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心乱如麻,父亲宇文化及乘他巡街,将玉儿关押在牢房。他一得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即可赶往牢房探望。玉儿却一口要定是他出卖了她。无论他怎么解释,她就是不信。偏偏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太多的话语堵在心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宇文成都一拳狠狠打在身旁梁柱上,震得房梁轻颤不已。此生只想护她安好,又岂会加害于她?她就真的那么不信任他么。
宇文成都闭上眼睛,默叹一声,将心痛无奈生生压了下去。他不能乱了方寸,现在首要问题,是将玉儿救出。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门外家丁通报:“将军,相国大人请将军前去书房!”
宇文成都一愣,稳了稳心神,心知父亲必定是找他询问玉儿的事,对着门外道:“好,我换件衣裳,随后就到!”
换了件橙色金丝绣线蟒袍,来到书房门口,见父亲正坐在桌边看书。看宇文成都进去,才放下书本,说道:“成都,你来了!”
“是,不知父亲找孩儿有何要事!”
“成都,你可还记得为父自小教你的。”
“孩儿记得!”
“记得,你都记得什么了!”宇文化及重重的把书拍在桌上,声色俱厉问道:“为父告诉过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乡便是英雄冢。一般的人到了你这个年纪,动了心动了情是应当的,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大隋相国宇文化及的儿子,更是皇上依仗的天下第一横勇无敌的将军。但是近来,你却经常办事不力,屡遭挫败,那全是因为你动了男女之情,若你不斩断情丝,你将会后患无穷啊!”
“孩儿知道!”宇文成都握了握背后的拳头,低头答道。
“口是心非,你还是放不下!”宇文化及低头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又慢慢道:“既然你还是割舍不下,为了你的前程,为父就帮你割舍!”
宇文成都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下:“父亲,求您放过玉儿,你要孩儿做什么都可以!”
宇文化及站起来,扶起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若今天不了断宇文成都的这份念想,只怕后患无穷。
“要为父放过她,不是不可以,只要她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你以后再不和她有任何瓜葛,为父就不为难她!”
说罢,冷冷望着宇文成都
“父亲,只要你肯放过玉儿,孩儿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和她纠缠!”宇文成都强忍内心撕裂般的疼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呵呵,好好,不过,你今日私会郡主,并泄露劫皇岗之事,这过错你可认!”
“孩儿知错!”
“认得就好,来人,家法伺候,!”
宇文化及说罢,一甩袖袍,转身离开,看也不看身后的儿子一眼。
宇文成都紧咬牙关,笔直的跪在院中,衣袍解开,上衣褪至腰处,上身*,后背上面淡淡的还有些早前的伤痕。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是心有不忍,但哪个敢违背相国大人的话呢。把牙一咬,“啪,啪,啪……”打将下去。宇文成都忍受着背后火灼一样的疼痛,身体再痛又怎及内心的疼痛。还好还好,只要父亲肯放过玉儿,这点疼痛又算什么。
宇文成都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院中,被血水汗水浸湿的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玉儿,只要你安好,成都即使受再大的委屈,都愿意。
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一片迷蒙中,宇文成都好似看见前方有个白衣女子。
“玉儿……别走”
宇文成都急急追了上去,可是他追,那女子就跑,总也看不见样貌,他追着追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山涧,七彩流云缠绕,山涧下一个巨大的洞穴像一只巨大怪兽的口,似乎在等待着猎物。
“玉儿,危险,你快回来!”
宇文成都眼见那白衣女子闪身入了洞穴,大为焦急,想也不想便追了进去。
“玉儿,你在哪里……玉儿…。”
洞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石桌,却不见玉儿的踪影。宇文成都心下焦急,走到石桌旁,却看见石桌上突然出现一面铜镜。往里一瞧,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卧睡其间,雪白的皮毛亮如月光。宇文成都觉得这只狐狸颇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小狐狸感应到宇文成都朝它看来,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奇异的有着淡淡的蓝色眸光。
宇文成都正看的稀奇,铜镜中的白狐却忽然不见了,他才想起,刚才似乎看见玉儿跑了进来,蓦得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个白衣罗衫的女子,身披蓝色薄纱,衬得那带有蓝韵的眼眸,顾盼生辉,晶莹剔透的脸颊上,弯长的柳眉,长发及腰,正望着他,浅笑吟吟。
宇文成都一呆,这哪里是玉儿,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是谁?
“玉儿呢,你把玉儿弄到哪里去了?”宇文成都急的顾不得礼数和惊诧,焦急得喊道
那女子却不急不躁转身,示意他跟着她走。
宇文成都顾不得多想,跟着她朝前走去,很多次他想拉住她问个清楚,却无论如何,碰不到那女子的衣角。眼见越走越深,前方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眼见那女子回过头,朝他深情一笑,转身跳了下去。宇文成都心下一急,想拉住她……。却不曾想身后被谁大力退了一把,一个没站稳,摔下了深渊。
宇文成都从梦中醒来,冷汗连连。最近不知怎的,这个梦做了一次又一次,夜夜困扰着他。,梦中女子的音容样貌,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只有梦中铜镜中的白狐,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起身,发现昨日家法造成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干涸的血液合着他的汗水,粘乎乎的贴在他的身上,十分难受。
他走到桌旁,喝了一大杯水,平复下怦怦乱跳的心。这才吩咐下人准备沐浴的水,胡乱洗了一下,整理了下衣装,出门提上金镗,他的副手刘成已经把五斑驹牵了过来。他接过缰绳一个翻身,利落的上马,朝着殿帅府而去。
自从皇岗被劫,皇上最近颇为震怒,大臣纷纷进言,道是响马越闹越厉害了,连皇岗都敢戒,实在无法无天,皇上勒令宇文大将军宇文成都严查此事。
宇文成都心内愧疚,明明是父亲命他假扮响马戒了皇岗,却怪罪到绿林人身上。有愧于圣上,更有愧于那些无辜的人。可是又能怎样,父亲便是让他去死,他也不能说半句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