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超在寨子里逛了一圈,又安排了些事情,就见沈牧三人牵着马匹走来。
沈牧已换好衣服,带着宗白和陆老三走了过来。
沈牧道:“走了?”
段超茫然道:“对,走了!”
沈牧道:“那你为何不和曾姑娘一起走?”
段超道:“昨晚不是商量好,我们四人一早赶往定州城么?”
沈牧一顿足,手指段超道:“嗐,大当家呀,怎么说你好呢!您呀,要学学怎么和姑娘相处啦,可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哇。在这种事情上,小弟也帮不上大当家呀。”
段超道:“你行,你行你上呀。”
沈牧道:“大当家玩笑了不是,人家曾姑娘可不是喊在下恩公!”
段超道:“得,我说不过你。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陆老三将一匹马交到段超手里。
一行人正准备出门,一名小乞丐忽的撞了进来。
那乞丐衣衫褴褛,手里持了一根木棍,见到段超一行,扬声便道:“哪位是沈先生?”
段超看了一眼那小乞丐,见他面生的紧,便问道:“你找沈先生作甚。”
小乞丐十分警觉的看了一眼段超,道:“自然是有事,不然谁会爬这么高的山来,又不能讨些银子,又不能找着吃食。”他说话的语气颇为大义凛然,好似慷慨赴义一般。
段超手指沈牧,道:“沈老弟的大名,居然都传到乞丐窝里了。”这话,自是调笑沈牧方才讥笑自己。
沈牧却无心言笑。他招呼小乞丐过来,道:“我就是沈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小乞丐打量沈牧,道:“你没骗我吧!”
沈牧道:“骗你作甚。那人没有告诉你切口么?”
小乞丐挠挠头,道:“有的,有的。花好月圆。”
沈牧道:“安全第一。”
小乞丐又道:“滚滚长江东逝水。”
沈牧道:“红消香断有谁怜。”
他这二人一说一答,瞧得段超几人一头雾水。
却听那小乞丐欢喜拍手,道:“真是沈先生。”他从破衣衫里摸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卷,交到沈牧手中。
沈牧展开纸卷,强化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西滩村。
沈牧微微一笑,将纸卷撕了粉碎,从衣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道:“小兄弟,多谢你了,”
小乞丐欢天喜地,接了银子,一蹦一跳下山去了。
段超待乞丐走远,才问道:“沈老弟,这小乞丐是谁?你们说的那安全第一是啥意思来着?”
沈牧道:“我也不认识。不过,今日我大概去不了定州府了。”
段超道:“昨晚沈老弟不是说今日七星寨必会行动么?大伙儿如今都准备好了,沈老弟这是为何?难道七星寨的人,不会来了么?”
沈牧道:“不,他们肯定会来。昨天我们杀了余尚易,列渔坡的人回去之后,一定会将全部情形告知梁东成。他们见咱们将银子都花了出去,怎么可能按耐得住性子。再被列渔坡的门徒推波助澜一番,今日,不会不来的。”
段超道:“既然如此,沈老弟更应该于我一同前去应付。”
沈牧道:“原本这事我应该在场,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带兄弟们去办。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七星寨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段超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到底今天要做甚么?”
沈牧道:“今天咱们要声东击西,不对,应该叫做树上开花。”
陆老三道:“沈先生,沈牧叫做树上开花?”
沈牧道:“这树上开花就是要迷惑敌人,让敌人以为咱们只关注到了福超银庄,其实,咱们更找到了敌人的致命弱点。”
段超道:“沈老弟,我虽然不理解你要做什么。不过,只要对大伙儿有利,你就放开手去做。这山寨虽说大伙都叫我大当家,但这里其实不仅是我段超的山寨,而是大伙的家。沈老弟,你放心,福超银庄那边有我,咱们布局了五六天,兄弟们早知道下一步要做甚么。”
沈牧闻言,倍感心安,道:“大当家你切记住,无须用强,只需按照咱们说好的法子来便了。”
段超道:“放心吧。不过,你小子也要放心。我知道你要去做一件隐秘的事,我自不会问。不过,别怪当大哥的啰嗦,万事小心,活着回来。”
沈牧见他颇有生离死别的样子,登时有些好笑。
沈牧道:“大当家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当即,段超有嘱咐两句,带着陆老三,宗白下山去了。
沈牧进了寨子,叫宗明、韩飞点出十来人,又叫马林子点了六名骑士。
一行人整装待发。
宁寒滑动四轮小车,来到沈牧面前,道:“又要出去?”
沈牧见是宁寒,拱手拜了一拜,道:“五叔,我出去一趟。”
宁寒道:“今天一早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你这一去,万事小心。”
沈牧道:“五叔请安心,沈牧一切都安排好了。”
宁寒道:“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沈牧道:“多谢五叔,我知道了!”
宁寒从胸口摸出一个锦囊,递给沈牧道:“紧要关头,再打开它来看。”
沈牧接了锦囊,柔柔软软,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刚到打开去看,却听宁寒道:“切记,非得将死之局,万不可随意开之。”
沈牧见宁寒说的真切,哪里还敢再看,小心将锦囊收藏好。
心中不住暗道:这难不成是观世音菩萨送给孙猴子的三根救命毫毛?
嗨,哪里有什么救命毫毛,我又不是孙猴子。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整的像临终送别一样。
福超银庄,人头攒动,将那门前的道路都堵的水泄不通。
骚动的人群,越聚越多,更引来巡城的官兵前来维持秩序。
七星寨所属的各个寨子、商铺,再梁东成的带领下,五六十人,一大早便坐到了银庄之内。
梁东成说的是,听说福超银庄做的是骗钱跑路的生意,所以,他们要将存在银庄所有的钱全部提出来。
侯成早已受了计。提钱可以,要等东家到了才行。
梁东成也未步步紧逼,在他看来,福超银庄不管谁来,都不可能有足够的银两付出来。
五万两白银押在知茶局,另外几万两银子,都运往各地进行采办。
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调回银两,只要他们付不出钱来,自己就可以请官府插足之时,顺理成章的以欺诈百姓的罪名逮捕段超等人,并封了他们的店铺。
梁东成可以等,他也希望等。
这样一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继而一发而不可收拾。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付五龙山,一定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事态也正如梁东成的预见。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店铺,但凡再福超银庄存了钱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银子不多,热闹是要凑的。
人,最怕别人煽风点火。
午时将至,梁东成已经喝了三碗茶。
他的手指很有顺序的再桌子上敲出节奏。外边越热闹,他就越满意。
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梁东成忽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嘭”
瓷片粉碎。这一声响的突然,室内的众人微微一怔,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梁东成。
只听梁东成喝道:“等,等,等。这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你们东家哪里去了?怕不是跑了吧。”
侯成陪着笑脸道:“哪里的事,梁老板稍后。东家稍后便道。”
梁东成道:“稍后?这一稍后,还有完没完了?”
侯成道:“梁老板们,你兄小人,小人也没有办法不是。东家不来,我哪里敢放银子。”
梁东成道:“那你们东家不来,是不是咱们银子就拿不成了?”
身后众人闻言,一时间七嘴八舌,喋喋不休。或是咒骂,或是吵闹。
侯成双手扬起,止住众人口辞。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那房间内的人全是梁东成带出来的,本来就是前来找乱子,怎么可能会听侯成说话。
侯成见无人搭理自己,抓起桌上茶壶,扬起手来,砸落下来。
“嘭”的一声,引的门外围观的人伸直了脖子,往里面瞧。
巡城的兵丁恐生了事端,连忙拦着众人往后撤。
领头的军官听了片刻,见里面并没有打闹之声。想着来之前梁老板已经通会过了,自己的责任是抓人,而要抓的人还没有来,抓人的理由还没有出现。那么,自己就本本分分做好维护治安的工作便了。
侯成扬声道:“吵,吵。有什么好吵的。老子都说了,你们要取银子,没问题呀。只要等东家来了,我立马开柜放银子。你说你们这伙人,当初一个个过来存钱的时候,也没有这等吵闹。怎么了,死了爹,还是没了娘。着急用银子办丧事么。”
侯成这几句话,说的声震如雷,又夹杂骂人言辞。当即便有人直呼“你怎么这样”“凭什么骂人”“银子是我们的,我们想取就取,挨着你什么事啦。”
侯成充耳不闻,喝道:“行啦,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大当家没来,我就和王掌柜一起做主,给大家退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