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安排人打探信息和制作沙盘外,对于修炼这件事,沈牧是一点也没有敢落下了。
刀月,棍年,枪长久。
宁寒一上来就给自己选了一个最难的兵器。
虽说沈牧自幼便崇拜单骑救主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那龙胆银枪,另敌人闻风丧胆。可从没想过自己要练习枪法。
枪,百兵之王。
耍起来威风凛凛,耍不起来,那可只剩耍花枪了。真到沈牧学的时候,才开始佩服那些用枪的名将。
马超、岳飞、戚继光。
赵云、罗成、王彦章。
还有那久唱不衰的杨家将!
枪杆子比自己都要高,一着不慎,只怕伤着的不是敌人,反倒是自己一命呜呼了。
宁寒倒也很放心沈牧,这几天只是叫他一个人对着稻草人修习。偶尔说上几句,便又去认真教授五龙山众人得刀剑弓弩去了。
相较于五龙山众人而言,沈牧倒好像是放养的孩子。
宁寒说,稻草人刺的多了,手法也就纯属。我要你学的不是什么招式,而是用枪的惯性,持枪的手法,刺出的力度。
宁寒说,你以为刺一个不动的稻草人简单么?你要练的是心,练的是眼,练的是全身上下的协调一致。
沈牧忽然觉得五叔是真的能忽悠,这哪里是在教自己,完全教自己自生自灭嘛。
得,画上一千只鸡蛋,我就成了毕加索……抽象的连自己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故事来凑水准。
至于五叔那本所谓的秘籍,也不过简单阐述了枪法的精要之处。
书中说:枪术最基本的招式是拦、拿、扎。
拦、拿时瞬间发劲,一拦一拿都要呼呼生风。,又说耍枪需要宛如游龙,灵活异常。扎枪则如箭脱弦,疾走一线,瞬间吞吐,力似奔雷闪电。
这些话说了和没说完全没有区别,倒是画个图谱,也好依葫芦画瓢。
可能五叔的画功不行,唯恐自己笑话吧。
扎草人就扎草人吧,军队练刺刀不也是扎草人么。打怪升级最开始不也是砍稻草人么。得,可惜稻草人不会言语,不然早抗议下岗不干了。
段超等人瞧着沈牧开始练起兵器,一时好奇,跟着调笑几句。后来见沈牧每天练的专心致志,也就见怪不怪了。
也对,沈先生这副骨架子,不好好锻炼锻炼,真怕哪天被风吹走了。
今日是立冬,按照规矩是要吃羊肉的。
段超一早就派人去弄来十来头山羊,一群人宰羊分肉,忙的热火朝天。
陆老三恰巧今日也从泗州赶回来了。对于其他三大寨,沈牧第一个要了解的就是兄弟盟的情况。陆老三熟悉西山道,自然派他去最为合适。
可是,陆老三却带回了沈牧最不愿相信的情报。
泗州的兄弟盟大当家并不姓彦,而是姓黄,叫黄泰雷,更没有一个叫做彦博的公子。
沈牧听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
彦博这个人,不存在?
那当日再树林里拦截自己的那群人又是谁?是什么人会对七星寨的那件宝贝感兴趣?
沈牧这时回想起来,那日伏击自己的那群人,弓箭娴熟,准头十足,行动起来更是令行禁止。完全不像是山野村夫和山寨伙计所能具备的素质,倒像是正规的官兵。
官兵?想到这一点,沈牧登时一声长叹。
四大寨子能够存在这么久,没有一点靠山,怎么可能。这里面一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正如当时自己和胡安所谈的事情一样,养寇自重。
朝廷里的达官贵人,有许多自己做不了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七星寨这样的角色就能派上的用场。
这是一个恒古不变的暗黑交易,自己居然还狂妄的以为只有自己的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事情来。争权夺利,并不是玩金融,金融的出现相对较晚,可是兵于匪的关系,自打有了天下这个概念开始,就一直存在的。
看来,那个所谓的彦博,应该是官府中人了。
看来,他们不将自己这伙人杀光,不过是因为军中的约束。
怪不得,他们并没有穷追猛打。
沈牧登时有种事后诸葛的感觉,为什么当时没有发觉这一点呢?五叔教训的对,之前的自己,太自信,自信的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是自己被人算计了。
血珊瑚,他那伙人只不过是冲着那件稀世宝贝而来的。他们的目的,应该和七星寨恰恰相反。七星寨拿到那件宝贝,自是给自己的靠山送过去。而那伙人绕开了七星寨去抢夺那件珊瑚,目的就是阻止七星寨献宝。
当然,这还是个一石四鸟之计。
七星寨,自然是首当其冲。倒霉的七星寨因为此事禁要闭门谢客,不用说,自然在商榷对策。
而五龙山也会跟着倒霉,因为,过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知道,是五龙山劫走了那件血珊瑚。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第三只鸟便是泗州的兄弟盟。那件马血所写的欠条上清清楚楚写了兄弟盟的名号,布局的人,早就想要拉兄弟盟趟这趟浑水。兄弟盟有没有彦博这个人根本不重要,只要欠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兄弟盟,那黄泰雷便是有几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最后那只鸟,恐怕才是那群人最终的目标,七星寨背后的那股势力。
越是不想被人拿来当枪使,最后还是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沈牧想到这些,顿觉有些头晕目眩。原本以为拿到那件宝贝,可以要挟七星寨。却不料那东西居然有这么多人惦记。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目前的情况,要抢在七星寨报复来临之前,尽快想好应对的办法。
不,不仅是七星寨,还有官兵。
七星寨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找来官兵围剿五龙山。
至于罪名,就是抢夺贡品,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沈牧连忙找来马林子和马忠二人,叫他们速速返回当日的山坡,瞧瞧那件宝贝还在不在。
马林子稍有些奇怪,问道:“沈先生为何现在才想起来去挖回那宝贝来?”
沈牧道:“之前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无论那伙人是什么来路。只要他们发现马车里的东西是假的,必然会派人盯着咱们。只要咱们有人过去取回宝贝,定然会被他们抓个正着。而现在已经过了七八天,他们见咱们一直没有去挖回宝物,只当咱们也上了当,受了騙,自然就会将盯梢的人撤了回来。这时候去,应当是最安全的。”
马忠竖起拇指,赞道:“先生果然厉害”
沈牧道:“你们速去速回,无论那东西还在不在,安全第一。兄弟们还要一块儿吃羊肉呢!”
二人应了一声,取了马,沿着当日之路,快马加鞭赶过去了。
沈牧心中暗暗祈祷:只要东西还在,那一石四鸟之计,就还有机会破解。如果那伙人取走了珊瑚,那可就只剩赶紧跑路了。
二人刚走,就见到王东南自定州府赶了回来。
沈牧见到王东南,心中一震,该不会是七星寨行动了吧?
沈牧问道:“王哥,您怎的回来了,可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王东南道:“沈先生安心,不是铺子有事,而是你说的那两个书生,今儿找上门来了。我和侯成也不知叫他们做甚么,便请他们在店里等候。”
郭高二人来投,这可是今天最高兴的事情了。不过,眼下沈牧还无法离开山寨,郭高二人的事可以暂且放一放。
沈牧道:“王哥,辛苦你了。先叫二人在铺子里熟悉一下,就说我在外地买办,千万别说山寨的事,他俩都是读书人,莫吓跑了人家,明日一早,我自会过去安排。”
王东南施了礼,转身便走。沈牧忙叫住他道:“王哥,先别走,先去和大当家见个面,通报一声。今儿是立冬,我回头让三哥准备一些弄干净的羊肉,您带回去和侯成一块儿过个节。”
王东南听了这话,心中一暖,道了声“好”。便去找段超回禀报告去了。
傍晚时分,二马将那珊瑚取了回来。
沈牧为免引起众人哄乱,只教二马带着珊瑚一同去段超房间。
段超正在努力盘算这几日的银子总量。自王东南汇报了清单之后,段超就找来一个算盘开始拨弄起来。算盘是前几日从定州带回来的,作为自寨之主,若是不知道自己银庄中有多少银子,那岂不是又叫沈牧笑话。
算盘的算法是曾柔水教授的。曾柔水的算盘又是沈牧教授的。虽然曾柔水来问算盘的用法时,沈牧已经知道这定是为了段超,当即也不戳破,花了半个时辰,总算教会了曾柔水认识算盘上珠子的含义和简单的加减。
段超算了半晌,总觉得哪里出了错。可惜曾柔水不在这里,又无法去询问。想问沈牧时,又怕他那一张臭屁的脸一阵说教。
马林子敲门的时候,段超已急的汗流浃背,听到是马林子和沈牧等人,连忙收起算盘,抹了把额头的汗,定了定神,才打开房门。
段超见马忠手捧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奇怪道:“马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尽往我这里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