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怀慈听了报唱之声,一怔,心头一颤,暗叹一声,不由想道:“真正催命的人,终究还是来了啊!”
大殿里之内的玄门英豪们听说魔门圣君云牧天前来拜山,也是心头大震,要知道魔门圣教可是这世上能与仙道玄门分庭抗敌的存在,而魔门圣君云牧天更是一个手段堪与秋怀慈并肩的人物,行事凶悍狠辣,自他执掌魔门之后,仙魔之间的争斗,魔门并未怯场,尤直是当年魔门在玄门大军的深度打击之下,其黒焰军居然能够,深入玄门腹,一举歼灭定坤阁数万精锐,还能全身而退,这等手段与实力,怎不令人惊诧胆寒,闻之色变,给玄门仙道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自此,魔君之名,可止玄门小儿夜泣。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一切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吧!
秋怀慈略一思忖,便缓缓走出了随意殿,站在大殿门前,冲着山下,沉声叫道:“有请!”
秋怀慈有意显露实力,震慑仙魔群雄,他的声音说的虽然不甚响亮,但是,传至老远,山上山下之人,不但尽皆闻之,而且,除了少数超级强者,以及自己的徒弟,与自己爱护之人之外,其余之人,听了秋怀慈的叫喊,耳膜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剧痛无比,一阵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幸得这痛苦,转瞬即逝。
明一与梁朝威等人见秋怀慈实力之强悍,名不虚传,想起自己刚才对秋怀慈的冒犯,脸色大变,揣揣不已,又是害怕,又是庆幸。
“秋盟主,好俊的功夫,云某佩服佩服!”
随着一声赞叹,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山上除了秋怀慈这等超级强者,以及对方不愿伤害之人,不受影响,那笑声就像有一只巨手压住诸人的胸口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笑声越大压力越重,天守弟子除外,各路玄门弟子人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身子颤抖,稍顿,有少许玄门弟子双眼翻白,口里溢出血来。
秋怀慈虽然不喜欢这些玄门弟子前来爱居山进行打扰,但是他终究还是挂名的玄门盟主,心怀玄门,现在见云牧天在他的底盘嚣张放肆,眉头一竖,脸有怒意,大声呵斥:“够了!”声音如春雷乍响,声震四野,登时稀释消解了山下的笑声。
那些仙道玄门的弟子们顿时感觉那股几欲将他们的胸腔压瘪的力量骤然消失了,如释重负,身子轻松了许多,登时抚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想起刚才的危险,心里惊悚恐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蔑山等人见识了秋怀慈与云牧天的雄浑玄力,震惊之极,同时,想起自己能力有限,面对秋怀慈与云牧天这等人物,纵有一腔壮志,终究不过是才不配志,希望渺茫,心里沮丧,陡生幻灭之感。
“嘿嘿!秋盟主好深的玄力,与云某不遑多让,难分伯仲,佩服佩服!”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之中,一个中年男子,双手负背,气定神闲地顺着白玉石阶缓缓地走了山来,只见他浓眉虎目,长条脸型,身材瘦高,长发披肩,一袭黑衣,目光精光闪烁,顾盼生辉。
高贵、潇洒、干练、还透着一丝凶悍。
云牧天!
魔门圣教的圣君,一代枭雄来了!
山上所有的仙道玄门的弟子们屏息静气地齐刷刷地瞅着云牧天,心中感慨万千,有好奇的,有疑惑的,有敬畏的,既然还有一些女弟子初次见到云牧天,登时为其身上所散发出的粗犷豪迈之气所倾倒,瞬间心生爱慕!
云牧天缓步上山,跟在他身后的是魔门公主殿下小魔女云知为,掖神刀异南,神兽宗宗主蛇魂尾毒,还有一个独眼男子,独眼男子少在江湖露脸,玄门鲜有人识,但是,魔门之中人人见之,犹如遇见厉鬼,此人便是混天王朝的刑名司司宼死神宇文缺。
跟在死神宇文缺与蛇魂尾毒身后的是混天王城的二百蓝衣卫与蝶衣卫,二系侍卫,人数对半;蓝衣卫靠左行走,全是清一色的美少年,一身蓝衣,身穿蓝色铠甲,怀抱三尺长剑;蝶衣卫靠右行走,全是清一色的美少女,一袭白衣,身穿黑色铠甲,怀抱三尺长剑;真是人美衣鲜,甲亮剑寒,端的精神神气。
云牧天等人身上自有一股凌厉的贵气与杀气,那些站在随意殿殿前广场上的玄门弟子自动让开,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云牧天等人走上了广场,那些蓝衣卫与蝶衣卫散开,神色冷凝,目露凶光,长剑一横,驱赶推搡近旁的玄门弟子,强行给云牧天等人圈出一大片的地方来,然后仗剑守在四周,冷冷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形,护卫着云牧天数人。
那些被魔门侍卫驱赶推搡的玄门弟子,胆小怕事的就自动推开,而那些胆大的人,对魔门侍卫的霸道举动甚是不满,不肯退让,双方剑拔弩张,一度出现对峙,但是架不住宗门之人的劝阻,又不见师父们为其出头,最终忿忿地退开了。
奄冲将那些玄门弟子在魔门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软弱与窝囊尽收眼底,登时气苦,愤恨不已,那一刻,他不但想出头呵斥魔门的那些侍卫的霸道行径,更想抽那些玄门各宗的位尊者的耳光,怒其麻木不仁,遇辱不争。
奄冲眉头一皱,阴沉着脸,沉声喝叫道:“天守弟子,站上前来,站稳阵脚,这般的杂乱无章,成何体统!”
由于秋怀慈至今依是天守的挂名掌门与玄门盟主,天守弟子名义上还是秋怀慈的门人,当他们来到掌门的爱居山之时,处于礼节,主让客位之心,便将广场全部让给了别的门派以便立足,而当他们见到那些玄门同道在魔门面前怯弱畏缩,丢尽了脸面,不由激起他们的血性来,尽皆怒视着魔徒们,咬牙切齿的愤恨不已,现在听得奄冲的呵斥,心里明白,于是连忙聚拢在奄冲等人的左右二侧,排列整齐,怒视着云牧天等人。
天守弟子由于是站在随意殿的殿前,广场乃在阶梯之下,他们居高临下,在气势上对魔徒们形成了压迫之势,登时扭转了气场。
云牧天自是明白奄冲的用心,便淡然一笑,朗声说道:“奄冲,你未免也太小气了,我们怎么说来也是客人,你不给我们安排地方也就罢了,我的这些孩子们不懂事,你真好意思跟他们斤斤计较!”
奄冲冷冷地道:“云教主,事无大小,皆有其理,人有贵贱,皆有其骨,你既是客人,他们也是客人,你们就该客随主便,你们怎么可以在主人的面前擅自驱赶别的客人,你怎样做不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吗?”
南宫世家与蜀山剑派的弟子也在刚才魔门侍卫们的驱赶之列,他们之所以选择隐忍退让,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惹不起魔门圣教,试问当年定坤阁是何等实力,还不是被遭到玄门重创的魔门予以重创,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而他们作为江湖的三流势力又怎么敢去招惹如今实力强横,如日中天的魔门圣教呢?
南宫骏与林御衍不敢得罪魔门圣教,但是,并不等于他们就没有血性,现在,他们见到奄冲出头指责云牧天等人的霸道行径,登时脸露微笑,点头称是。
云牧天笑道:“奄冲,我的属下有没有失礼,其实,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我有没有得利,这里空间有限,若是不争不抢,我又怎么能够站得如此舒服!”
玄门中人听了云牧天之言,完全的强词夺理,蛮横霸道,不知廉耻,有人脸上登时露出鄙夷之色。
奄冲冷哼一声,淡淡地道:“如果行事只求利益,不讲规则,那这世上何来的公平?如果行事之讲利益,不讲道德,那又何来的人性?”
云牧天不屑地道:“世间的道德与规则都是强者制定的,他们制定这些规则与道德,看似是保护弱者,其实,却是强者为了更好地奴役弱者,这些制定规则与道德的人,他们的利益一旦受到这些规则与道德的约束,他们就会推倒这些规则与道德,重新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与道德,所以,剥离这些表面的东西,世界的本质自古以来都是猛虎逐羊,弱肉强食,强者为王,赢着通吃,谁生存下来,谁就厉害,谁就是规则与道德!”
那些受过正统道德思想教育的玄门弟子听了云牧天这番赤裸裸的利益论,胜负论,真是三观尽毁,匪夷所思,在心里对云牧天愈发的鄙夷与厌恶,视为异类。
而似也磨那等野心勃勃,唯利是图的人,倒是觉得云牧天所言非虚,不过是在阐述江湖的一种生存法则,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罢了,微微点头,深表赞同!
奄冲不善言语,被云牧天这番诡辩给怼住了,一时语塞,虎目怒视,嘴唇抽搐,只会生气恼怒!
这时,秋怀慈淡淡地道:“云牧天,我不否认你言中所说的某些事实,但是,这世间的规则与道德,也不一定全由强者制定,而是由天下之人,不分强弱贵贱,共同制定的,这些规则与道德不一定绝对公平,但至少能够做到相对的公平,它虽然不曾约束到每一个人,但是它至少约束了绝大多数的人,它虽然没有保护好所有的弱者,至少,它保护了绝大部分的弱者!”
玄门弟子见奄冲被云牧天挤兑的无话可说,士气受到打击,心情有些沮丧,脸色灰暗,现在听得秋怀慈之言,顿觉有理,眼睛一亮,脸露喜色,点头称是。
秋怀慈继续说道:“世间的这些规则与道德,是人性良心,是文明衍生,世代相传,深入人心,它们就是人心,就是天道,失去人心,难得天下,逆天行事,自取灭亡,就算有人强行破坏这些规则与道德,他虽强得一时,却不能强过一世,就算他强得一世,他也不能强过千秋万载,世之大治,宗庙存续,终究还得重拾这些规则与道德,如此,百姓方能天下归心,平安幸福!”
云牧天打了一个哈哈,不屑地叫道:“秋怀慈,规矩与道德也是需要力量维持的,若是没有力量维持,一切皆是浮云!”
秋怀慈环视了蔑山等人一眼,朗声说道:“诸位,世有百态,人心不一,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秋某一生守规矩,将道德,维护三界和平,锄强扶弱,不是为了与谁争个高低,也不是为了身后青史留名,只为不欺天地,良心无愧。”
有些玄门弟子在云牧天一番利益至上,王霸之道的极端说辞之下本来困惑迷茫,道心松动,但是,听了秋怀慈理正言直,正气凛然之论,登时如拨迷雾,恍然醒悟,心智一坚,不由脸露喜色,一时拍手叫好,欢声雷动。
云牧天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这时,只见山下又传来一声报唱:
渭流门门主渭宁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