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欢“嗯”了一声,面上毫无表情,冷冷道:“你到这里作甚?可知七星殿若无传唤,不得乱入……宗门的规矩,季康师兄都没有教会你们么?”
“没有教会你们么?”沈牧身后那人又是同是复述了最后一句,自是童乐了。
童欢粗眉一挑,斥道:“于你说了多少次,莫要学我说话。你所想说,我便不说也罢……”
童乐嘴一瞥,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右手兀自拿住沈牧不放,只是力道减轻了一些。
明夷自是知道这两人是谁,更明白他二同胎兄弟的性格。连忙拜道:“弟子受师父所托,前来看管七星殿,却不想两位师叔也在……”匆忙之中,明夷只得撒了谎。
“哦,季康师兄,可有此事?”童乐扬声一问,明夷登时面红耳赤,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师父竟然也到了这里。
季康缓缓行来,瞪了一眼明夷,眼神中透出责备于无奈,同行而来的还有离镜宗的长老阳谷子。
“没错,本座担心有人会前来毁尸灭迹,所以使明夷前来看守。长老,本座这样做,可曾坏了规矩。”季康的话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一副宗师气派。
阳谷子颔首:“季康,你想的周到。明夷这孩子聪明机灵,做事认真踏实,有她再自会出不来乱子!”
童欢一双眼神射向沈牧,剑指沈牧,呵斥道:“那这小子又是谁?”
明夷暗叫糟糕,沈牧之事她一时忘了于季康交代,她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若是童欢等人知道沈牧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闲人”,一个闲人竟被自己领到离镜宗的七星殿内,这可是犯了宗门的大罪。
七星殿并非前殿,原本是各脉首座于长老们讨论重要事务或者潜心修行之地。故而外边才设置了诸多机关,以防止旁人偷听。若非事关紧急,明夷断然不会将沈牧带进此处。
心乱如麻之际,却听得季康哈哈一笑:“此人是本座新纳的弟子,难道本座收徒,也要知会师弟一声么?”
童欢为之语塞,忽的又道:“四脉弟子皆是从外门弟子中挑选而来,明日才是外门弟子大考之期。师兄却是如何新纳弟子……”
“就是,师兄却是如何新纳弟子!”童乐终是没有忍住不说,憋了好久,终能一吐为快,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二人连番一问,更有威吓之意。
季康冷笑一声:“童欢、童乐,本座屡次三番忍让于你二人,切莫以为本座是个软柿子。有谁规定四脉弟子只能通过外门大考选拔……他原本就是外门弟子,前些日子本座下山时恰巧碰上,见着他于本座有缘,便纳为新徒。有甚不可?敢问长老,宗门内有那一条规定季康此为属于坏了规矩的?”
阳谷子想了想,扬声道:“季康师侄,童欢两兄弟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何必动气。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童乐,快将人放下!”
童乐本无主意,闻言立刻松了手。
沈
牧脱了束缚,连忙冲着季康施礼。他早已见过明夷等人行礼之法,离镜宗的施礼于朝堂之上略有不同,虽也是左右手相叠,但双周拇指却是做成牛角模样。
童欢见他礼数无误,对季康所言信了大半。反正对自己并无利害关系,沈牧到底何人,并不重要。
季康缓了口气,冲着明夷道:“行了,这里没你二人之事,暂且退下吧!”他虽不知明夷为何要带一陌生之人潜入七星殿,单终究是自己爱徒,更不能再旁人面前漏了神态,故只能暂且让二人乘机离开,至于缘由,稍后再去盘问亦为时不晚。
明夷如临大赦,领着沈牧,快速退出七星殿。
阳谷子盯着沈牧,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季康啊,你也被明夷带坏了!”
季康先是一怔,立刻明白自己这番伎俩又如何蛮的了阳谷子。沈牧身上的伤,用的膏药,修为的境界,怎么也不像是自己前几日收的徒弟。阳谷子之所以不拆穿自己的谎言,无非是不想将事情闹到不可开交。
却说明夷二人出了七星殿,终算可以大口呼吸了。
喘了两下,明夷兀自惊慌道:“还好有师父护着,若是万师叔他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沈牧笑道:“其实方才那位长老早已瞧出端倪了……”
“啊?沈牧,这话可不能乱说……”明夷以为穿了帮,早已阳谷子责问季康,那师父不就替自己背了锅?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是如此,大不了将事情挑明,又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牧点头道:“沈牧何事说过诳语,长老何须人也,方才他眼神扫过我时,我便感觉他已经将我看了个透彻,那种被人瞧出破绽的感觉十分强烈。不过明夷姑娘且安心,长老没有当面说出来,反而有些刻意护着。以我看来,他应不会为难季康师父的!”
明夷瞪着眼珠盯着沈牧:“你确定么?”
沈牧被她盯的有些儿不好意思,偏了脸,说道:“识人相面也是沈牧的能力之一,长老为人和善,只怕他早已瞧出咱们没有恶意,否则他定不会袖手旁观,任我们这般走出么。”
明夷恍然,以宗门长老之能,还能看不出这点小伎俩……若说长老们再观察入微这一点不如沈牧,可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沈牧身上带伤这个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了。
明夷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既然如此那便无所谓的表情:“接下来咱们应当去哪里?”在她心里,能够证明燕铠无辜是最重要的。
沈牧见天色已晚,定了定神道:“原本要去两个地方,第一个地方便是燕铠的卧室,第二个就是发现尸首之处,不过眼下已经天黑,后山定然不能目视,还是先去燕铠的卧室,我想瞧瞧哪里有没有线索。至于后山,明儿咱们再去!”
明夷蹙眉道:“哎哟……明日宗门大事,我当无时间陪你一同!”
沈牧笑道:“不碍得!我又不是小孩,去查探一番还能迷
了路不成……明夷姑娘要事打紧,这事交由沈牧去办……哦,对了……差点儿忘了,在明日沈牧回来之前,姑娘一定设法保住尸首,以免有人毁尸灭迹!”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明夷“嗯”了一声,此时对沈牧的判断已是十分信服,遂将沈牧带到燕铠居住之处。
因为燕舜的关系,燕铠并没有于同脉的弟子居住在梵捱一脉所处的梵音峰,而是就住在五蕴山庄的后院的一处雅室之内。
五蕴山庄乃是离镜宗的宗门所在,除却招待客卿道友的厢房,便是几处议事大殿以及宗门密室。仅有十余间雅室供四脉中弟子居住,能够在此庄内有居所之人,其身份地位不言可喻。
房内一切如故,并无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沈牧环顾四周,神情越来越严肃起来。
“奇怪……”沈牧不由自主的喃喃细语。
明夷听的清楚,连忙问道:“可是发现甚么可疑之处?”
“就是太过平常,才会觉得奇怪。明夷姑娘可还记得几位仙长推测燕铠兄弟是因恨而杀人。可若是一个心中充满仇恨之人,一般会失去理性,更有一些人会因恨意太深成了一个有条不紊斤斤计算的偏执狂。可燕铠兄弟的房间太过稀松平常,十足一个男子房间应有的模样,床榻之物虽有整理,却摆放凌乱,桌椅板凳也并未摆放整齐……所说一个平常人忽生杀人之心,那一定会有一些不同平常的事,我却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沈牧边说边再房内走动,忽然将眼神放在了靠窗的桌案之上。
他走过去,瞧着砚台前的一圈淡黄的痕迹,伸出手指试了试,指尖上现出一抹灰黑痕迹。
“奇怪,这里似乎被火烧过……不对,应该是有人点燃了甚么东西,烧着的东西落在桌上留下的痕迹……”沈牧拼命嗅了嗅,挠了挠鼻尖:“谁会再这里烧什么呢?”
明夷凑近看了一眼,分析道:“于是燕师弟练字,烧了不喜欢的稿子吧!”
“不是!”沈牧否定了明夷的猜测:“若是练字,这些笔墨应当有用过的痕迹,最不济桌子上理当有剩余的白纸或是完本的字画……可能是我多疑了……”
沈牧喃喃道,旋即拍了拍手:“对了,明夷姑娘,你曾说燕铠用的是一支弓,他的弓箭是否一直挂在房内……”
明夷手支下巴,想了想说道:“燕师弟的凤弓乃是高人锻造,是不可多得的上品长弓,师弟向来珍爱。我记得有次恰巧见过,他将弓挂在床头旁……”明夷手指床前的一处空白,空白的墙面上盯着木钉,钉上悬挂之物早已不在。
沈牧仔细看了一眼,这弓箭既然没有小心收藏起来,那便是任何人都有可能将它取走,如此一来燕铠兄弟被人陷害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这只是推测,在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之前。沈牧不敢妄下结论。
沈牧又转了一圈,见并无重要线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续道:“走吧,明日我再去后山瞧瞧有没有甚重要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