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刻斗篷男还在犹疑,等闲他是不想节外生枝的,尤其看不透轻墨的底细,但万一此事泄露了出去又后患无穷…不能耽搁了,陆老大的阵法被破,多拖延一刻就多一分风险。
“小姑娘这本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只当什么都没看到,那,我们也只当是个误会,等下自会安全放你离开。”斗篷男试探道,先安抚了再说。
“哦...哦,”轻墨一贯的不紧不慢,此刻就显得有点呆萌,就在斗篷男和蒙面人们稍稍松口气以为她同意了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啊?”语气随意,脚步却不着痕迹的向林喻方向挪动。
“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轻墨的轻松态度让斗篷男有些不耐烦,心中将各个世家适龄姑娘过了一遍,似从未见过轻墨,又觉她看起来呆呆的,莫非只是误打误撞破了阵,其实没什么背景?
“你们要是杀了我们,真以为就不会被人知道?我家虽不是修真世家,相熟修士也多得是...”李斯睿紧张的利害,还是咬紧牙关强装镇定,可惜此刻无人顾暇他。
林喻开口了,对着轻墨:“你先走。”语气有些冷,当然她看起来一直挺高冷。此刻她是真的没有把握,呵呵,原本她还奇怪谁和自己有仇怨,或是冲着老爸来的?还是为了秋家?见到蚀骨镜的那刻才明白了,为了杀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对对,你走吧,”省得徒增伤亡。李斯睿犹如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不知怎的,此时此刻,林喻竟然心生笑意。
“你也走,他们要对付的只是我。”林喻伸手去拉李斯睿。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不知怎的更像被抛弃的小狗了,此刻,连轻墨都想笑了。
“哦,哦”轻墨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回答却不是冲着林喻,而是斗篷男那方“可已经不是闲事了啊,你刚才攻击了我,而她,”轻墨手指林喻,“帮了我。”说话间,已经与林喻并肩而站了。
“你耍我!”斗篷男彻底被激怒了,“那就都留下吧。”说着便注入真气催发蚀骨镜。
轻墨这个外行自然看不懂,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这是此法宝的限制,积蓄力量需要一点时间,尤其以这斗篷男的实力驱动这法宝本就勉强,法宝发动的时间就更久一点了。
林喻不敢掉以轻心,“你们快走!”一手一个将轻墨李斯睿拉向身后,一步迈出,就要再次与对方短兵相接。
斗篷男也急急向蒙面人吼道:“你们还等什么!”
蒙面人们彼此对视一眼,拼了,齐齐向轻墨他们围攻来。
“哎,给你…”轻墨眼看林喻赤手空拳就要冲进敌人的包围圈,急得不行,此刻林喻的“长剑”可还在远处躺着呢,连个兵器都没有,轻墨顺手掏出了景容给自己的几张符篆塞给了林喻。
林喻匆忙间勉强认出似是雷暴符,激发了一张后随手掷向迎面而来的一个蒙面人,符纸在灵力的激荡下犹如一片飞刀,顷刻间就到了蒙面人面前。
轻墨觉得林喻动作帅气极了,那奔跑的姿态,手臂挥出的角度,无一不潇洒干脆,极富美感。正愣神间,忽见林喻猛然一个空中转体,向轻墨扑了过来。轻墨被她扑倒在地,大半身体还被她压在自己身下,还没来得及委屈那摔倒时全身多处撞击的痛,身后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击破过来的,还有些湿热的液体和残渣,轻墨不敢细想那是什么,她的大脑有片刻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饶是冷静如林喻,也是半天才回过神。“这,这,真的是雷暴符吗?”她认知中家中长老,练气大圆满修为,恐怕才能制出这样杀伤力的符篆,不过,谁家高手会浪费灵力,精力在这些事上。她本是想将那蒙面人挡上一挡,心想若能造成如自己全力一击似的伤害那是最好。也幸好激发符篆后感觉不对,在符篆爆炸前的瞬间,本能的闪避开了,否则自己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自己的符篆杀死的傻子吧。
林喻回神后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又去探查轻墨,发现彼此都没怎么受伤,看像李斯睿也只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轻墨被自己扶起来后一直神情惊恐,她抓过轻墨微微颤抖的手,用力的握着:“醒醒,这些杀手都是背着多条人命的,他们死有余辜!”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坚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他们有没有人命官司自己如何知道,可她就是知道面前这个姑娘,刚刚面对危险都神情轻松的姑娘,被吓坏了。她坚定的安慰轻墨,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不是因为满地的血污残渣,不是因为断肢受伤之人的惨嚎,林喻知道,那是来自精神深入,杀人之后的恐惧。
“我…没事…”轻墨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没事,甚至身体的颤抖都没有平复,她还是这样回应了林喻,将视线从爆炸地转到了林喻担忧的脸上。
变故又生。
斗篷男刚刚也被这爆炸吓了一跳,果真是谁家不谙世事的小辈,不知轻重的拿着长辈赠的保命符篆乱用,此刻便是怕惹到她长辈也是来不及收手了。
斗篷男志得意满的看着胸前的镜子,汹涌的冰灵力喷薄而出,无声无息,所过之处却仿佛连时间都冻结了。
林喻似有所感,抬头正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蒙面人前一刻还痛苦的挥动着手臂,毫无征兆的突然静止了,如被冻住一般,下一刻又碎裂成了粉末,四散在了空气中…就这么,消失了。
“原来蚀骨境真的这么厉害…”她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只眼睁睁的等着自己被吞没,她甚至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可以从容赴死,只是想起了父亲,他一定无法接受,他会为自己报仇吗?他会死掉的吧…
一道灵气屏障挡在了面前。
是轻墨。
敦厚内敛的力量正自轻墨手中的短剑源源流出,抵挡的那想要侵入灵魂的蚀骨寒意再难寸进。如一稚龄孩童的狠辣,全都消融在睿智老者宽厚包容的目光里。
这是轻墨第一次驱使混元臻府御敌,体内的混元灵力缓缓流转,又注入这曾经的神器中,自然流畅。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斗篷男喃喃低语,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林喻大口的喘着气,死亡的气息本已近在咫尺了,死里逃生,才恍然觉得若就那么死了,自己其实是多么不舍…
轻墨还有些怔怔的,她抚摸着手中短剑,如今它又内敛的看不出端倪了。刚才自己是如何感受到危险又是如何拿起短剑的竟然记不真切了。轻墨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和自己的法宝之间的默契吧。
直到此刻,轻墨才真正与混元臻府有了血脉相连的感觉,这是心理上的认同。它不是一个工具,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金手指,而是犹如眼,犹如心一般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