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仅一层牛皮相隔的帐篷之外,欧阳穆正与玉环四目相对。
玉环是真的慌了。这是她与萧瑶的帐篷,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回来加衣服的功夫,就会遇到赫赫有名的三王爷。
三王爷怎么会在她们的帐篷里?
从刚才到现在,她始终没有见到萧瑶的人。
难道说萧瑶和三王爷之间……
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欧阳穆危险的目光已经看得她无法呼吸。
“在这里多久了,都听到了什么?”
欧阳穆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厉声问道。
被他这般恫吓,玉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奴,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奴婢只是奉娘娘之命,回来拿些东西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打扰到王爷和……和……”
扑通一声,玉环直接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到王爷的。王爷饶命……”
“饶命?”欧阳穆挑起她的下巴,双眼眯起:“你看起来很熟悉,本王见过你,你是庄妃带来的宫人。”
他太大意了,竟然让这个莽撞的女人撞到了他和萧瑶的关系。
“是……”玉环抖着肩膀回答:“奴婢玉环,正是庄妃宫中的人……”
想起那日,淑妃的交代,玉环强按耐住心中的恐惧,“王爷,奴婢,奴婢不仅是庄妃的宫人,还是董玉山的女儿呢。”
欧阳穆深沉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下去,玉环壮着胆子继续介绍:“家父董玉山,三王爷或许不认识,可是,家父与户部侍郎冉大人是过命的交情,王爷可否看在冉大人的面子上,放过奴婢。”
“呵……”
欧阳穆低笑,钳制她的手,忽然变得柔和许多,挑起她的下巴欧阳穆凑近几分,正因为如此,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颜也在玉环的眼前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可真是妖孽一般的男子啊,玉环这样想。
如此俊美的男人,即便没有淑妃的交代,她也会义无反顾的。
“原来是冉松卿的人。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能拿你如何?”
“王爷,”玉环看到了希望,乘胜追击:“王爷明鉴。这世上,不止一个萧瑶,玉环同样仰慕着王爷。王爷是真命天子,是整个东楚最耀眼的男子。不知玉环能否……能否做王爷的……”
毕竟是还未经人事的丫头,尽管下定了决心,可是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还是面红耳赤起来。
她的娇羞,像极了萧瑶。欧阳穆有了片刻的失神。
事实上,刚刚萧瑶表现出的温柔和娇羞,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于是他忍不住将她压在了身下。
可是,就在他即将吻上她粉唇的那一刻,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这么做。
萧瑶是他手中的王牌,是唯一能够得到欧阳尘宠爱的女人,即便他有所感觉也不能妄动。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不一样……
“你想做本王爷的女人?”
他肯定的口气,让玉环更加害羞了。
她点点头,垂眸不敢再看他。
她从未想过,会这般容易便接近欧阳穆,今日,完全都不在她与淑妃的计划之内,连她想要用来吸引欧阳穆的香末都没有用上……
“那么,便拿出你的诚意。”
“诚意?”玉环不解。
“男女之事,自然是需要诚意的。你说你是冉松卿的人,就该让本王爷知道,你对本王爷到底有多么在乎。”
即使欧阳穆说得隐晦,玉环也不可能不懂他的意思。可还未出嫁,便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深受高宅教育的女子来说,简直就如同舍出自己的性命。
“王爷,我,我……”
“人这一辈子,就像一场赌博。有输有赢,可前提都是要有赌注的。你的父亲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借了冉松卿的官威才活泛起来,你觉得,你有什么,是本王爷没有的?本王爷这次饶过你,又会得到什么好处?”
刚劲的手指,滑过玉环细嫩的脸颊,直到脖跟。
“想要做本王的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欧阳穆站起身,邪魅地笑了笑,转身就要走,玉环眼看着机会就要溜走,转身抱住他的大腿。
“三王爷别走,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做您的女人,求求王爷赏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欧阳穆冷笑一声,眼角极尽嘲讽。这世上的女子骨子里都是这般轻浮。即便外表高贵冷艳,可是褪去虚伪的外皮,便全都是这般低贱。
阅人无数,竟只有她一人不同。
想起萧瑶刚刚隐忍而不得发的模样,一股暖流从身下席卷而上。
玉环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欧阳穆横抱而起。
天旋地转,玉环刚想要惊呼,欧阳穆立刻低声提醒:“若你不想,尽管叫出声来。”
玉环立刻咬紧嘴唇,示意他不会再出声。
欧阳穆抱着她,直到密林深处才将她扔在草地上。
后背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欧阳穆毫无怜惜之色。玉环平躺在那里,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着装尽数脱去,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将要将自己最宝贵的身子给面前这个男子,一想到他是优秀的三王爷,是那样俊美的男人,玉环就甜美到了心尖儿里。
欧阳穆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一人高的草丛,也随着他的动作猛地倒了下来。
他进了玉环的身子,眼睛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同从前无数女人一样,他轻轻闭上双眼,寻找着那一点点相似的感觉。
……
镜前,冯春柔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骑装。
为了这次春猎,她做了许多准备,尤其是这身骑装。红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千万朵雏菊的碎花,点缀在精致的料子上,当真犹如那年初秋,她与他定情的山坡那般柔美异常。
将腰带束好,背上一筒羽箭,冯春柔深吸一口气,竟在镜中那精致的妆容间捕捉到了一丝紧张。
十年未见,欧阳哲已经不是当初那只知捉弄她的少年。
他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成了不折不扣的英雄。
曾几何时,她坐在闺房的窗前,等着他有朝一日能够归来,八抬大轿地将她迎娶回去。那少年时的约定,是支撑她坚持到现在的唯一信念。
然而,一切,都因为那场误会彻底破灭了。
冯春柔的微笑中忽然透出一缕苦涩。
萧瑶将发带捆绑整齐,又摆了礼帽为冯春柔戴好,面前的美人便再无绮绣宫中那温柔淑女的姿态,连神态间都率真了不止一星半点。
“娘娘,您可真漂亮。”萧瑶由衷地赞美道。
冯春柔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抚过眼角的细纹:“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哪里能称得上漂亮。是你和兰心的手艺好,能把我这样的病人打扮得这么有神采,这都多亏了你们。”
“娘娘可不是什么病人,不过是身体虚弱了一点而已。在那宫中,好人都圈出毛病了,哪及得上郊外这般自在?若娘娘喜欢,以后每年的春猎咱们都参加,出来活泛活泛筋骨,省得从前学的骑术全都忘记了。”兰心说。
萧瑶好奇:“娘娘从前就会骑马呀?”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衢州与京城不同,四季如春,我自小不喜欢闺阁中的之乎者也,除了琴艺,其他的皆是一窍不通的,可头疼坏了父亲。表哥表弟去山中猎兔,我便悄悄跟去。衢州的山特别高,水也特别清冽,挽了裤腿下河去,鱼儿多的会吸你的小腿。大概兰心所谓的骑术,便是那时候学会的吧。”
“娘娘既然有这童子功,今晚一定要好好发挥,争取拿个第一名,给咱们皇上看看。”
冯春柔腼腆:“这是自然。”
当然,她的表现并不是给皇上看,而是给五王爷欧阳哲。
在萧瑶面前,她还未曾说,她精湛的马术,是他亲自教会了她。
那年春花烂漫时,是他,将她从狗熊的口中救出。更是他,不畏艰难险阻,把她徒步背到山下。在搏斗中受重伤的他,没有抱怨一句,直到将她安全送回府中,才倒在了她的家门前。
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子吗?
她以为他死了,抱起他,惊慌地哭了起来。而他,忍着剧痛努力地睁开双眼,安慰她,有他在,他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自那一刻,她便笃定了心思,此生非此男人不嫁。
然而,她不知道,这个面色苍白的英俊少年,并非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他是皇族,还是被议储的皇族……
自古皇室多薄情,皇室的明争暗斗,足以让所有美好的事物尽数毁灭。
命运就是这般,得到了,注定会失去更多。
这时,通信的公公进来:“庄妃娘娘,吉时已到,娘娘可以准备前往猎场了。”
冯春柔点头,“好,烦请公公引路。”
走在庄妃后面,萧瑶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冯春柔。
想必,再冷血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只是,冯春柔的温柔,是淬了毒药的。
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