再女子面前示弱。
将离红道:“我瞧着也不碍事,不然,你便没力气这般假模假样了!”
燕恺闻言,嗫嚅不语。将离红又道:“伤你的
,可是梵捱弟子?”
燕铠连连摆手:“不……不过是两三个小毛贼,师姐多虑了……”他并不愿意将左格木之事说于将离红听,如此回答之时,又觉得哪里不对,思忖一番话才恍然大悟,将离红这样问,也就是说方才搭救自己之人绝非是她。若不是将离红,方才又是谁搭救了自己性命?实在令人不解!
将离红一声冷笑道:“你当我瞧不出来么,你所中的掌力乃是梵涯一脉的太乙真炁,好在用掌这人内力不足,不然那人已然无救了。”
燕恺道:“只是路上遇着贼人,我也不知他们怎会用梵涯内力。”
将离红道:“你若隐瞒,我原不会逼你。这几日各脉首座于诸位师兄弟聚集山庄参加外门比试,你准备准备便回梵捱吧,以免你们师兄弟有事要于你商量而寻你不得。”
燕恺闻言,忙道:“现下梵捱有万师叔坐镇,我回去作甚。”
将离红道:“你怎的这般不懂礼数,你爹爹燕师叔乃是梵捱首座,万师叔不过的代理梵捱内务,你作为首座弟子,此时不再梵捱署理琐事,却四下里惹是生非,若是你燕师叔回来,定不饶你。”
燕恺听到将离红提到燕舜,想到昨夜阿勒坦所言,登时鼻子一酸,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将离红见状,不知他因何故落泪,冷喝一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再这里哭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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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喝,句句生威,燕恺听着如同燕舜训斥自己的言辞一般,更是哭的厉害。将离红本是冰冷美人儿,但见到燕恺哭的这般伤心,心里也是十分难过。只得伸出一只碧手,递上一卷布帕,道:“快拭去眼泪,教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燕恺抽噎不止,哪有心思去接布帕,他想到自燕舜失踪之后,自己陡然从首座少爷变成无依无靠之人,门内弟子态度陡然转变。原先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自然得罪了许多师兄弟。燕舜一旦不再,那些人便暗地里想着法子来绊自己,不是偷偷将自己的饭菜藏些虫蚁,便是设了些陷阱让自己难堪。待到万安狄代理梵捱之后,那些人更是奉承阿谀,聚到万安狄麾下,对待自己的行为更甚,除却言辞难堪四处使绊外,更不让自己参与天策武修。
好在门内尚有些弟子记挂燕舜恩情,常常帮衬燕恺。否则燕恺早已坚持不住,垮塌下来。前些日有人传言说在东疆见到燕舜身影,燕恺便带着几名弟子一路寻找,这一来三四日有余,始终没有寻到燕舜踪影?此时想来,这消息应是梵涯中别有用心的弟子故意引自己出去,以便半道截杀而放出的烟雾。
后来,念及宗门比试和十年之期,不得不返,才怏怏返回,终是踏入左格木等人截杀之中。
奈何他性格有些胆怯,四脉又本为一体,燕恺不愿将事态扩大,但此番被将离红训斥,又想到再过些时日便到了最终期限,燕舜若是不能返回梵捱,万安狄便了名正言顺的接掌梵捱,到时候自己处境更是艰难。
他这一腔委屈本就无处消散,此时一哭,哪里止得住,稀里哗啦的哭了半晌。幸得这破庙子四下里无人,不然他这番嚎啕大哭,定会引来众人围观,惹出笑话来!,
将离红不善安慰他人,只得由着燕恺哭泣,待他哭了缓了,才柔声说道:“平日里见着你终是嬉皮笑脸,每每来这里也是和玲珑打闹,却不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她虽不知燕恺到底发生何事,但见他哭的难过,定是受了委屈。
燕恺哭了半晌,抽噎道:“没事,只是想起爹爹……”
将离红长叹一声,喃喃道:“师叔也不知哪里去了,却见半分音信也无,实在……。”将离红还要在做安慰,但她向来冷若冰霜,极少言语,此时想了片刻,不知用甚么辞藻才好。想了半晌方道:“师叔他道法高深,想来定然被琐事绊住了……或许是在某处修行突破也不定,师弟你切莫伤心……等过了这些时间,掌门出关之后,我在于姑姑知会一声,大伙儿定能找到师叔下落!”
燕铠纵然知道这是将离红安慰自己的言论,却也听的受用。若是一心想着噩耗将至,那便是在无任何希望可言了。
将离红顿了顿,忽的声音转为严厉:“燕铠,我在问你一件事。你切务必如实回答,不得走半点隐瞒!”
燕铠忽见将离红神色凝重,不知何故,点头道:“师姐请讲,燕铠但知,绝不撒谎!”
“这几日你可曾见过阿勒坦?”
“未曾见过,我这几日再东疆东海王府附近……怎可能见过阿勒坦师兄!”对于将离红如此一问,燕铠纵然迷茫不解,却也立刻铿锵有力的答复!
“你的青凤弓可曾离开借于他人?”
燕铠更是不解:“青凤弓是掌门所赠,我向来不会离身,又怎会借于他人使用?师姐,你问的突然问我这个?”
燕铠回答之时,将离红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一分,但见燕铠神色自若,并不像是说谎,一颗悬着的心终算有些平静:“阿勒坦死了,他们死在你的青凤弓之手……”
“什么?”燕铠大吃一惊:“这不可能……我……我并没有杀了他,再说我于阿勒坦无冤无仇,怎可能痛下杀手!师姐,你可要相信我……只有他们想杀了我,我绝不会……”
“师弟,你莫要着急,这件事暂无定论,不仅是我,姑姑也觉得此事可疑……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心平气和于你说话。此番我单独前来找你,一来就是想问问清楚。二来也是为了保你安全。若阿勒坦不是你所杀……那么你的处境便会十分危险……”将离红顿了顿,续道:“怎样,还不说方才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事到如今,为了自证清白,燕铠不得不如实回答:“方才……方才是左格木以及贺涵……他二人……”
“竟是他们……难道是万师叔他……”将离红沉吟片刻:“事态严重,你且快于我返回花溪谷,只有到了花溪谷,才可保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