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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署里静悄悄的,谢南安坐在案前,唇瓣微抿,看着眼前的东西,看得有些入神。

突然间,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猛地把他手中的锦符抽了过去,接着又想去拿那张黄笺。

谢南安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按住,带着疑惑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边韶似笑非笑的眼。

“瞧什么瞧得这么入神?”

谢南安的衣袖将杜妍的奏折和那张黄笺遮了大半,但边韶眼尖,仍然瞧见了黄笺上的几个字。他眼底暗色掠过,唇边却是带着笑的。他把手里的锦符翻来翻去看了看,似不在意般,转手还给了谢南安。然后,他整个人往后一撑,极没形象地坐到了身后的桌案上。

“这又是哪家姑娘送你的东西?要是让绮年瞧见了,准得比着同样的,再给你找上一打。”

边韶说得没正行,谢南安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阿韶,你找我有事?”

“有事。”边韶撇撇嘴角,道:“二殿下派往并州的人查到了些消息。当日负责押送陈乾的官差里,失踪的那一位,还留在世上。二殿下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有人横插了一道,让他跑了。”

谢南安问:“是什么人在插手?”

当初押送陈乾去西北的四名官差里面,三名一命呜呼,剩下这一个不知所终。若他真的还在世上,便是极关键的人证。

“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似乎和萧楼有点关系。”

萧楼和莅阳郡主景邻玉那点事,京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而景邻玉和杜妍的关系又极为要好。

谢南安默默将这关系串了一串,一时间没说话。

边韶兀自从桌案上跳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谢南安的肩,“若真是萧楼的人,怎么也比大皇女的人好一些。二殿下的人还在追查,你这段时间小心一些,千万别落了什么把柄在人手里。”

边韶的话中似有深意,谢南安觉得手掌底下的黄笺莫名有些烫手。

“我知道。”

————

朱雀大街是燕京里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

这里店铺林立,各色商人混杂其中,热闹非凡。

但朱雀大街比起燕京别的繁华地,最为独特的一点,是这里的胡商最多。

街尾最末处的一间酒楼便是胡人开的,卖的也是西域独产的葡萄酒,酒味甘醇,酒色艳丽,很得燕京中人喜欢。

杜妍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等人,面前的葡萄酒丝毫未动。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出现在房间里的是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身量纤细,面貌秀丽,一双水一样的眼眸娇滴滴的,看得人心底生怜。

“阿蔚见过大人。”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正是昔日与楚涵私奔,被楚家发卖出去,又让杜妍着人买回来的元蔚。

见到杜妍,元蔚的态度极为恭敬,先与杜妍福了一礼。

杜妍转回头,问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大人当日下手有准头,之后也养得好,阿蔚的身子无碍。”元蔚软声答着话,“大人前些日子交代的事情也已有了些眉目。王永之很宠爱尤氏,有些事情并未避着她,我借着尤氏的关系与王永之打过照面。而大人上次告假期间,王永之的确与陌生人接触过,那人前两日又来了,我偷偷瞧见了,特地画了幅小像,与大人辨认。”

阿蔚说着话,便将一幅小像呈给了杜妍。

像上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相貌倒是堂堂,不过杜妍没什么印象。

“委屈你了,你行事要小心些,别让王永之察觉了。”杜妍将小像收入袖中,嘱咐了元蔚一句话,想想又道:“等这件事情了结,你若有旁的地方想去,或是有别的事情想做,尽可告诉我。”

元蔚微垂了眼帘,柔声恭顺道:“阿蔚的命是大人给的,一切但凭大人做主,更谈不上委屈。”

杜妍摇头,淡淡道:“你的命是自个的,当由自己做主。你什么时候有了想法,便告诉我。”

————

杜妍往朱雀大街见完元蔚的工夫,边韶却捧着个精致的礼盒去了延平伯的府上。

杜景今日不在,只有杜母白氏在家中。边韶近日因着谢南安的事情,往杜府跑得颇勤,又刻意装作与杜妍相熟,把杜景夫妇哄得眉开眼笑。杜妍虽与他争锋相对,但在杜父杜母面前有所掩饰,并未表露出来。

是以白氏听闻边韶来访,又是特意与杜妍送东西来的时候,旁的没多想,便让下人领了边韶去杜妍的院里,一面又派人去寻杜妍回府。

这时间赶得巧,杜妍一跨进府门,就与来寻她的下人碰了个正着。

下人忙同她将边韶前来的事情一说,杜妍听了心里直嘀咕,边韶给她送礼?不会也同她上次一样,特意送几支萝卜来膈应她吧?

这有来有往的,冤冤相报可何时才能了?

见了边韶,杜妍隐晦地将这意思一表示,边韶拿眼斜她一眼,将手边的礼盒推了过去,“忠奋侯府算不上多富贵,但还做不出跟杜少卿一样的事。我保证这里面的东西,你会满意。”

对边韶的话,杜妍心里连一成都不肯信。再等她两个指头将礼盒盖子一捏一掀,看清楚礼盒里的东西时,她的面色顿时变了。

老大的一个礼盒里面躺着的,乃是一枚红底黄纹的锦符,那模样那绣纹,毫无疑问,是出自大相国寺。锦符的边缘磨得有些褪色,一看便是有些年岁的东西。

杜妍冷了眼眸,伸手将锦符取过,打开一看,夹层里夹着一张黄笺。她甚至不用展开来看,就知道上面写的什么。那是她随身数年的东西,当时求了一对,又亲自写了笺文,放入其中。笺文上的四个字,刻在骨髓里刻了近乎两世。

“这东西,杜少卿可还喜欢?”

边韶笑着与她说话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刺眼。

杜妍不知这东西为何落到了他的手上,但也清楚,他既然刻意将东西送上门来,便是知悉了这东西的来历。她能将心事说与景邻玉,也不怕被边韶发现自己的心思,但她并不乐意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摊开来与人看。于是她冷冷笑了应道:“喜欢,多谢小侯爷物归原主。”

“举手之劳而已。里面的东西,你不打开来看看吗?”

杜妍无意多谈,边韶却不肯就此罢休,杜妍微微眯了眼,看向边韶的目光带上了不善。

“小侯爷既然这么问,想必就是已经看过了吧?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揪着我对谢南安的一点心思不放,图的是什么?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侯爷也与市井的长舌妇人一样,喜欢学人饶舌。”

杜妍的话已经说得极不客气。

边韶却像没有生气。

不过他站起身来,却做了一个令杜妍极为意外的举动。

边韶与杜妍此刻所处的地方,乃是杜妍的书房。边韶径自走到了书房的窗边,伸手往窗下一个地方用力一按,然后,在杜妍极度惊讶的目光中,书房里的两壁书柜无声向内分开,露出杜妍那间不为人知的密室来。

那一刻,杜妍觉得,自己看向边韶的目光,大概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厉。这件事密室的存在,便是杜景和白氏也不知道,边韶为何会得知?

就在杜妍惊诧的工夫,边韶起身往密室走去。

他的步伐极快,书房又只有那么大,等杜妍反应过来抢过去的时候,边韶已然跨进了密室。

室内的东西五花八门,或贵或贱,或精或拙,但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

它们都和谢南安有关。

边韶与谢南安相识多年,这一世又一道在国子监求学,里面有些东西,边韶一看便知来历。

他的目光在密室内环顾了一周,眼里的温度一点冷过一点,偏偏在那些冷寒过后,又冒出一些隐约的火光来。

他唇角轻勾,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嘲讽,“愿解相思?呵……杜妍,我倒没瞧出,你为了一个谢南安,还真是煞费苦心。你图的到底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傻得以为谢南安能娶你?”

杜妍没有回话。

但她知道,自己活了两辈子,似乎还没有哪一个人,如现在这一刻的边韶一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仿佛还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憎恶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边韶的举动太过无礼,话语又太过冷酷。

又或许,是因为边韶的话,戳中她和谢南安之间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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