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关了灯,“我走了。”
“拜拜,早点回来。”
卧室里虽然没有灯光,但也不算是漆黑得不见五指,从窗外透进来隐隐的暗光,能大致的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和轮廓。
他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身体。
这才转身带上门离开。
夜莊。
包厢,隔绝了外面的乌烟瘴气和喧哗吵闹。
灯开着,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各自坐在沙发上,姿态各异,不过都偏休闲随意。
见他进来,岳钟调笑,“来了,我们还在赌你家里那位准不准你出来。”
他走过去,顺便接过中间有人递给他的烟,在空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从身上拿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
菲薄的唇吐出徐徐的白雾,他嗤笑,“这样想,你们能平衡一点?”
在这样的环境下,烟雾显得莫名的罪恶,却又徒添性一感。
顾南城坐在离他最近的单人沙发里,闻言就一脚踹了上去,已经燃到一半的香烟夹在指间,“结个婚,你他妈还得意上了。”
薄锦墨睨他,低头瞥了眼西裤上的皮鞋印,淡淡的道,“你家老太太成天催着你结,你有本事倒是结。”
岳钟忍着笑,还是在中间和事了一下,“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一个不想结婚又必须娶,一个想结婚又不愿意嫁,半斤八两。”
顾南城一眼瞥过去,唇畔噙着冷笑,温温淡淡的嗤着,“想不想娶,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包厢的中间摆着几瓶酒,不过开的不多,倒了两个酒瓶,烟灰缸里堆积了几个烟蒂,但整体而言不算太乱。
薄锦墨伸长了手,弹了弹烟灰,细碎的灰烬落尽烟灰缸,他抬眸淡淡看向一侧,“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顾南城掀了掀眼皮,温沉的音调同样淡淡的,“你说谁?”
薄锦墨又抽了的一口烟,“还有谁?”
对方微微摊手,语调不温不火,“我交往过的女人有一打,距离最后一个分手有小半年了,我知道你问的谁?”
薄锦墨瞥他一眼,叼着烟,抬脚踢了回去,俊脸的轮廓微厉,“我说笙儿。”
顾南城笑了下,眯着狭长的眸睨他,“笙儿?有差不多两三年了,你现在问我?”
薄锦墨皱起了眉头,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是哪句没听明白?”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
顾南城一只手臂懒懒散散的搭在一旁的扶手上,淡淡的道,“只是待在一起,不是在一起。”
薄锦墨看着他,“你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
薄锦墨好半响没说话,直到烟又燃了一截,他才重新淡淡开腔,“为什么分了?”
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不合适就分了,老太太要死要活的找我闹。”
顾南城将他指间已经燃到尽头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散散淡淡的道,“你这边的事情是不是快结束了,我看笙儿不说,但她一直在等你,”语调顿了短暂的几秒钟,他语气如常的继续,“还有盛绾绾,你糟蹋人家有几年了,趁她现在还年轻漂亮,早点断早点再找出路,别再弄出个孩子,否则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面容,但他戴着无框眼镜的眼眸似乎覆盖着薄薄的阴霾。
“怎么,舍不得?”
薄锦墨低垂眸,眼神的焦距似乎落到了明明灭灭的烟头上,漫不经心,似笑非笑,“舍不得,很稀奇?”
能有多稀奇,睡了三年的女人,年轻的漂亮的,像只猫一样柔软的有爪子的,爱撒娇的爱他的女人。
谁会舍得。
他淡淡的想。
顾南城抬手倒了一杯酒,不温不火的道,“真舍不得,你就跟她过下去得了,生个孩子,反正将来盛世也是你的。”
薄锦墨伸手,将他刚倒的酒夺了过来,一口饮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流入胃里,灼烧了一路,仿佛连他的心脏都被灼伤了。
盛绾绾睡得真沉,迷迷糊糊的他回来了。
眼睛也没打开,只是人往边上挪了挪,迷糊沙哑的道,“回来了,睡觉吧……”
隐约听到开门和水声,她又重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男人犹带着湿意的身体靠了过去,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抱着他,像往常一样埋首在他的怀中。
还没安稳的睡下去,炙热而密密麻麻的吻就覆盖了上来。
她清醒了一点,薄锦墨自然是察觉到了,像是也不担心会害她没法睡觉,直接变得更加的放肆甚至是粗暴起来。
盛绾绾到最后甚至是咬牙才能承受。
他显然回来的时候就很晚了,因为还没等他弄完,她就看到天边似乎泛白了。
她疼得几次捶他的肩膀叫他轻点,但他明显的置若罔闻,听她抗议得不耐烦了,就直接低头凑过来吻住她。
他弄得她不舒服,她索性狠狠的咬在他的肩膀上。
像是提醒,又像是报复。
他平常虽然也是很不温柔的作风,但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只会显得所有的感官感受都显得很极致,到后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太不舒服还是委屈,断断续续的溢出哭腔,眼眶里更是水光泛滥,等男人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气恼得想将他踹下床了。
只不过没那个力气而已。
晨光已经逐渐的亮了,但还是清晨,所以光线虽然能清晰的看到彼此的模样,但整个色调都是暗沉沉的。
薄锦墨手扳着她的脸,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她半睁着眸,侧过脸,不愿跟他对视,不肯搭理他,只不过绯红的颜色让她的脸颊看上去更加的娇艳,气息也有些不稳,颓靡的增添了女人的妩媚。
所以,她也没看到男人注视下来的目光。
隐晦暗沉,深邃得像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海。
他最终重新低下头,手指用力轻而易举的迫使她张口,深长的吻了进去。
早上她要去工作室,也不能像念书时那样起不来就翘个课,或者有时上午本来就没课,扶着腰起来时脸色臭臭的。
从三年前他们搬到新别墅后,薄锦墨就请了新的佣人和厨师,早餐就是煮的薏米粥。
她低头喝粥喝牛奶,不搭理他。
既然是在一栋写字楼上班,盛绾绾虽然有车,但两个人也不会各开各的,所以自然他开车,她坐副驾驶。
她一路上也闭目养身,补凌晨被他害得缺的觉。
当然,不排除给他甩脸色看的成分。
地下停车场,薄锦墨亲自给她拉开车门,看她傲娇着一张脸,忍不住抬手抚了上去,低低的笑着,“中午请你吃饭,嗯?”
他们夫妻其实经常一起吃饭,但每次谁表示示软,一起吃饭就会变成请你吃饭。
似乎这原本客气的说法在他们之间变成了别有趣味的独家情调。
她的工作室经营得很好,以她如今的收入再加上身为盛世股东的利润,已经完全可以独自支付得起她如今的基本任何花销了。
不过薄锦墨仍旧给她卡,卡上永远有够她花的钱。
盛绾绾脸一偏,冷哼一声,“不跟你吃。”
说完很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踩着高跟鞋往电梯里走。
自从逐渐的工作后,她不仅少穿裙子,连头发都很少像往常一样随意的披着了,时不时的变换着花样,编成不同的辫子,或者扎个利落的马尾,今天她全部拢到一边的肩膀,在下方绑了个简单的发圈。
看着慵懒松散,却也不会影响工作。
薄锦墨没有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手搭在车门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了几分力缓缓的关上。
他站在黑色的车身旁,黑色的西裤,搭配定制的纯色衬衫,修长而挺拔,反光的镜片无法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出他似乎在长长的注视那道逐渐走远的身影。
盛绾绾终于还真的耍了个脾气不跟那个恶劣的男人吃午饭。
但晚安在郊外的片场,没办法跟她一起吃,她本来打算一个人叫个外卖,但刚好工作室一个年纪比她大了不少的设计师也没吃饭,见她一直在办公室就顺便问了她一句。
“我没什么胃口,待会儿叫外卖就好了。”
“吃外卖多不好啊,刚好我老公今天也没时间,不嫌弃的话咱们一起下去点几个菜吃,最近好像新开了一家餐厅,听同事们说味道还不错。”
她挑了挑,笑着说好。
结果刚上菜,还没吃几口,她就捂着嘴起身急急忙忙的跑向了洗手间,脸色也显得不太好看,盛绾绾蹙眉,还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一进洗手间,就看见她趴在盥洗盆上呕吐,吐到没什么东西吐了就直接干呕。
她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你怎么了?是感冒了还是肠胃不舒服?吐得这么厉害,我看待会儿去医院看看吧。”
设计师摆摆手,勉强的笑了笑,“没事……不用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