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谦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太医署的床铺上。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品味道,清香无比。
她坐起身,听到外面萧瑶和云书的交谈。
对于萧瑶过格的举动,云书自然十分不赞成。
“瑶儿,今日之事,只此一次。你不去赏花,反倒留在宫里管这等闲事。如果尘知道我帮助了你,非杀了我不可。”
“她只是个孩子,我总不能看她等死。”
“淑妃自己的妹妹,她都不疼惜,你心疼个什么劲儿。而且那小丫头片子,没有半分小孩子应有的可爱。你可知道,她曾经趁着你不在主动去找了尘多次,此次谄媚无比。你真是……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都是做什么用的!”
萧瑶掩嘴而笑:“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的心意我领啦。”
云书翻了个白眼,继续煎药。
萧瑶把药盛好,端进了屋子。
冉谦化赶忙躺在床上装睡。
萧瑶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萧姐姐……”
冉谦化重新坐起来,低着头。
“喝了药,你再去你姐姐那里受罚吧。”
“我,我不想回去了。”
冉谦化委屈地说。
萧瑶走近,坐在床边。
“姐姐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人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弥补不是吗?既然你的粗心大意,让庄妃的裙子撕破,险些酿成事故,为东楚蒙羞,那么你就应该为你犯下的错承担责任。淑妃的方式的确过激,可是,她也是为了你好。”
“不,姐姐不是为了我好!”
冉谦化有些激动:“姐姐她总想着自己,她只想着怎么荣耀冉家。呜呜呜,萧姐姐,我不想回去了,你带我去承明殿吧。”
萧瑶拨开她的手,面色严厉:“怎么,到现在了,你还想着承明殿么?”
“姐姐……”
“上次你来我承明殿,不过是为了借我的由头,去见皇上。我明知你的目的,却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谦化,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皇上若是喜欢你,或者你的家人,自会纳你为妃。你这么求,是求不来的。”
“姐姐,我知道,你是对谦化真的好。”
冉谦化擦了擦眼泪:“谦化读遍了天下书,虽是小小年纪,却过早明白了人情世故。都说我不似小孩子那般单纯,可是姐姐,现在的我,如何能单纯起来?谦化看得出,姐姐的肚量之大,所以谦化才要赖着姐姐……”
“那么姐姐问你,昨日之事,可是你故意为之?”
冉谦化愣了一下,只得承认。
“胡闹!这般做,你不仅仅会连累你姐姐,还会让皇上更加厌恶你。”
“我知道,只是,皇后娘娘讨厌庄妃娘娘,我,我只能……”
萧瑶赶忙遮住冉谦化的嘴巴。
到底是个孩子。
别人稍稍对她好,她便知无不言。
“行了,这样的话,只在我这里说。不论别人如何问,你都说是你不小心为之,知道吗?”
“是,姐姐。”
萧瑶端过药,递给冉谦化。
“喝了吧。”
冉谦化接过去,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喝完,她擦擦嘴,说:“姐姐,我冉谦化是知恩图报之人。或许姐姐对我还不信任,可是我答应姐姐,姐姐下次有难,我一定会帮姐姐。”
云书的药很厉害,冉谦化明明是抱着进来的,却能径直走出去。
萧瑶摇摇头。
她很可怜谦化,因为,她也是在这般同龄人都在玩耍的年纪,做着超乎年纪的事情。
她相信,谦化只是被逼无奈。
在刚刚她的眼神中,她看出了谦化的真诚。
冉谦化又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庄妃终于站出来说了句原谅的话,冉谦化才被叫回淑妃宫中疗伤。
晚上赏花结束,萧瑶将今日发生的事,尽数说与欧阳尘听。
欧阳尘粗眉紧锁:“我若知道,断不会让你前去。”
再一次见面,只会增加云澈对萧瑶的兴趣。
“如今,他已经知道我是萧美人了,却还是嚷嚷着要迎娶我,可见,他已经知道了你要提的筹码。”
“我断不会为了龙骨图,将你出卖的。”
“只是暂时。”萧瑶握紧欧阳尘的手,“对于外人而言,我只是小小一美人,如果能一举两得,为何不可?”
“他可能会对你……”
“哈哈,”萧瑶枕在欧阳尘的腿上,“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我的轻功了得,打不过他,我可以跑呀。连你都追不上我,更何况他?”
“不可,瑶儿.今日赏花,我越想越觉不对。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冒险,大可退而求其次。龙骨图既然确定了就在湘国,不急于一时。等我攻打下湘国,难道还得不到一把真正的炫雅琴吗?”
“可你明知,一旦举兵,便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这下,欧阳尘沉默了。
虽说湘国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但是,穷寇莫追。
再次开战,必然是殊死搏杀。
而且,武断专横的湘王云傲已经是过去,整个湘国在云澈的带领下,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发起战争,实为下下策。
“好啦,我发誓,得到龙骨图,我立刻回来。”
……·
果然,云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第三日,他拿着湘国的各种奇珍异宝上门提亲了。
皇后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太后,轻咳一声说道:“湘国王子,在宴会上,本宫实在不容说明。其实那位舞姬,乃是我东楚的美人,是皇上的妃嫔。王子来提亲,怕是已经不能了……”
“美人?”云澈冷笑一声:“我只知那日与我‘琴瑟和谐’的舞姬,却不知东楚的什么美人。皇后当日既默认了,便不能再赖账了。”
“本宫并没有说要将萧美人许配给你呀,本宫只是说,此事容后再议。”
“呵呵,堂堂天朝也不过如此,出尔反尔!”
云澈死咬着萧瑶不放。这让坤德殿内的众妃嫔顿时议论纷纷。
太后轻咳一声,只觉不雅。
“王子,哀家让你进后宫,已经是破例了。王子何必苦苦相逼?”
“太后娘娘,试问跳了你们东楚违禁的舞蹈,会被处以怎样的刑罚呀?”
“既是重罪,她留下来,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我是真心喜欢萧瑶,还希望太后能够成全。”
……
“他真的是这般说的?”
灵枢点头,为她盘起秀发。
“美人,这奴婢怎么敢欺骗您呢?我是真心喜欢萧瑶,还望太后能够成全。此话一出,太后娘娘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还宣了太医呢。那王子的话,可被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王子喜欢上了您呢。”
灵枢眨着大眼睛。
“美人,她们说的那么难听,您都不在意吗?为什么要放任她们继续说下去呢?”
“在意什么,左不过是说我狐媚惑主。”
萧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恋地说:“这张脸,说不狐媚,你信么?”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误会,要的,就是这般骂名。
萧瑶打扮之后,前去探望太后。
到了咸福宫才发现,欧阳尘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太后见了萧瑶,一脸无奈。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为何要一人扛下?若尘不说,哀家可真是要怪你的。你是我东楚的美人,再嫁与别人,岂不是奇耻大辱?!”
“太后娘娘,臣妾不在意名节。臣妾在意的,是如何能够帮助皇上。”
欧阳尘柔情地说:“母后,瑶儿也是一片心意。母后放心,朕一定会让她安全归来。”
“此番前去湘国,路途凶险。一旦探得下落,便想法脱身。哀家会帮你散布谣言,让云澈不至于动你。但你也要格外小心。此番有损名节,你也要对未来有心理准备。”
太后的关心,萧瑶听在耳朵,疼在心上。
太后虽然平日里都是淡淡的,但是她是真心关心她的。
这份深情的爱,像极了母亲,萧瑶很感激。
“臣妾谨遵教诲。”
……
接连几日,宫中再无宁日。
各国的使臣国王,都已经移送到宫外居住。宫中清净了,一个个的也都活跃了起来。
这日,萧瑶在回承明殿的路上,遇到了王美人和虞美人。
王美人见是萧瑶,快走几步拦在她的面前。
“怎么,见了我和虞美人,也要绕路么?”
“王姐姐,虞姐姐。”
“哎,这声姐姐,我们可担待不起。如今,你可是湘国王子面前的红人呀。他日,可是要被选作王妃的。若是做了湘国的王后,我们可是要对你下跪的。”
“姐姐说笑了,我……”
“哼说笑?!狐媚的样子都做出来了,还好意思说我是在说笑?!”
王美人翻了个白眼,“别以为皇上现在没有动作,你便可以逃过一劫。你让皇上蒙羞,让整个东楚为你蒙羞。若你不是住在承明殿,皇上担心杀了你脏了地界儿,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们说话?”
“姐姐,算了。”
虞美人在一旁拉着。
“萧美人,你别介意。王姐姐,总是心直口快。”
“我说的都是事实!”
王美人甩开虞美人,揪住萧瑶的手腕。
“谄媚不成,却反倒被王子看上。萧瑶,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动了歪心思,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