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六六睁开眼,就见宇文成都一脸严峻得守在床前,心下稍安。宇文成都见她醒了,赶紧扶了她,“今日成都便要去巡视运河,那麻叔谋亲自领路前往,成都正好去探个究竟,你若……你若不想去,便在府内歇息。”
他也看出来了,六六对麻叔谋不是一般的恐惧,知她心思。便说道。
六六一听,赶紧点头,她是再也不愿见那麻叔谋,想起就一身恶寒。
宇文成都见此,便安抚的将她额边秀发捋到耳后,放柔了声,“你莫怕,若此事当真属实,成都一定会追查到底,你放心。”
六六将头靠在他胸前,不语。许久,才抬起头来,“你千万小心!”
宇文成都一笑,“区区一个麻叔谋,成都还不会放在眼中。”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才转身出了门。
门口刘成已经穿了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候在外面。
“刘成,昨夜吩咐你的事,你可记下了?”宇文成都问。
“卑职明白,将军放心。”刘成贡手回话。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出了后院,往府衙前而去。那麻叔谋领了一众随从,已经候在了府外。见宇文成都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将军昨日休息得可好?”
宇文成都淡然的点了点头,接过兵卒手中的马缰,一翻身上了马。
“走吧!”
麻叔谋等赶紧也跟着上了马,领了宇文成都往运河而去。
刘成见自家将军走了,这才从门口出了来。左右看了下,便往淮阳城内而去。
六六在屋内踱过来踱过去,紧锁着眉头沉思。
她反复回忆昨夜之事,虽然及其不情愿,然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那种味道,她是不会记错的。但是和她记忆中,却总有那么一点不同。照理人死之后,便会腐臭,何况如今这么炎热的天气。可昨晚那气味,连宇文成都都没有嗅出异常。想来,那人肉必定极其新鲜。
可那毕竟不是家畜,不是随宰随吃的。这会是哪里来的呢?挖坟掘墓是绝对不可能的,义庄?六六又是一阵恶寒。
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她一把扶住身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婴孩……无故失踪……开河以来……
六六死死咬住牙关,却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宇文成都想的倒在某些程度和六六一样,他料定那麻叔谋再如何丧尽天良,也不至于干坟掘墓寻那腐尸。想必也是从那比较新亡之尸上下手。所以他想到的,也是义庄。
在运河边草草转了圈,开口问道,“运河能逾期完工,想必动用劳工无数,不知麻参将如何安置伤亡之人?”
“回将军,工程中所亡之人,卑职都已安置妥当,家属也给予抚恤。”麻叔谋见问,心里有点奇怪,但还是回了。
“噢?安置得如何,可否领本将军前去一看?”
“这个……将军,天气炎热,义庄本就不洁,不看也罢。”麻叔谋心中更是疑虑,好好的去义庄看什么。
“怎么?本将军看不得吗?”宇文成都见他推三阻四,心中更疑虑。
“卑职不敢,将军要看,卑职领将军去便是。”
宇文成都冷笑一声,随着他往义庄而去。到了义庄,进去一看。不大的一个院落,四间茅屋,里面密密麻麻得摆放了不下百具尸骨。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怎会如此之多?又为何不及时安葬?”
“回将军,这些劳工都是前日刚死的,还未来得及入土。”
宇文成都不语,走上前去。他见多了尸骨,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感觉。然看到这么多无辜百姓就这样死在运河之边,死了也只有一条草席草草裹了尸首,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收敛心神,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走到一具看着颇为新鲜的尸首边,掀开了草席。尸首已经青灰,遮不住身体的破烂衣裳中,露出斑斑尸斑。然却没有缺手断脚少肉。
又走到另一具尸首便,掀开一看,却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体水肿,浑身惨白的肌肤透出淡淡酱紫色。然也是没有缺少什么。
一连又看了四五具,都是死状甚惨,却尸身完好,唯一一个断了脚的,却一眼也能辨得出,是从高出坠下造成的,并非人力故意所为。
麻叔谋见他在一具一具检验着尸体,心中略略不安。他隐约的感觉出,这宇文成都有别的目的。脑中转了转,走向前去,“将军,可是在寻找什么?不知卑职可否代劳?”
宇文成都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抬腿要走,想了想又道,“这些人也是为开河而死,好生安葬。”说完,这才转身离开了义庄。
刘成那边,却是奉了宇文成都的命令,前去查看安葬之人,虽说宇文成都心下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是他本就是办事极为细致之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忽略。
刘成寻访了好多户人家,倒是探听到一些眉目。那运河开凿会经过很多户人家的祖坟,然皇命不可违,都是敢怒不敢言,然有一名为陶榔儿的官翁,他的祖坟正巧在那运河必经之路。然他不知对麻叔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麻叔谋竟然擅改了运河的方向,足足多绕了十余里,避开了去。
宇文成都这边毫无头绪,刘成的汇报倒是让他觉得这个陶榔儿是有必要查一查的。他心下总觉得和六六所言之事似乎有某些关联。
当下两人便赶回了府衙。进了院子,却发现六六和秋莲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