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最近发现了一幢好处,自家那天宝将军虽然位高权重,手握兵权,但是不像其他将军,动不动就要出阵,动不动就要千山万水的剿敌。他更像是皇上的贴身保镖,只要不是打到家门口,自己那将军是不用外出杀敌的。
想来那杨广当真是对宇文成都绝对的信赖,只要有他天宝将军在身边,自己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这倒也让宇文成都除了殿帅府宿卫营,便是回相府。倒也轻松不少。更是让六六轻松不少,若是像其他将军,她岂不是要担心死,累死。
所以多日来,两人倒也没甚大事。宇文成都每日军事一毕,只要皇上没有诏唤,便早早回家,陪着六六一起用晚膳。
完了,两人在书房看军报的看军报,研磨的研磨,偶尔乏了,便到院中练练拳脚,宇文成都顺便教六六些武艺傍身。六六则有一招没一招的学着,只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学了很久,也没太大进展。
而且什么招式到她手里,使出来的感觉就完全没有了招式该有的霸气,杀气。说她花拳绣腿实在都是抬举她了。
宇文成都倒也不责怪她,他认为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六六会不会武功,都没甚要紧。只不过让她动一动找些事情来做,也能让她少想别的幺蛾子。
一晃便过了几个月,眼见又是到了深冬,都快过年了。宇文成龙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宇文成都的心情是愈发不好了,心中的不安也是越来越强。
这一日,六六正在院中翻看着让下人买来的一堆小孩的物什,有虎头鞋,有五谷丰登花式的小袄子,还有五福临门的金锁片。秋莲已经有了身孕数月,怕是再没多久,便是要生了。这些都是六六命人准备的。
正翻看着,却见春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春兰是秋莲走后,替了秋莲伺候六六的丫鬟。
“春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六六见她一脸焦虑又带着悲痛的神情,不由的问道。
“夫人……二公子他……二公子他……”春兰未语,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怎么了?”六六蹙眉问道,那只死虫子能出什么事?
“他……他被裴元庆杀了,裴家父子……反了。”
什么?六六闻言大吃一惊,宇文成龙会死,她不是很纠结,她才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只是裴家父子居然会反,而且还杀了宇文成龙,这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将军呢?”六六急问,她现在担心的是自家将军。
“将军和相爷在宫中面圣。”春兰依然红着眼眶。虽然那二公子平日里对他们下人并不好,但总是主子。
六六点了点头,再没心思摆弄手中的物什。
她心里很担心宇文成都,虽然平日两兄弟关系并不融洽,但是依着他的性子,想必是极难过的。毕竟是自己的胞弟,血浓于水。又是死在裴元庆手中,想来他是无法接受的。
心急火燎的在屋中等到天全黑了,宇文成都也没有回来。相府则已经开始挂上了白幡,取下了所有红色的灯笼,换上了白色的。不断有隐约的抽泣声传来,一片愁云惨淡。
六六不断的在院中来回走动,不停的向院门口张望。好不容易,终于望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三步两步的跑了上去。
宇文成都双目赤红,钢牙紧咬,手中金镗握的似乎要陷进掌中。
六六一把上前抱住了他,不言语,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只想抱着他,希望能给他一点点的温情和安慰。
宇文成都任她抱着,紧绷的身体渐渐才放松下来。双手环住了她的腰,紧紧的圈在怀中。头埋在她的秀发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中那翻腾的悲痛和怒意,才有了一个宣泄口。
他没有想到,裴元庆居然会对宇文成龙下此毒手,更没想到他会反上瓦岗,当初自己一片赤诚相对,却原来是养虎为患。想到自己从小和宇文成龙一起长大的年月,想到父亲宇文化及那痛不欲生的脸,他的心便犹如在油锅中翻滚不休。
浑身颤抖,闭上的双眼也止不住滚滚而下的泪水。
六六抱着他,任他在自己项间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她知道,宇文成都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没有顾忌。就让他软弱一回,又有何妨。
“成都……。对不起……。”好半晌,六六才开口。
当初若不是她出点子助宇文成龙取得那元帅之职,宇文成龙也不至于命丧瓦岗。若不是她多事,宇文成都现在又怎会如此悲痛。
宇文成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儿,他岂会怪她?若怪,也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养虎为患。
轻轻摇了摇头,“六六,别这么说,成都从未怪过你。成龙虽死犹荣,为将者,当为国尽忠,他如此这般,也算不负圣上。”
六六大惊,“成都,你不要这么说,六六很怕。”她能不怕么,宇文成都的话,说白了就是说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成都,你答应过我,他日陪我归隐山林,再不过问朝堂之事。”六六紧紧抱着他,心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蔓延。
宇文成都不语,他也想,他何曾不想,可是这如今瓦岗得裴家父子,已成大势,且不说其他等地的各路反贼,这天下已经动荡不已。自己如何能走。
“六六……”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唤她。
六六咬着牙,按捺着心头的恐惧,她知道,他不会跟她走,但是她也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跟在他身边,总有时间慢慢劝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劝他远离这些纷争,如此才能护他安好。
他有他的执念,她也有她的执念。
“六六不迫你,你只答应我,无论什么事,都让我跟着你。”六六推开了他稍许,看着他的眼睛。他是一诺千金的人,只要答应,便绝无反悔的道理。
宇文成都看着她,沉默良久,终于慎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