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杜妍房间里面，桌椅翻倒，一个年青男子躺在翻倒的桌椅间，蜷着腰□□不已。
另一边，还有一个年青男子脸色青白，一脸惊恐地看着房里的杜妍，以及随后闯进来的边韶。他的后背死死抵着身后的墙壁，似乎恨不住把自己整个嵌进墙壁里。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边韶琥珀色的眼眸里跳跃着两簇明显的火光，脸色难看至极，他嘴角是微微勾着的，噙着丝冷笑，他看着那两个陌生男子问话时，眼里的光芒森冷得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人撕碎。
“我、我们奉命来伺候杜大人……”
地上躺着那个，先前被杜妍一脚踢飞了出去，这会已经只会□□没法回话了。死死贴着墙壁的那个，对着边韶身上传出来的威逼气压，虽还能勉强答话，可一句话也回得哆哆嗦嗦。
天知道，如果再让他选一遍，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来做这事！
他和地上躺着的那个是两兄弟，都是江家的旁支，平日里游手好闲，傍着主家过活，最会的就是凭着一张颇不错的脸，和一张甜言蜜语的嘴，哄得江家一干大小祖宗们高兴。
这一回，江家家主江明远亲自找了他们哥俩，道是有个京城来的祖宗要他们伺候好。这桩差事他们若是做好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他们本还有些忐忑，这杜妍的恶名这般响，恐怕不好伺候。但等杜妍推了门进来，他们瞧清杜妍的模样时，又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这位杜大人的名声虽恶，相貌却极为清丽，他们赚着了。
他手脚慢些，地上躺着那个手脚快些，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只是不曾想，对方的手才沾着杜妍的衣角，变故就发生了。
他连杜妍的动作都没看明白，就听见哄的一声巨响，桌椅哄倒，那人就躺着一堆散乱的桌椅中爬不起来。
而且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踹门进来这人的神情更是可怖，简直想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听完了这两个人的来历，杜妍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不算太惊讶，谁叫她名声不好？燕京里的人还好，平素总与她打着照面，不至于传得太离谱。可一旦出了京，梁朝疆域又广，流言越传越玄，起初还道她残苛可怖，后面便接着有贪财，再往后，便连好色都传得出来。
她以往离京办事之时，也有人送过她俊美男子。
只是如这次一般直接送到房里的，还是头一回。
江明远果真是个人才，敢闯敢冲，什么都敢试，难怪这两年江家越发势大。
“从哪来的，都给我回哪去。”
杜妍失笑摆摆手，让那两个人自个滚出去。躺地上那个也算倒霉，自从前次在白骊书院被边韶偷袭过后，她戒备心又强了几分，一进屋突然见到个陌生男子笑容诡异朝自己过来，身体先一步反应，已经把对方踹了出去。
她懒得和两个跳梁小丑计较，开口只是撵人。不想边韶见她无所谓的模样，脸色又黑了几分，大步上前来，提了地上躺着那个的衣领，又揪了墙壁上贴着那个，冷着脸一手一个，狠狠丢出了房门。
“滚！再让我瞧见，我废了你们。”
那两个人被摔得鼻青脸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边韶房里那两个美婢也听见这方的动静，小心翼翼跟着来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都青白交加，惶恐得很，不知道该留该走。
杜妍眼尖，瞅着门口那两个衣着单薄的美婢，再瞧瞧边韶怒不可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小侯爷自个不忙着享受，跑我这边生什么气？门口那两位美人可还等着你，别让人等久了。”
边韶心里真是又气怒又心塞，“你还笑得出来！”被人送两个男宠在房里，他在旁边生气，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她到底有没有点自己是女儿家的自觉？
“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杜妍莫名其妙，一双灵秀美目一转，随口便道：“就凭那两个人，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而且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若是知道，留下来伺候也没什么。”说着边还伸手去推边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他们滚了，麻烦你也出去。”
这旁人送美婢与他便是天经地义，送两个男宠往自己房里，虽然蠢了点，可好歹是想讨好她，公平对待不是？
杜妍本是随口的玩笑之言，边韶一听，眼里都憋出了些红意。
从今晚晚宴开始，甚至说还是更早的时候，在认清自己对杜妍的心意之后，他心里就跟堵了块石头似的。谢南安也罢，元至也罢，都是让他心堵的由头，但真正的原因，还在杜妍自己身上。如今再瞧杜妍这态度，他冷声喝走了门口的两个美婢，将杜妍推她的手腕一扣，反手关了门，猛地将杜妍压在了门上。
“留下来伺候，你想都别想。”
边韶今晚喝了不少闷酒，罗浮春的酒劲不大，但仍能乱人心绪。气恼之中，心里的烦躁和体内的燥热便又浓烈了些。身下之人雪白的脸，带着水色的唇，以及眼角眉梢的冷意，都让他恨不得低下头去，将她的味道尝遍，让那对着他的眉眼间褪去一贯的冷漠。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只会让她更加厌弃而已。
燕京里有关她的传言无数，许多大概不实，可有一点并没有说错。她是个记仇的人，谁真正惹了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除了一个谢南安。
她在谢南安面前，就是个收了锋利爪子的傻子！
“阿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连他自己都唾弃的低声下气。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双眼，不肯放走那双秀丽眼眸里一丝一毫的情绪。而他在看见那双眼里闪过怔愣诧异之后，浮起的是一点嘲弄的笑。
“小侯爷的戏演得这么真，不怕把自己也演进去了。”
果然。
他有些懊恼地松开她的手腕，“你要怎么样才肯信？”
杜妍从他的掌控下脱出身，笑容淡得几乎不可见，“你与其问我要怎么样才肯信，不如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书房里的密室机关，又怎么会知道，我喝茶的癖好？”
“……”
杜妍的问题把边韶问着了。
他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杜妍的问题。
若是编个谎话骗她，日后被戳穿来，杜妍只怕更觉得他居心叵测。
可若是照实说来，真相是不是比谎言更荒谬？
他瞧见的那些幻象，到底是什么，到底因何而来，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过。
边韶的沉默，看着杜妍眼里，意味全然不同。杜妍转身拉开门，笑笑道：“小侯爷下次将谎话说得信誓旦旦之前，还是先学着坦白一些好。”
杜妍这是撵人的姿态。房门就在跟前，边韶却有些抬不动腿。他本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却有个不束之音插了进来。
“小侯爷、杜大人，元至元公子求见，道是来与杜大人请罪。”
“不见。”
“请他进来。”
同一时间，从不同的人口中，冒出来的是截然相反的命令。
荣园伺候的下人，本就是元家的下人，怔愣片刻后，最后还是选择了胳膊肘不往外拐。趁着杜妍冷眼瞪向边韶的工夫，那下人赶紧转身出去。不多时候，元至便跟在那下人之后快步走来。
见到杜妍和边韶都在，元至一双笑眼先扫向了边韶，然后才转回来了杜妍身上。
他一开口，便是与杜妍致歉，“我先前回去的路上，才听身边的下人说起，江家世伯送了些人过来，伺候小侯爷和杜大人。这事是我管束不严，让荣园的下人不知分寸，贸然放了人进来，冒犯了杜大人的地方，还请杜大人见谅。”
元至的态度极为诚恳，他那天生一双惹人亲近的笑眼又占了优势，注视人之时，让人觉得极为舒心惬意。
今晚之事，并非他做下，杜妍连那两个跳梁小丑都懒得与之计较，又何尝会怪到元至身上？
而且她有种感觉，面前这个青年，并不若表面表现的无害，如非必要，她并不打算与他为难。
是以杜妍笑了笑道，“元公子客气了，不过一场闹剧，过了便算了。天色已晚，元公子还特地跑这一趟，实属不必，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杜妍大度，元至却没有就此作罢，他态度坚决地与杜妍道：“此事在下必定会给杜大人一个交代，不至叫杜大人声名受损。”
见他如此，杜妍没再多言。
她的声名问题，还真不存在受不受损，只存在黑得深和浅的问题。
元至与杜妍赔了罪，又保证必定给杜妍一个交代之后，便告辞离开，不再打扰杜妍休息。
杜妍和边韶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杜妍暗暗在脑子里搜寻上一世有关元至的记忆。这么一个人，应当不会只困于郝洲这等偏远地方才对。
但似乎是她上辈子死得早，想了一阵，真没想到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而边韶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不善的神采。
“这个元至，我总觉得他有些居心不良。”
杜妍嘴角抽了抽，趁他不注意，猛把他往门外一推，然后嘭地关了门。
边韶这是贼喊捉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