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涛与钟荩的这条“绯闻”并没有被常昊扼杀在襁褓之中,由于钟荩的身份是检察官,当时围观的人中觉得这很有看点,便拍下了视频,晚上就上传到西祠胡同,然后,优酷、龙虎网都转发了。当晚的点击率就刷刷地往上升。
视频中几位主角的真实身份很快就被搜索出来了。
关于这条视频引起的争议并不是关于小三和婚外恋,而是领导家属仗势欺人、耀武扬威的作风问题,另一方面,真应了常昊助理那句话,检察官与辩护律师之间到底有没擦出火花、上演法庭情缘。
现实中一出活生生的言情剧,看的人个个激动得热血沸腾,结局都编了几个版本。
常昊上飞机前,也看到了这条视频,“SHIT!”从齿缝里崩出一个单词,搞来搞去,钟荩还是成了绯闻女主角,他越位成了男主角。网上的东西就是耍的个热闹,但是新陈代谢也快。他可以无视,但是钟荩呢?
他立刻就给钟荩打电话,钟荩关机了。
常昊几乎是带着非常复杂的心情上的飞机,他第一次恨起手里那些仿佛永远都打不完的案子来。
汤辰飞看到这条视频时已是深夜了,茶几边刚沏了杯绿茶,香气与热气一起袅袅地缠绕、飘荡。他一抬手,茶杯咣地下摔碎在地板上,茶叶湿答答地黏在沙发上。
“照片不是一张都没存住吗?”他的音量低沉,但不失严厉。
迎迎支支吾吾半天,“起床时好好的,我去洗手间洗漱了下,手机就被黑了。”
“你他妈的给我说实话。”汤辰飞又摔碎了一只花瓶。
迎迎在那端委屈地哭了,“只有你一再骗我,我对你什么时候假过?”
汤辰飞强忍住怒火,尽量平和地问道:“牧涛老婆收到的照片是你发的吗?”
迎迎是解斌的姨妹,上了个五年制大专,学的是财务。肥水不流外人田,毕业后,就进了解斌的公司做会计。因为是家里人,有些事也就不避着她。汤辰飞这样的青年才俊,轻易地就掳获了迎迎的芳心。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汤辰飞是很珍惜解斌的,决不想为个女人而引起兄弟矛盾。他对于迎迎,距离保持得非常好。解斌看在眼中,屡次暗示迎迎不要妄想。感情这东西,不是水笼头,没办法做到收放自如。所以解斌一得知汤辰飞追钟荩,解斌就告诉了迎迎,为的是让她死心。
也就是巧合,迎迎和朋友去火锅店吃火锅,发觉坐在隔壁桌上的女子居然是汤辰飞喜欢的钟荩。她一半酸溜溜、一半幸灾乐祸地给汤辰飞发了条短信,说钟荩脚踏两只船,这样的女人才配不上你呢!汤辰飞破天荒地短信回得很快,让她悄悄拍几张照片给他。
迎迎没想到这还是件难事,和钟荩一块吃饭的男人警惕性很高,她一举起手机,那个男人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朋友笑,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检察院侦督科科长,你少在关公门前卖大刀。
你认识?她挺惊讶。
朋友挑了勺粉丝,压低声音说,去年省五一劳动奖章颁奖晚会,我在场,看到他上台领奖,主持人隆重介绍过他。妻子在幼儿园做老师,两人是恩爱夫妻。
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在快买单时,她终于偷拍了一张。钟荩真是配合呀,她把角度掌控得很好。
她等不及就想晚上去找汤辰飞,他突然像是不太关心这事,冷冷地拒绝了。她郁闷地回到公寓,上网查了牧涛的资料,真的和朋友讲的一样。顺便,她也了解了下他的妻子。
早晨起来,她打了个电话到幼儿园,假装是学生家长,找下胡微蓝老师。值班的老师说胡老师暂时不在,她要来了胡微蓝的手机号。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她开开心心地去洗漱了。一出来,再翻看手机,她傻眼了。
“是我发的,怎么样?”迎迎头往前一伸,横起来了。
“谁让你发的?”汤辰飞吼叫的声量能把耳膜震破,迎迎用同样的音量也吼了过去,“不发你要我拍了干吗?你想留作纪念?”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你让我偷拍时就有关系了。你凶什么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就要让她受到惩罚,勾引有夫之妇。。。。。。。”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汤辰飞这次摔的是手机,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风度翩翩,他像只困兽在笼子里转着圈,试图冲出去,疯狂地奔跑。
为什么要让迎迎拍这张照片呢?
当时真的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很阴暗,很妒忌。钟荩官司输掉,他差不多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心累过,以前所向披靡的招数,在她面前统统失灵。这些日子,他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联系,不令她惊恐,但也不会让她遗忘。他想,在她的心目中,他现在应该是第一位可以倾诉的朋友。
凌瀚已成过去,哪怕她还留着他们一同租住的房间,却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
花蓓也已出局。
但是他等到的却是迎迎的电话。
从迎迎的描述中,他知道和钟荩一起吃饭的是牧涛。心,突地一动。他想这真是送上门的机会。他要把这些照片放在钟荩面前,告诉她,不知道是谁寄给他的,但他无条件地相信她的人格如白玉般无瑕,而他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泄露,他会保护她,会找人追查肇事者。这样子,钟荩会不会非常感动,然后就投进了他的怀抱?
汤辰飞倒在长沙发上,单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谁想到结果却是南辕北辙,不仅给了卷毛律师一个露脸的机会,他的这点小心思还被背后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看了个彻底。这样子,他之前炫耀的心动感觉,等于自己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这让他非常恼羞成怒。
他还是第一次感到焦头烂额了,最近的事情好像都不太顺利。
咚咚咚,有人怯怯地敲门。
迎迎向解斌哭诉了,解斌晓得惹火了汤辰飞,带着迎迎上门赔罪来了。
汤辰飞毫不客气把迎迎关在门外,只让解斌一个人进来了。没茶没烟,也不让座,汤辰飞就把解斌晾在客厅里。
解斌识趣,把客厅稍微收拾了下,呵呵赔着笑,“汤少,这事怪我,把迎迎惯坏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你赔不是。其实钟检察官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你。。。。。。”
“闭上你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钟荩感动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卷毛。
解斌多年的哥们不是白做的,一眼就看穿了汤辰飞的心思,“汤少,路上那些坎坎畦畦,兄弟我替你填平,你就放心向前走吧!”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管好你的摊子,我的事你不准插手。”汤辰飞气急败坏地又重复了一次,“给迎迎换个工作,实在不行,给点钱让她回老家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解斌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好的,好的,听汤少的。”
汤辰飞拂拂手,让他回。此刻,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把所有的事都理一遍,下一步,他不能再走岔了。
钟家这夜睡得比较早。
昨晚,钟书楷应酬完回家,在楼梯上看到一个准备作案的小偷,一声大喊,把全楼的人都惊动了,后来还把保安惊动了。小区里翻了个遍,看了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邻居们说钟书楷是喝醉看走眼了,钟书楷尽力辩白,他是真的看见了。
方仪的美容觉泡汤了,厌烦地说你是看见鬼了。
钟书楷叹了口气,这一夜,等于没睡。一大早就起来了,神思恍惚地煮开水泡茶,结果,开水没倒进杯子,全泼手上了。手背立刻就红了一大片,他撕裂的叫声惊醒了方仪,方仪找出药膏,喊钟荩帮忙。这时,两人才发现,钟荩一夜未回。
钟书楷说会不会去辰飞那里了?方仪白了他一眼,谁像你那样随便,肯定是去了报社那个妖女那儿。
钟书楷面红耳赤,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慢慢低下头去。
钟荩准时下班的,她说累,洗了澡也没吃晚饭就上床了。钟书楷和方仪没有上网的习惯,昨晚大家都没睡好,于是也就比平时提早了点上床。
一夜过得很平安。
早晨,钟书楷和钟荩的脸色并不是睡饱后的精神十足,看上去有点萎萎的。方仪的轨道仍然笔直,下午去做瑜伽,晚上去护发。钟书楷说他要应酬,可能晚归。
“你最近应酬好像又多起来了。”方仪说。
钟书楷回道:“捧了人家的饭碗,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情愿。”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甘之如饴呢!”
“你要这样说,我办个病退,天天呆在家中,好了吧?”钟书楷语气莫名地硬了起来。
埋头喝粥的钟荩抬起头。
方仪微微一笑,“你是呆在外面,还是呆在家中,你说谁会在意?”
钟书楷脖子上青筋直跳,噎得眼睛直眨。
钟荩先去上班的,路上把关了一夜的手机打开,有几条短信进来,她没看。天气有点闷,厚厚的云层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要下雨。
停好车,和一个同事同时下车,她说早哦!同事像吃了一惊,匆匆回了声早,加快步子,抢先跑了。
电梯口,一群人低声说得正热闹,看见她进来,瞬间鸦雀无声。
办公室里也是如此,同事们避着她的目光,经过她办公桌前,都尽量离得远远的。钟荩把电脑打开,屏保画面还没跳出来,办公室主任走了进来,让她去钱院长那儿一趟。
她下意识朝牧涛的位置看了下,有个同事飞快嘀咕了一句:“牧科一来就去院长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