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云湛原本顾及这些行尸性命,待听到红衣女子说这些村民早已没了人性,当下顾虑全无,一手剑法使来,那些行尸哪里是他的对手。而丹婆婆一时又于黄衫少女对阵,自然无暇指挥行尸行动。
云湛杀的痛快,倒是可怜了沈牧。刚能推动的木板,被盖的严严实实,此时任他沈牧怎么推,那木板都是纹丝不动。
沈牧试了好几次,始终无果。想着自己体力有限,需要郭高二人协助,当下便返回石室。
却说丹婆婆所用毒雾,皆需借助风力方能伤敌。但黄衫少女又恰恰是风部神通。丹婆婆用了几次毒,终是被少女吹的烟消雾散,更险些毒到自己。可恨那少女的纸雀儿异常灵活,丹婆婆木杖始终无法将其击落。
少女见丹婆婆再自己雀儿围攻之下一阵手忙脚乱,咯咯笑道:“老婆子,若是您束手就擒,随我回栾沧山思过,我倒可以替你再闻师兄面前说个情,许是有生之年,你可以离开“望生塔””
丹婆婆道:“小小年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老身若是没有内伤牵制,收拾你们,何须如此。”
丹婆婆连番对敌,早已独木难支,这少女风部神通精妙绝伦,更有一名红衣女子守护再侧,自己万万难敌,她一面使出地部神通,唤出数条藤蔓挡住纸雀儿,一面观察四周情况,寻找机会遁行。
只见那少女吐了吐舌头,手中仙术不止,雀儿绕开藤蔓而飞,如同离弦之箭袭向丹婆婆。
少女道:“嗐,我给你说的真切,你总说要收拾我们。真是……”
她这句话尚未说完,忽见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却是一只燃着熊熊烈火的巨龙。
那火龙一声龙吟,带着漫天火焰,只一瞬,将空中的纸雀儿笼的结实。
少女眉头一皱,剑指冲天,引着纸雀儿直飞云霄,想要脱离火龙束缚。那火龙哪里肯让,顺着雀儿蜿蜒而上,扬起龙头,喷出一团火焰。纸雀怎能抵住火焰,被那火焰烧着,登时化成碳灰,自半空中飘落下来。
黄衫少女见有人破了她的神通,顿足道:“是谁在这里逞威?”
待仰头看去,却见红衣女子已化作一道红影,迎上半空中的一个墨衣汉子。
剑鸣清脆,叮的一声,红衣女子飘落下来,而半空中那人亦落到对面的屋脊之上。
那人身材魁梧,蒙着面,瞧不清面容。他落下的瞬间,身后暗影闪动,多出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身着一袭贴身黑衣,衬出凹凸姿态,长发及腰,束成马尾,搭在背后,将及臀部,更显得十分诱人。女子柳眉杏目,一手搭在男人肩上,手指细长粉白,指甲上涂的通红。和她唇上颜色一般,妖艳之极。
只听她嘿嘿一笑,声音娇媚道:“哟,这不是栾沧山的两位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她顿了一顿,又道:“嗨,底下的小兄弟可是云湛?”
云湛正在一一斩灭行尸,那里顾得上理她。但却知道来了强敌,故而剑走游龙,更加犀利。唰唰唰几剑,又刺翻数名行尸。
黄衫少女眉头一皱,道:“你是离镜宗的百里炎炎?”
那女子掩面一笑,道:“哟。连赵家小妹子也识得我百里,我自己倒是不知自己有这般魅力,竟叫栾沧山的人这般惦记。”她打了个响指,空中火龙轰散消散,动作妩媚之极,直气的黄衫少女赵青璇小嘴鼓鼓,“哼”了一声,不在搭理。
红衣女子飘落赵青璇身侧,仗剑手侧,道:“百里炎炎,为何背后偷袭?”
百里炎炎道:“陈萍姑娘,你这话可就听不懂了。我的小龙儿无聊的厉害,放出来飞上一圈儿,怎么,这样也不可以么?哦,对了,这法术是小女子刚刚学成的,控制起来还有些吃力,一不小心破了青璇妹子的仙法,着实对不住了。”
红衣女子陈萍看了一眼蒙面那人,方才出剑于他过了一招,心知此人道法匪浅。那一击用了八成力道,来人却轻描淡写的化开,这人道行定在自己之上。
离镜宗行事诡秘,却不知此行目的为何。陈萍暗自猜度,不得其理。便道:“百里!丹婆婆并非离镜宗人,你们为何出手阻挠。”
百里炎炎道:“搭救她?萍姑娘想多了,我们只是路过,碰巧看到有人以多欺少,想着老宗主的话,要心怀侠义。见到如此不公之事,岂能袖手旁观?”
赵青璇吐了吐舌头,道:“不知羞耻,什么时候离镜宗的弟子开始转了性子,做起侠义之事了。”
百里炎炎道:“小丫头片子,怎么听这意思,这天下只准你们栾沧山可以称为名门正派,旁人却都是邪门歪道了?”
赵青璇一顿足,方要言语,忽的身子一轻,已被人揽住纤腰跃上空中。赵青璇微微一怔,抬眼见是陈萍,心中稍安。待要发问,却见云湛也已化作一道清影,剑踏脚下,停在半空。
再看庭院内,幽幽升起一团雾气,那雾气泛着淡淡光芒,好似一团白云落入院中。雾气腾腾之中隐隐听到丹婆婆干咳之声。
百里炎炎连翻跳跃,落在身后数丈之外的屋脊上,而那蒙面汉子,则是直冲入雾气之内。
赵青璇道:“萍姊姊,这是怎么啦。”
陈萍道:“想是丹婆婆施的毒物。”
却听百里炎炎笑道:“阿武,莫伤了她性命,毒经要紧!”
白雾之中,一人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拳脚之声。又听丹婆婆喝道:“老身倒要瞧瞧你能闭气多久……”
云湛纵剑飞到陈萍二人身前,拱手道:“师叔,咱们怎么办?”
赵青璇咯咯笑道:“小云子,这里没有旁人,就别喊我师叔啦。叫我……嗯。叫我璇师妹的好!”
云湛面露难色道:“这……这只怕……只怕不大好……”
赵青璇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个枣花,道:“喊喊喊,再喊我都被你喊老了。”
云湛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叔的脾气,与她讲道理,那是万万不能的,只得向陈萍求助道:“萍师姐,你瞧瞧这……”
陈萍冷冷淡淡说了一句:“师叔!”眼睛始终盯着白雾之内的变幻。
原来丹婆婆见到离镜宗二人前来,心知不妙。百里炎炎来做甚么,她最清楚。早几个月前,离镜宗便和自己交过手,为的是她手中那本《百虫毒经》。这本书原是两百余年前南桑巫师贾岩所著,书中记载的数百中培育毒虫的方法,其中便有食炁己用的法子。贾岩离世之后,这本书就传给了他的儿子贾不吉,奈何这小子每日留恋红尘,再烟花巷子里挥金如土了数载,将贾岩留下的基业全数败光。债主讨债,贾公子只得典当家产偿还,而那本《百虫毒经》也不知下落。
丹婆婆为报大仇,只身前往南桑国境,耗费数年时间,总算打听到这本书的下落。原来这本书几经周折落到一名书商手中。那书商见写书并非诗书礼仪,便将它堆在仓库之内。
丹婆婆找到毒经之时,那书因再仓库存放过久受了虫腐,已是破烂不堪,其中记载文字极难辨认。丹婆婆耗费数日,将书本仔细誊抄一遍,缺失的部分又自己加以推敲。实在不明之处便只好空着。
一回到云照,丹婆婆便依着书中记载,尝试炼制“定仙散”。不料她的所为被离镜宗的人瞧得正着。离镜宗内有多人毒修,对那本毒经早就想据为己有。怎奈他们多次派人南下,始终不能查货此书下落。既然这书已落到丹婆婆手中,岂有不抢之理。
丹婆婆虽然伤了几人,但自己也受伤不轻,只好一路逃遁,躲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里继续研究,方才为了抓住两个试药的书生,不料却惊动的栾沧山,更将离镜宗的人复又引来。
丹婆婆乘他双方絮叨之时,纵开地部神通,她手中那支木杖并非寻常,乃是幽兰树的树根,那幽兰树多生于山峰之巅,高大挺大。平时却没有甚么异常,若是到了开花季节,那幽兰香气扑鼻,常能引诱蜂虫前来采蜜。待到蜂虫落入花蕊之时,幽兰花瓣则会合拢起来,将蜂虫困在其中,吸收蜂虫汁液。年长的幽兰树,逐年积累了各种毒素,散发于枝叶之间,根部毒素更盛。丹婆婆取之做成手杖,又侵了许多毒物,那木杖早已是剧毒无比。
她将木杖插入地面,默念地部口诀,那木杖生出无数根须,沿着土壤四散开来。地部道法讲究以土地为本,以林木为攻。此处毗邻海岸,土壤湿润。那幽兰木杖入土之后,如鱼得水。丹婆婆是瞧准了两派必有嘴战,故而一直默默不语,施展道术,待到陈萍发现之时,依然不及阻拦。
幽兰树转眼之间生满了整个院落,将那些行尸都挤压再了一堆,继而生出无数根须,刺入行尸体内,竟将行尸当做“肥料”,转眼之间,数百行尸便被吸食成一具具皮包骨头,幽兰花开,鲜艳无比,爆裂花蕊,“嘭”的散出白色毒雾,笼罩整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