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医术?你闪开,我不用你管!”
“这么多天的接触,公子难道还不相信我吗?还觉得我是三王爷的人?”
欧阳尘索性转过身去,“你是不是与我无关,现在离开,我要休息。”
萧瑶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欧阳尘的拒绝之意是在太明显,她也不能强求,只好乖觉地走出去。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欧阳尘又睁开了双眼。
手微微攥紧,里面的,是文渊趁着没人注意,硬塞在他手中的。
“记着,若你不能兼济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我老太婆必定让你死无全尸!”
文渊的嘴巴毒,可是心地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偷偷展开残图,欧阳尘用最快的速度,将上面的每个地方都记在心里。
有了第一张图,第二张图就十分好参透。
“原来,是在这里……”
萧瑶被赶出房间,却没有地方去。事实上,她也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唯一的房间被欧阳尘占据,所以她只能暂且找一个安身之处。
去厨房里吃了一点东西,她飞身上树,倒在树干上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她被树下的声音吵醒。那是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内容,却让她震惊不已。
“有云书在,就不可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青邰这次有惊无险,便是上天庇佑了,你就不要额外生事了。”这话,是霍正说的。
而对面的,正是节度使闽西。
“主上这是什么话,当初想要得到灵玉的是你,如今,你又多般反悔。呵呵,难不成,你真的被文渊那个老妖精迷住了,所以连自己的正事都不在乎了?”
霍正低声怒斥:“闽西,我们之间的对话,你最好别带上她!”
“果然被我猜中了。”闽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你的内伤是偷练玉龙心经走火入魔导致的。没有灵玉,你只能最终经脉尽断而死。让林青邰替你上场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现在你的宝贝徒儿因为你的私欲而为你作战,伤成这样,你却还没有得到灵玉,这样不觉得亏吗?”
“那么你想怎样?!”
闽西阴险地说:“咱们玉龙坊不是有两个外人吗?那两个茶商,他们两人到底是不是茶商还有待论断。坊主老糊涂了,可我们不糊涂。现下三派皆住在坊中,坊中如此之乱,丢了他们大可以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古龙那边。不是早有人指出,有人潜入了鬼老的房间吗?这事儿发生在我们玉龙坊,迟早会引起罗乱,倒不如推个干净,连带着灵玉的事,也让他们担上……”
“不行!”霍正斩钉截铁。“那个人,你绝对不能动。”
“为什么?!”闽西不理解:“这样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死了吗?你为了姬震天,侍奉了一辈子。连最心爱的女人都被他抢走了,现在还为他着想,有意思吗?”
霍正被说到了痛处,长时间沉默不语。
“所以,你得到灵玉,而我得到我主上的位置,就这么简单。做不做随你,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说,要么我来说。我不介意在三大长老的面前露脸。”
说罢,闽西扬长而去,完全没有一个节度使对主上应有的尊重。
萧瑶不敢作声,更不敢有任何动作。
什么?闽西和霍正是一伙儿的。还想陷害她和欧阳尘?
萧瑶在庆幸的同时,也在慨叹,分明是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心底里却是这般卑劣。
林青邰是他的徒弟啊。而霍正分明知道有多么危险,却还是要林青邰冒着断手断脚的风险去台上和慕容杉打擂。
霍正在树下站了许久,才缓缓离开。
然而,他还未走多远你,又顿住脚步。
“不要以为今日之事是偶然,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咦?他在和谁说?
萧瑶望了望四周,独有的有利地形,让她可以看清楚整个花园的每个角落,确定连个鸟都没有。
萧瑶顿时明白,他这是在和自己说。
霍正听到了她的气韵,这才继续离开。
这世上之人再怎样不堪,他都不会。这么多年,他已经是鬓角斑白的老人,他的大半辈子,都在守护文渊,不会因为怕死而折了自己的气节。
萧瑶跳下树干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欧阳尘正巧从房间里出来。
她紧张地走过去,想要说她的所见所闻,可欧阳尘看到她的表情却不是十分热情。
“怎么了?”
她弱声问。
欧阳尘的警戒,让她炙热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她能理解在皇宫‘囚禁’的这么多年,欧阳尘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不稀奇。可是,她虽是欧阳穆的人,却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事。确切地说,她自从开始接近欧阳尘,还未将欧阳尘的任何事告诉给欧阳穆。
而且,她根本不打算告诉。
她这么做,是冒着被欧阳穆掐死的危险的。可欧阳尘却还是这般对她。
“你要去哪里?”
欧阳尘皱眉:“你是查账的吗?回去睡觉,我出去一下。”
“我陪着你吧。”
“不需要!”
欧阳尘毫不犹豫地回绝。
他走了两步,又补充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人过来找我,回房去帮我顶着。我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
“哦……”
他总是有那么多秘密。
欧阳尘果然说的不错,他前脚刚走,闽西就来到了他的房间。见只有萧瑶一人,她的脸上堆满了和气。
“你哥哥呢?”
“他不在。”
“去了哪里?”
“不知道。”
她的态度很冷淡,对于闽西这样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这种情况几日来已经发生了不少,都是几大门派不和谐的争吵声,萧瑶已经习惯了。
对于萧瑶的无礼闽西也不生气,坐下来问:“你和你哥哥都是天生的俊杰,这次来到我们玉龙坊一定有许多不习惯吧。我们都是粗人,有许多照顾不周到地方,还希望你们能见谅。”
“不知节度使来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他谈谈这次能运送多少茶叶。你也知道,节度使要掌控整座山上的开销,任务实在繁重,库房里的东西,陈旧的和新鲜的都要如同自己的衣服一般详熟。知道了数量,我才能分配银两。”
萧瑶状若无物地回答:“这倒是真的非哥哥不可了,我虽然也学习茶叶生意,可多少数目是最佳,还需要请教哥哥。”
“你的哥哥,和云书林青邰的关系似乎不错啊。”
林青邰受伤时,欧阳尘脸上的担忧,他看得清清楚楚。
“嗯?”
“哦,”对上萧瑶警惕的目光,闽西又解释:“我只是看到青邰身受重伤,是你哥哥和云书合力带回去的,所以才作此猜想。”
“其实也不甚相熟。哥哥是性情中人,最喜欢和江湖的朋友打交道。林青邰帮助我们上山,又将我和哥哥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哥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哥哥便是化妆成女人,鬼老手下的那个人了?”
萧瑶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一听这话,忍不住挑眉:“闽节度使这话就错了,我只说我哥哥是化妆成了女子,却没有说,他了那头黑虎。这样的罪名,节度使若是强加在我们兄妹身上,可是不成的。”
闽西尴尬地笑了笑:“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只是大会上那人这般说,我便随便猜想。”
“可是你的猜想,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还需节度使谨慎。”
“那么,为何他要那般打扮?”闽西乘胜追击。
萧瑶顿时明白,闽西此番来,不是为了寻欧阳尘,而是来在她的口中探得口风。
“节度使认为是如何呢?”
闽西干笑了两声,“这个,这是他的行为,我怎么会知道。”
萧瑶翘起二郎腿,“那么节度使何苦来问我?我又不是哥哥……”
萧瑶的回答,让闽西微愣。
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的萧瑶会这般不给面子地回答她。她顿时觉得,殷素这次带上山的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得到有利的信息,闽西有些不甘心。可是,她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只好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那么我告辞了。若是公子回来,还劳烦姑娘带个话,让他到我那里去说明一下。”
“好,我知道了。”
闽西走出门,脸上堆砌的笑容全都不见了。
原本还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弄死殷素,可没想到,殷素连夜回来,让拿着文渊手令的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现在,这两个人来到了玉龙坊,姬震天和霍正又出了关,殷素简直是如虎添翼。
想彻底铲除这些人,坐上主上的宝座,还真是不容易啊。
……
欧阳尘离开,萧瑶一个人闲来无事,便躺在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梦到了母后。她独自坐在母后身旁,看着母后抚琴。她的双眼含着泪滴,一抽一抽的。
姬氏的《愿长歌》是那般唯美动听,让她顿时止了哭声。
姬氏侧头看向她,的唇瓣微微上扬,
“玉儿,你真的记住母后的话了吗?”
萧瑶不明白,抽抽搭搭地问:“母后,什么样的话啊。”
“母后不是说过,那机密,是我皇家的机密,万万不可以泄露到他人手中吗?你为何给了欧阳穆?”
萧瑶一惊,顿时想起,当年她三王府时,欧阳穆将她的信拿走的那一幕。
“母亲,欧阳穆只是要将它转交给萧叔叔。而且,我并没有告诉他古琴之中的秘密。”
“是吗?瑶儿你确定吗?你确定他给了萧叔叔吗?”
渐渐的,姬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萧瑶想要重新找回母后,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封信,那封信……
萧瑶在梦中反复念着。
是啊,连与萧战城见面,欧阳穆都会限制,怎么会热心到要将信交到萧战城的手中。
欧阳穆,难道,他也知道了信件之中的秘密?
迷蒙之中,萧瑶觉着有人接近了她,她睁开双眼,却见一把匕首正向她的面容袭来,她翻身将将躲过。对方还要进攻,她只能转了个身,继续躲避。
靠在被子上,萧瑶定睛,这才看清楚对方。
只见袭击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拿下武林大会冠军的鬼面人。
“你是谁!”她惊恐地问道。
“你又是谁?”他低笑,“和我想的一样,你的身手的确很不错。”
能在睡梦之中躲过他的攻击的,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对于这点,穆沧溟可以肯定。
“你想做什么?”
他明晃晃的刀剑横在她的面前,将她吓得不轻。幸亏她平日里的警惕性比较强,所以才没有让他得手。萧瑶简直不敢想象,若她再晚上一点,这匕首直接刺入她的头颅,会是怎样的惨状。
“放心,我不是坏人。正如在擂台上所说,我是为了你家公子。”鬼面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该不会是他的女人吧?多多大,十六?十七?”
“这与你无关!”萧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跳下床去,打门,“现在请你离开!”
鬼面男浅笑:“我是你家公子的客人,怎么,你家公子就是这么教导你对待客人的?”
“能趁着别人睡梦之中,以刀相向,我并不觉得是客人!对不起,我家公子不在,你可以离开了!”
鬼面男凑近几分,萧瑶明显紧张了许多,“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不过,你的态度,可不代表你家公子的态度,我既然来了,就必须见到他。没关系,我可以等。”
萧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今天来造访的人都那么奇怪。先是闽西,又是这个鬼面男人。难怪欧阳尘要将她扔在这里,自己先跑路了。
“现在即刻离开!”
男人眸光一冷,“你不欢迎我?”
萧瑶后退几步,扶着门框说:“是,不欢迎!”
鬼面男沉默许久,淡淡地撇嘴:“可是,我不会因为你的不欢迎而离开的。”
萧瑶险些从门槛上摔下去。
这人,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这个是你家公子带来的茶叶吗?他是卖茶的?”
萧瑶冷淡地‘嗯’了声。
“难不成,卖茶的都有这样的癖好,喜欢男扮女装?呵呵,不过,他扮成女人的样子,还真是不错,俊俏的让人心思痒痒。可惜上天给了他一个男儿身,不然我非要将他收房不可。”
男人抬眸,仔细地端详了萧瑶一番。
“不过,看起来你也不错。尤其是背景神秘的女人,我最喜欢。不如,你跟我,我定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萧瑶立刻做出护卫的姿势:“我警告你,这里是玉龙坊,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如果你敢胡来,我可是会找来帮手的!”
男人摇摇头:“帮手?我是武林大会的冠军,你觉得,我想要的,谁有能力阻止我?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我还没有精力与你做床第的游戏。我不喜欢硬来,会等着你主动愿意臣服于我的,那样的女人才够柔情似水。”
萧瑶毕竟始终处于宅院深宫,从未听过这般露骨的话,顿时脸颊通红。
“你……”真是个可恶的人。
“看来,你是同意了?”男人起身,眸中露出浓郁的兴趣:“不如,就在这里如何?”
他的身体靠前,直接将萧瑶墙角,萧瑶的后背靠在墙壁上,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你就别再逗她了!”
忽然,一阵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萧瑶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睁眼睛,欧阳尘正走进来,将身上包裹摊在桌子上。
鬼面男嘿嘿一笑,也坐在了桌边。
“尘,这女人哪里找来的,真有趣。”
见两人如此熟悉,萧瑶才知道,自己被鬼面男狠狠地涮了一把。她气鼓鼓地坐在桌子前,背对着鬼面男和欧阳尘,整个身体弓成了虾米。
“我们要谈事情,要么转过来一起听,要么离开去外面把风。”
欧阳尘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萧瑶只好转过身来,拄着下巴。
“说吧,我听着。”
“他是我的旧友。”欧阳尘意外地解释。
萧瑶‘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反正他也不会说的。
她算是发现了,欧阳尘所认识的人,都是去前所未有的怪人。
毒医云书是一个,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更是如此!
“呵呵,当年在济州时,我就觉得你有所不同,今日一见,正巧印证了我的猜想。”
鬼面男摘下面具,另一侧英俊的容颜也展现在了萧瑶和欧阳尘的面前。
“既然已经摊牌,这东西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了。”
他凑近几分,带着不解的口吻:“只是我不明白,我已经隐藏得这么好了,你是如何看得出我的身份的?是因为我刚刚跟在你后面,才作此怀疑?”
“想知道你的身份很简单。”欧阳尘麻利地摊开一张宣纸,画着地图。“因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有那样如鹰一般的眼睛。”
“鹰……”穆沧溟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喜欢鹰。”
“只是我没想到,英明神武的冥王,竟然也会出来寻找宝藏,想要赶来分一杯羹。你已经得到了天下,为何还要搜寻石板?”
穆沧溟双臂交叠,未加掩饰地回答:“得到天下又如何?我是粗人一个,继承我父王的江山,本就不是我心中所想。我要的,是秘笈内的真经。”
低头,他拨弄着脖颈上的铜环,“什么时候,我能攒到十个,就可以回去生娃了。”
欧阳尘绘制完成,这才松了口气。
穆沧溟将图纸转过来,仔细查看,“这里不是衢州嘛,你确定你画的没有错?”
“没有。”
“所以,刚刚你才偷偷去了河边?”
“嗯,这里的河水通往衢州的运河,运河贯穿了整个衢州南城,另一端到达京城,皇宫里也有它的分渠。四通八达的脉络,最终都会汇聚在一个点。我需要找到的,就是那个突破口。”
“只一张小图,能寻到什么呀。”
穆沧溟故作不屑,实则精明的眼睛,一直在观察欧阳尘的表情。
欧阳尘微微皱眉,其实,这块石板真的很难找。
在衢州的地界,撒网寻找玉龙石板还不被欧阳穆发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抬头,他看向穆沧溟,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穆沧溟立刻坐直了身体。
“你不要乱看,这次我来只是出于好奇。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我冥国与东楚的世代交好。”
欧阳尘眯起双眼:“这么说,连大名鼎鼎的冥王,都不承认,我这个皇上是东楚的最高领导者了?”
穆沧溟无奈抿抿嘴:“尘,现在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儿,而我也没有任何高贵的身份。何苦用这些来压我?”
欧阳尘严肃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你想想若有朝一日,东楚全部落入我三哥的手里,他会待你如初吗?当年,你与他的梁子可是最深的。你让他险些失去了议储的资格,他若真的坐上了皇位,首当其冲的就是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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