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一路跟着李元霸来到了最底层的船舱,这边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以前她曾好奇过,但是守卫告诉她这边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她便没有兴趣了。她虽然不是悲天悯人的良善之人,但是也不喜欢多看那些人世间的悲惨之事。所以一直没有下来过。
一路走着,六六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这大牢给她的感觉,比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还要压抑。两边的牢笼,关押着许多的人,昏黄的烛光下看不清那些满面血污的面容,但无一例外的满身触目惊心的伤痕和血迹,手脚被粗大的镣铐锁住,挪不得半分,有些甚至镣铐已经深深嵌进了皮肉,深可见骨,好些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完全没有了声响。那些依然有着口气的,不断发出让六六牙齿打颤的**。
越走越感觉恐惧。不由得伸手拉住了李元霸的袍角。手心却是出了一层汗水。
“师……师姐别……别怕,有……有元霸。姐……姐夫应该就在前……前面。”李元霸感觉出六六的恐惧,好声安慰她。
他这边经常来,也偶尔会一同审讯那些犯人,这些已经算好的,若是师姐看见真正的大刑,恐怕更没法接受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带六六过来这边了。
再犹如地狱一般的牢房里,又转了几个弯,远处却是蓦然明亮了许多,看起来是点了许多的灯火。隐约传来一些声响。应该便是审讯犯人的地方了。
六六跟着李元霸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越来越近了。声音也愈来愈清晰了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李元霸狐疑的回过头,“师……师姐,咋……咋不走了,你……你看姐……姐夫不就在那么?”说着还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人影。
那人影侧着身,烛光照射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有些模糊,但是,的确是宇文成都。他不动,只是站着,似乎闭着眼睛,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的身姿似乎含着巨大的力量将双脚牢牢固定在地上。
六六的牙齿咯咯打着颤,最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再无法靠近一步。女子凄厉的哭喊,绝望的惨叫,伴随着兵卒们猥琐**的笑声和污言秽语,像一柄薄薄的小刀,一寸寸切割着她的心她的五脏六腑。
李元霸不懂,她却是明白了,里面在发生着什么。绝望和恐惧如同巨大的旋窝向她当头打来,直扑脑门,然后四面散开,窜入脚尖
她无法相信,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如何会眼睁睁看这一切。怎能这样淡然,这样无动于衷的就站在门外,几乎门内的修罗炼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无法接受这样的宇文成都,没有一丝的良知,没有一丝的善恶之分,没有一丝的怜悯。
宇文成都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蓦然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二人,淡然的神色陡然间却是变了,变得无比惊惶万般无措。他没有想到六六会到这里来,更没想到会让她撞见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切。
“六六!”大跨步走向前,一把推开身前依然云里雾里的李元霸,一把将六六死死抱在了怀中。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能让她看见,不能让她听见这一切。
六六没有动,她浑身冰凉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只感觉即使被捂住了耳朵遮住了视线,却挡不住恐惧和绝望,一阵一阵涌上心头将她淹没,她像沉入深深的水底,没法呼吸,窒息的感觉将她紧紧包围。
“为什么不杀了她们。”六六抑制住冲口而出的尖叫。
抬起眼,看着这个面前自己是那么熟悉,此刻却又是那般陌生的人。
宇文成都受不了六六的眼神,那般绝望,却隐约带着对自己的……厌恶!那种目光将他的心,狠狠的撕裂。
可是他无法解释,是皇上的命令,“赏给兵士们了,别弄死了!”
他何尝不想结束那女子的性命。不让她们受这种欺凌,可是,皇上不许她们死,他便不能让她们死,他是臣。皇上说怎么做,他便是要怎么做的。
“姐……姐夫,里……里面在干啥啊?”李元霸不合时宜的出声询问。却不知自己问错什么了,姐夫的目光犹如刀一般向他狠狠望来,师姐更是凄楚的死死闭上眼睛也控制不住泪水的滑落。
“带你师姐回去,看好她!”宇文成都无法再忍受六六的目光,开口让李元霸带六六走。
六六没有再看他,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拔腿就往回路跑。似乎身后有无穷的恶鬼在追着她,她慌不择路,她没有方向,只想远远的逃开这一切。
李元霸呆了一呆,却也潜意识觉得师姐离开比较好,见她跑了,赶紧也追了上去。
宇文成都望着远远跑开的两人,紧紧抿着双唇,咬着钢牙,一口真气堵在胸口,堵得他心口狠狠的颤栗,狠狠挥拳朝着身旁的牢房柱子打去。
“咔嚓嚓”一声巨响,整面牢房都坍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