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日子里,钟玗琪都会派金天楠到山林之中去一趟,了解一下进度,顺便送些吃喝用度的东西过去。
到了月底,冯妙手跟钟玗琪传达了月舞可以出山的意思。
当日下午,钟玗琪再次派金天楠往山林之中走了一趟,让他带封信给月舞,还带了一坛好酒过去。同时,钟玗琪嘱咐月舞,让她准备好下一步的行动。
五月初一的上午,钟玗琪又带着北院的人上街去游玩。众人走走逛逛,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位奇怪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孝服,头披孝帽,模样只能看出大致的样子。她的面色有些不好,眼眶周围有些发红发青。
那女子的怀里抱着一支细青竹竿,一边走,一边巡视着四周,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当看到钟玗琪等人之后,那女子垂眸,突然往旁边的空地一跪。而后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白布来,放在地上,上面写着什么。女子又立起竹竿,上面的白幡写着“卖身葬父”。
这种情形,都城的人也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喜欢看热闹,都围拢了过来。
春华说道:“诶?前面在看什么?我们也去看看吧!”
说着,春华当先一步往人群中走去。
余慧芝和侍卫们怕人多有所闪失,都护着钟玗琪,不让她到人群之中去。
不多时,春华回来,对钟玗琪说道:“王妃,是有位女子在卖身葬父。王妃,奴婢看了那女子的遭遇,很是可怜呢!”
秋实附和道:“我们去看看吧!”
钟玗琪没有反对,领着众人往那里走去。
众人一看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过来了,心想,也许她们会发善心,会把人给收留了,便自动让出路来。
那女子垂首而泣,哭得直教人好不怜惜的。
女子面前的白布上写着:“因家境贫寒,早年家中将我嫁了一寻常人家,夫妻两个恩爱。不料遭到夫家嫂嫂们的嫉妒,遭人下了药,以致腹中胎儿殒命,余生不能再生育。我在夫家过了几年,夫君不敌家母训斥,将我赶出家门。”
“我父亲得知此事,气得一病不起。家中无其他兄弟姐妹,而我被赶出家门时身无分文,无力救治老父,老父拖延了时日便故去了。身为女儿自知不孝,希望老父能入土为安,求各位父老乡亲可怜可怜!”
众人对着女子指指点点的,无不同情她的遭遇,也为她的孝心感动。
有的人说,家中无男丁便是如此,娘家无人便遭夫家人欺负。
也有的人说,女子无子嗣,犯了七出,夫家休妻也没有做错。
还有人说,女子是被人陷害的,这个也怪不得她。夫家赶她出家门时,也不打发她一点银钱,连嫁妆都不退还,实在过分。
又有人说,女子家境贫寒,能有什么嫁妆了?就算打发了嫁妆,也照样过活不了,救不活她的老父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没人说要买下她。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样的女子克子、克夫、克父,是为不祥之人。
春华对钟玗琪说道:“主子,您看此女子,真是可怜呐!要不,我们打发她一点银子,好叫她把老父亲给安葬了吧!”
秋实也说道:“是啊!不过是花费些许银子罢了,倒是能成全她的一片孝心,也给主子积了福德。”
钟玗琪没有说话,只一扬手。
春华高兴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放在那女子面前的白布上。
“哇!”
众人一看钟玗琪这样豪爽,不由得发出一阵呼声来。
这样不详的女子,即便是将她买下来,几两银子都是多的,给一两银子也不无不可。这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出手如此阔绰。
钟玗琪没有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其他人也跟着离去。
人群中有人说道:“哎!夫人,这人你还没有领走呢!”
有位妇人对那女子说道:“那位夫人买下了你,你还不赶紧跟着去听候吩咐?”
那女子听了,赶紧抓起面前的白布,提着青竹竿就追着钟玗琪而去。
众人又对着女子的背影指指点点的,一边还在相互打听,这是谁家的夫人。
那女子追到钟玗琪的面前,对着她跪下磕头道:“多谢夫人厚恩!如今我已经收了夫人的银子,今后便是夫人的人了。夫人要我为奴为婢,我绝不敢有半个不字!”
钟玗琪说道:“我府中不缺人,只是看你可怜,又有孝心,这便全了你的一片孝心。你走吧!”
那女子跪着不起,说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夫人买了我,我便是夫人的人了。夫人若是嫌弃我愚笨,洗衣做饭,洒扫挑拣这些,我样样都都干的!只要夫人给我一口饭吃,容我一个安身之地,我就知足了!”
春华对钟玗琪说道:“主子,此人家中已无他人,又别无去处,主子留她在府中做些粗使活计也行。不过是管她粗食布衣罢了,又不必给银子,这还是划得来的。”
秋实皱了皱眉,说道:“先前我们已经收留了乌雅儿和炎月母子俩了,现在又要收容一个,那我们府里岂不是成了收容所了?以后,别人若是想进府里来,不是随便找个什么由头,便可以进来了?”
春华皱眉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反正,我们已经给了她银子了,又不用买下她来,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女子听了,又不住地对着钟玗琪磕起头来,说道:“求夫人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的!若是夫人嫌我穿了府里的衣,住了府里的地,我可以住在屋檐下面。衣服破了,我自己也会缝。谁有不穿的旧衣服,也可以拿来给我穿。”
那女子:“只一个,这残羹冷炙我弄不来,但只要府里有,我能填饱肚子就好!我已经……我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求夫人行行好,救我一命吧!”
这样一来,春华和秋实都为难起来,然后看向钟玗琪。
钟玗琪对余慧芝说道:“余嬷嬷,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