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哭道:“我们原本按计划准备火烧粮仓,不料却被那邢保澄中途识破,一番乱战下来,沈将军只得使我等见机行事,自己也将贼将邢保澄引到远处。后来,山坡之上阴风阵阵,我等离得太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瞧得到一会儿又雷霆之声,一会儿又乌云密布,天空中还落下了好几个大火球,就像生了天罚一般。我们本想前去支应沈将军,可正当我们起身之际,又被叛军缠上。一番对阵下来,大伙全都牺牲了,没有之人后退半步……小的醒来之后,便见粮仓那边大火通天,想来是沈将军准备的火油派上了用场,又或者天罚降临到了粮仓。小的见大功告成,总算没有白白牺牲这么多兄弟。然后……”
慕容桓心急如焚,听到那骑士戛然而止,连忙问道:“后来怎的了?”
那名骑士吞了口唾沫,稍稍缓了口气:“后来我便想去找沈将军,将至那片斜坡时,就见到那里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火烤过的痕迹。又见几名叛军抬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走了过来,小的眼疾手快,滚到草丛中躲藏,听到那几人对话才知道沈将军和贼将邢保澄同归于那场天罚火海之中,那具烧焦的尸体便是邢保澄,而沈将军……沈将军已经化成焦土……焦土了!”
慕容桓闻言,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好半晌才回过精神。
顾朗轩扶住慕容桓,宽慰道:“王爷,保重身体,既然没有见着沈参军的尸首,或许……或许只是讹传,沈参军为人足智多谋,或许已逃出生天也说不定!”
这话说出来,连顾朗轩自己都有些儿不信。只是想着沈牧这等人物,若是丧生于火海之中,怎么说都有些太过仓促了!
慕容桓怎不知顾朗轩是在宽慰自己,那邢保澄何许人也,人称武痴,功夫了得,他尚且不能活命,沈牧又怎能逃得出来?
慕容桓有些无奈,他甚至不知道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从年初开始,便一直处于战乱之中,先是再宁海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搭档——老先生,接着再临清又失去了一个胸怀谋略可造之材,这是老天爷再和自己开玩笑么?明明现在云照朝廷里人才凋零,若是……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慕容桓不容自责,扬声喝道:“去找……只要没有看到沈将军的尸体,就要找到底,本王不信他沈牧会这样没了……找!”
嘶吼之声响彻云霄,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轻易放弃。
顾朗轩却颇为担忧,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依计行事,若是慕容桓因沈牧之死而丧失了判断力,那对于大军接下来的行动会有无法想象的影响。
顾朗轩明白,此时只有竭力劝慰慕容桓,陈明利害才可挽大军于水火之中。
幸得慕容桓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大事之前,他身为镇南王,那份保持冷静之心自然要强于普通人。
平定西北之乱,赶走离月、流霜二国的敌军,还云照一副太平盛世,才是重中之重!
沈牧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又在马车之中,赶车的依然是明夷。
胸腔的烦闷感几近消失,左臂和前胸也被贴了火热的膏药,虽不知这膏药有何用,但沈牧知道这东西定非寻常之物。
“你醒了?”听见车内稀疏的动静,明珠头也不回,轻声问道:“你感觉如何?”
沈牧连忙应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现下好的多了。”顿了一顿,问道:“明夷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明夷马鞭轻抽,拉车的黑马跑的更快了一些:“去山庄,五蕴山庄!”
“五蕴山庄?”沈牧重复一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山庄,更不知道明夷带他去山庄所谓何事。
明夷似乎听出了沈牧的疑惑,笑了一声:“宁叔没有告诉你,这云照天下有三山二宗一门六大门派么?”
“宁叔说过,却是栾沧、云台、游梦、离镜、伏剑以及……”
“行了,又没让你絮叨,你倒是一一掰起指头来了……”明夷打断沈牧的话,颇有这儿不耐烦:“既然知道这些,却不知五蕴山庄乃是离镜宗的山门,看样子,要么你没有认真听着宁叔教诲,要么就是你记性太差,学了些皮毛便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沈牧没来由的被明夷打断话,又听的被她训斥一番,心中却并不反感。
原来在明夷看来,宁寒既然已收了自己为徒,便会倾尽所学,倾囊相授。这道修世界各大门派的粗略概述都是最起码要知道的事,沈牧不懂,那自然是他自己没有用心去学去记。明夷却不知道,宁寒对沈牧的放养态度。与其说他二人是师徒,倒不如说是个忘年之交更为贴切。
明夷如此解说,倒吓了沈牧一跳。自己令被明夷带到离镜宗的山门来了,这……这可是云照六大门派之一,忽然间有点小兴奋,又有些小担忧。
兴奋的是,终究可以见识一下真正的道修门派,看看万剑齐飞,飘飘然然的诸多仙长。也算不枉到这世界跑上一圈。
担忧的是自己这副模样,无名无姓的一小卒尔,万一给明夷惹了麻烦,或者被拒之门外,除却尴尬还有不安!
“明夷姑娘,你带我上山,这决定会不会有些鲁莽了……”沈牧试探一问,心中暗想:如果明夷没什么问题,那自己肯定就更没有问题啦,扯东扯西倒显得自己婆婆妈妈!
明夷沉了一口气:“我原本没有打算带你进山庄的,谁料想玉清姑姑会去山庄。带着你这拖油瓶,还要赶着马车,忒也不方便!可若是置你不顾,又是失了我于宁叔之约,至于你所担忧鲁莽与否之事,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没意思。你是担心我带你进庄会不会为难。这个你大可放心,原本我是肯定为难的,现下嘛……现下庄里宾客云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所以,你便安心待着,少管些没必要之事。”
沈牧又被明夷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一时语塞,便只好装作听不见,嘴巴一闭,安心调理身体。
五蕴山庄建在落枫山中,落枫山和青渠山一般,都是延绵近百里的山脉,在云照万里大地上算不上名山大川,但却因五蕴山庄的存在而倍加闻名。
闻名归闻名,寻常人也是无法进入此山之中。山下入门之处设有法阵,更有三关六道,若非门内弟子或有人领路,仍是有千般能耐,也急难进入建在山顶的无为山庄。
离镜宗——云照道修六大门派之一,又岂是旁人说来就来,说走便走之地。
若是想要拜师学艺,离镜宗也有自己的择人标准。三道大题,若是全能过的去,才可以进入外门弟子先行修习吐纳归元之法,每隔两年,内门的各支长老首席会再外门选择优秀弟子正式行拜师入门之礼。三大题每年也不尽相同,但考试的目的是不变的,主要是识别前来拜师之人的体力、耐力和智力!
至于离镜宗的分支,数千年来分出旁支众多,宗门首座大多时间也并不约束弟子开枝散叶。直到三百年前宗门首座为便于对宗门弟子的管束以及除去糟粕,将离镜宗分化为四支,分别是百花、天策、梵捱以及零魅。
花溪谷在落枫山的右侧,出了谷,沿着山道左转,蜿蜿蜒蜒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无为山庄主峰山脚。
此时正值深秋,满山松木葱茏,凉风习习,山顶上雾气袅袅,也不知是不是云朵。朦朦胧胧中露出了大殿的一角,想是那大殿便是山庄所在。
山路尽头竖着一面牌坊,坊下有道石门,石门两侧各挂了两盏白布六角冬瓜灯,明夷跳下马车,再右侧第二盏灯前嘀咕两句,又在左侧第一盏灯上轻轻一按,一阵清风平地而起,“轰隆”一声,石门打开,前方道路一分为二,明夷便认一番,跳上马车,沿着右侧小道而去。
约摸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忽的喧闹起来。沈牧闷在马车内,听到喧闹声,心中暗想:是不是到了?
却听明夷一声嘀咕道:“不知是甚么人,敢在纳兵台闹事!”。
无为山庄有规定凡入山庄者,须在纳兵台处卸下兵器,交由山庄弟子登录在册,待下山后在领回。
无为山庄终是云照六大门派之一,常有宾客往来,他们大多是受邀而来,所谓入乡随俗,山庄既然有此规定,宾客倒也大都遵守,无人敢在无为山庄的地盘自找麻烦,更何况明日是山庄百年大礼,如此重要时刻,也不知甚么人会如此造次。
马车转眼便到了纳兵台,但见那是一所四方的小院落,院子门前围着数十名汉子,正冲着台阶上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汉子叫骂不止。
那汉子听着叫骂,也不生气,只是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闲情逸致的笑着。倒是中年汉子身后四名少年,各持宝剑,神色紧张盯着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