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上李松之后,我们在警局前的停车场等着他,他看见我们几个人全都在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说道:“年轻人,拿出点朝气来!”
朝气,我现在只觉得死气沉沉,担心孙娜和叶凡被我的情绪所感染,象征性的说了两句。到了案发现场之后,也许是经历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之后,我对尸体产生了免疫能力,死者为男性,二十四岁,本市供电公司的员工,房间里有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
从鉴定科调过来的法医叫老张,是局里鉴定科的权威,他说:“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死因割喉一击致命,凶手善于用刀,从伤痕上来看,凶手用刀极快,出血不多,但足以置人于死地。”
“老张,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吗?”李松打量着周围,拍了拍我的胳膊,指了指窗口,示意我过去看看。
“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门窗紧闭,房间也是从里在外反锁的。”我刚一靠近床边就听到了老张的话,鉴定科的人都检查完了,还让我检查个屁啊!
正准备转身的时候,衣服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窗帘上的钩子掉了下来,但钩子掉下来并不应该悬在空中啊,我顺着钩子上面的鱼线摸了上去,发现这钩子并不是从窗帘上落下来的,而是从楼下的雨棚甩上来的。
“老大,过来看看。”李松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指了指钩子又指了指窗外。李松眯缝着眼睛说道:“聪明。”
我愣了一下,扭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我入职到现在,可是头一次被李松夸奖,心里还真是有些小激动。
“凶手竟然以是这种方法进来的。”李松看着手中的钩子吐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刚刚燃起的小得瑟瞬间灭了下去。
“哎,飞子,你咋啦?”李松见我表情异常便出声问道。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又看了看李松手里的钩子,问他怎么回事。
“看到楼下的雨棚没有。”李松指了指手中的钩子,说道:“这种钩子韧性很高,足以承受一个二百斤的人攀爬,你看着鱼线,跟我们普通用的鱼线并不相同,至于是不是特制的还得看鉴定科的,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凶手是从这里爬了上来,杀了人之后,从正门走了出去。”
李松的逻辑符合道理,我没反驳,但我还是有疑点,如果凶手是从正门走出去的,监控录像会不会拍到什么?
孙娜跟叶凡在房间里继续勘察,我跟李松找到了小区物业,亮明身份之后,调取了当天夜里凌晨的监控录像考进了U盘。
折腾了一晚上,可算是把整个录像给看完了,除了昨天下午六点多钟回到家里的死者之外,没有一个人在进去过,凶手就跟会隐身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人,然后悄然离开。
我在这期间去了一趟综合大队,调取了死者的档案,自从出了苏楠的那件事之后,只要发生案件我都会第一时间调取档案,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但这次案件的死者不同,他那档案特别干净,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都是乖学生,就连得知消息之后的家属赶到警局之后,也说他们儿子从小就老实,根本不会招惹仇人,不知道什么人会对他下毒手。
案件到了这里,就如同被雾遮上了一层围巾,我跟李松这些人都看不出头绪,倒是老张的一句话突然把我们点醒了。
他说从案发现场调回来的鱼线是特制的,用混凝土浸泡之后在用热水腐蚀,韧性和密度增加了很多,别说调着一个人,就算是两个二百多斤的人,都轻而易举。
老张走了之后,我寻思查查整个松山市有多少家渔具商店,这一查可把我吓了一跳,整个松山有三百多家渔具商店,就算是凶手在其中一家做过手脚,我们得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到时候我都快退休了。
老张回来的时候,把鱼线也带回来了,听孙娜说,是老大要求的,他坐在那看着手里的鱼线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差点没给我吓坐地上,扭头问了一句,老大,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哈哈,比来大姨妈还酸爽。”李松把鱼线收在兜里,让我们跟他去一趟案发现场。
在去的路上,李松开着车,始终嘿嘿的笑,我就纳闷了,这老家伙是不是第二春来了?怎么整个人看着都红光满面的,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还跟我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我去,他要是能参透天机的话,苏楠的案子早就破了,也不至于我们整个刑侦队都被萧宇航骗了,想到萧宇航那家伙,我突然说道:“老大,萧宇航最后怎么处置了?”
打我回到警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说实话,他也是当过兵的人,做出这种与法律背道而驰的事还真是让人有些错愕,尤其他在部队还当过连长,他那岁数也不过二十七八,二十七八岁的连长,在部落的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李松说:“人被局长带走了,领导说那小子是个好苗子更何况也没杀人,顶多算妨碍公务,就把他带走送到北山去了。”
“北山?”那地方我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据说都是部队的精英,在那里进行魔鬼式的训练,出来之后就是特种兵的预备队,那可是我在警校时的梦想啊,我一脸谄笑的看着李松说道:“老大,啥时候有机会让我也进去耍耍呗?”
没等李松说话,孙娜就一盆冷水给我浇了下去,她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都不够人家熬炖汤。”
“咱能不这么打击人么?”我白了孙娜一眼,还说什么战友,救命恩人,口水仗都不站在我这边,我还能指望她报答我啥?
到了案发现场之后,李松直奔着窗台走了过去,窗户打开之后,李松对我说:“飞子,你跳下去。”
“啥?”这算是报复吗?我也没说非去北山不可……“老大,这可是五楼,跳下去不得摔死我?”
李松白了我一眼,说道:“我又没让你跳楼。”他指了指窗户外侧的雨棚,对我说:“我是让你跳到那上面去。”
我本能的想说一句,我恐高,但一想起高磊的事,就咽下了嘴边的话,总不能恐高就不办案了吧?这点挫折都克服不了,我以后也没啥前途了。
孙娜跟叶凡都知道我恐高,听见李松的话也愣了一下,孙娜更是开口跟李松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李松的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我咽了咽口水,咬紧牙光,抬腿就卖出了窗户,半个身子刚探出去的时候,我连忙闭上了双眼,我真担心像下面看一眼之后,我全身发软。
咦……
这?我睁开双眼一看,感情我半个身子刚踏出去就能踩到雨棚的面上,这他么什么雨棚?高度也就一米多点,正常男子踩在上面身子都能露出一半来。
我爬了上去之后,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老大,你让我下去干嘛?”
让我跳也跳了,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李松摸了摸鼻子说道:“起初我看到鱼线的时候,因为目光的角度,没看清雨棚和窗户之间的距离,自以为凶手是靠鱼线上来的,但刚才让飞子试了一下,想要从雨棚上来,根本就不需要这么繁琐,凶手为什么还要弄的这么复杂?”
听着李松的话,我也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便说道:“假设凶手是从楼下一层一层的爬上来,很有可能将钩子甩到了死者的窗户前,所以咱们才会看到这条鱼线和钩子,如果凶手是从四楼上来的话,那这东西的确有些多余了。”
李松摇了摇头,告诉我:“凶手绝对不会是借助鱼线上来的,老张鉴定过,鱼线上面没有指纹,也没有被拉扯过的痕迹,就算凶手的体重只有八十斤,这条鱼线也会有或深或浅的拉扯痕迹,除非凶手是个孩子,但那可能么?”
李松的话在理,但我却不那么认为,凶手如果不是借助鱼线上来的,他是从哪里进来的?总不能从天而降杀了人又飞走了吧?
孙娜跟叶凡见气氛不对,一个拉着李松,一个拉着我走出了案发现场,我不是较真,也不是没事闲的跟李松斗嘴,只不过他始终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偶尔听了我们一次,也是因为他也想到了,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按照这种情形走下去,以后没法在一起工作。
李松说:“不服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难受?”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松是在说我,也不顾孙娜拉着我的胳膊,说道:“我正打算说出来呢,你这叫独裁知道吗?这案子明显有那么多疑点,你偏偏听你那套理论,就算是我的想法是错的,至少也是条线索,也不是捕风捉影。”
“呵呵,那你就说说看。”李松笑着对我说,倒不像是生气,这么看来,到显得我有些小肚鸡肠了。
我看了李松一眼,让孙娜松开我的胳膊,说道:“老张说过房门紧闭,凶手总不能行凶之后在外面将门反锁,唯一能达成共通的地方就是,凶手是从窗户中进来,并且,也是从窗户逃走的,要不然,监控录像不可能看不到一个人影,至于老张口中的拉扯痕迹,我真不是抬杠,万一凶手真的不足八十斤呢?体重达不到鱼线的称重标准,哪里会有拉扯痕迹?”
孙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其实你就是在抬杠……
我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李松的回答,过了足有一分钟,手机突然响了,我闲着没事就翻开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竟是吓到了我。
手机里的照片,赫然便是一具被割喉的尸体,而那尸体的主人,就是案发现场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