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成见段超忽的跑到门口和那帮乡民叨唠起来,暗道:这厮再做甚么,临死之前还要来一波王婆卖瓜么?岂能容他这般胡闹下去,需得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免得夜长梦多。
梁东成干咳一声,道:“段老板,说了这么多,我们的银子呢。”
段超满脸堆笑道:“银子有哇,在咱们这里存银子,那是保证万无一失的,只有得赚,绝对不会赔钱,二爷不是要用银子了么,只要和侯掌柜验明收讫,银子这就退给你。”
侯成听了,立刻扬声接话道:“大家想要取回银子的,排好队,在账台上验收讫。只要收讫是对的,自然有银子领。”
梁东成冷哼一声,暗道:验明收讫,这这收讫上白纸黑字,盖着印章,容不得你抵赖。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梁东成递了个眼色,身旁的一个随从立刻摸出收讫,递了上来。
侯成对着爬上账台的那人喝了一声“下去”。那人被他这么一喝,略有些尴尬的跳将下来。
侯成接过收讫看了一眼,扬声道:“七星商会,五万两白银,收讫无误!”
他这一声号子喊得清脆响亮,连门外围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段超道:“梁二爷,五万两白银,对也不对?”
梁东成负手身后,淡淡道:“没错。”
段超道:“好,将梁二爷的银子提出来吧。”
王东南应了一声,道:“二爷,请随我来。”
梁东成眉关一锁,暗忖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给我。”
王东南将他引到后厢,厢房内对着二十多个木箱。
王东南打开一个木箱,箱子开启,里面整整齐齐列了满满一箱白银。
沉甸甸的银子,银光闪闪。
王东南接连打开十个箱子,边开边道:“这箱子做的不大,一个箱子五千两白银。十个箱子共计五万两,梁二爷,请您点一点。”
此时的梁东成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银子,实实在在的白银锭,足量足两。和自己当时运送过来的白银,一模一样。
梁东成不敢相信的翻了两个箱子。
没错,是银子,五万两白银,不多不少。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东成脸色煞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段超和沈牧都将银子花了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银子,实实在在就摆在他眼前,不容他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他不敢相信,大当家和他布局了一个多月,得到的居然是这种结局。
王东南恰到好处的来了一句:“二爷,这银子足够的沉。不知道二爷来之前带了车子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小的这就给你雇一辆来。”
这话说的随意,却更像一把刀子,插在梁东成的心脏之上。
梁东成不知道自己怎样走出内厢,却只听到众人接连二三的围了过来。
七星寨等人存的十万两白银,一毫不差的都在内厢里堆放的整整齐齐。
五龙山,绝对没有这个实力。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十万两白银。
可是,这里的白银是怎么回事?
沈牧,一定是沈牧再捣鬼。
这个人不死,五龙山就很难根除。
段超近前,一脸神采飞扬。道:“梁二爷,银子点清楚了么?”
梁东成几时受过这等羞辱,他是七星寨的二当家,再定州向来都是横着走路。唯有再五龙山面前,自己一再挫败。
梁东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段超追到身后,扬声道:“二爷,慢走,不送啊。这银子,我会安排人送到府上。”
梁东成听再耳里,恨得咬牙切齿。
好个段超,好个沈牧。
不动神色的涮自己一场,又免费打了一波招牌。
这是莫大的耻辱,奇耻大辱。
五龙山,不将您们从这世界上抹平,我梁东成就誓不为人。至于段超和沈牧,我要将你们的肉一点点的割下来,一块一块的,当着你们的面喂给狗吃。要割足一千刀,再将你们的尸骨剁成肉糜,丢到河里喂鱼。
从今日起,福超银庄的幌子,将会在整个西山道传开。
从今爷起,他梁东成只怕真的难以睡个好觉了。
沈牧去了哪里?梁东成不知道,连段超都不知道。
西滩村,距离新港镇北有六十里地,是一个岛上的小村子。
这个地儿原本是一个小岛,内陆的河流卷着泥沙滚滚而来,先是汇入西河,再流入大海。泥沙被卷到这里,囤积下来,逐渐的和陆地越接越近。
附近的渔民瞧着这地势平坦,又有岛上山坡挡着风浪,遂将这里当做了避风港。久而久之,人越聚越多,便干脆再这里落户。
西滩村附近的海域深浅合适,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海底有许多山峰怪石,怪石嶙峋之间,更利于鱼群的生存。
此时西滩村外的海滩上,钱朗正领着一队人在沙滩上转悠。
前几日带来的船,不知怎的回事,居然自己漂到外海去了。
想来应是锚没有下好,又或者是哪个调皮的孩子解了绳索。反正不论怎样,他们今天起了早,准备渡海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所乘的船,已经随着海浪漂的远远的,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按理说海上这会应该有渔船出海的才对,可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条船来。
陆地近在咫尺,可是没有船,你游不过去哇。
这可急的钱朗满身大汗,初冬将临,这种大汗淋漓的模样,着实难见。
本来为了取那东西,已经耽搁里几天。若是今日还是回不去,杜汝海那里肯定没法交代。自己拍了胸脯做了保证,无奈自打上了岛,就接连刮起了几天大风。昨夜总算消停了,今儿一早睡醒,船却自己跑了。
钱朗有些后悔,为啥昨晚没有直接回去。
嘴里直怪兄弟们顾念这吃着海里的鲜味,却没责怪他自己因取到宝物,一时兴奋不已,竟在西滩村的酒肆里喝的酩酊大醉,错过了回陆地最佳的时机。
想着这大海也真是奇怪,前些日子深海里的地震,冲来了一件宝贝。当地的村民竟不知它的珍贵之处,幸得钱家的生意涉及到了生鲜市场,才知道有这么一件宝贝。
钱朗冲着一人道:“你快去村子里瞧瞧,找他们借条……不不,买条船来,多少钱都可以。”他原本想说借,又想到这里渔民怎会平白无故借你吃饭的家伙什。
那汉子应了一声,连忙往村子里跑去。
钱朗越等越急,便在这时,只见海面上游游荡荡划来一艘渔船。
那渔船不大,说是渔船,倒不如说是条载客的乌篷船较为合适。
船身如同一只梭子,两头窄,中间宽,又用竹篾再正中搭了一个避雨的乌篷。
一名汉子摇橹划水,船头另一个汉子则再整理渔网。
钱朗见了,扬声喊道:“嗨,打渔得。快过来,快过来。”
那两名汉子似乎没有听见,兀自做着自己的本分。摇橹的摇橹,整理的整理。
钱朗一个招手,身边的十来人齐声招呼。
一连喊了数次,那整理渔网的汉子才抬起头来,冲着沙滩上的众人看了一眼。
钱朗连忙挥手,扬声道:“船家,快划过来。”
那汉子见到钱朗招手,和摇橹的人说了几句,船旋即调过头来,往岸边划来。
行到近前,整理渔网的汉子扬声道:“公子,你是在叫咱们么?”
钱朗道:“是呀,渔家。本公子要回定州去,劳烦你送我们一程。”
那汉子摆手道:“不行呀,公子,你瞧着我们这船小的紧,容不下公子这么多人。”
钱朗自然知道那小船如何容得下他们十来个汉子,不过却可以坐的下他一人。
钱朗道:“嗨,又没说叫你把我们全带过去。只将我一人……”他顿了一顿,感觉有些不妥,续道:“和我一个随从带上岸便可。”
那汉子道:“公子呀,不是草民不愿意,只是咱们这是渔船,里面又腥又臭。公子何不等一等,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船只路过。”
钱朗道:“如果有,本公子也不会如此着急不是。这样吧,我出十两银子作为路费。”钱朗摸出一锭银子,再手里颠了一颠。
那汉子和摇橹的人说了几句,两人见了银子,似乎才定下心来。
那汉子道:“那好吧,只要公子不嫌弃就行。”
二人将船摇近,摇橹的汉子道:“公子,得麻烦你趟两步水,再往前水浅的很,不好停船。”
钱朗应了一声,嘱咐身后众人道:“我先走一步,待会找到船只,你们在尽快赶来汇合。”旋即脱下鞋袜,招呼一人随他趟水过去。
那人正是七星寨的武师张飞虎。
只见张飞虎怀里抱着锦盒,锦盒包裹锦罗绸缎,约有二尺高,三尺长,却不知里面装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摇橹的汉子道:“公子当心些,这船里的味道不是这么好闻。”
钱朗想着交差重要,哪里管得着渔船腥臭。上了船,付了银两,道:“船家。快送我们过去。”
整理网的汉子接了银子,扬声道:“好勒,公子,您可当心了,船摇起来可颠簸的紧。”
小船划的飞快,转眼就离岸许远。
钱公子接过锦盒,小心抱在怀里。又叫张飞虎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