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柴火焰高！又有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四喜的主意也并不多高明，听完后袁雪芽和耿聿就陷入短暂的沉默中，面面相觑，无从评价。
“怎么？小姐，奴婢出了个馊主意吗？”四喜惴惴轻问。
“呃？馊主意算不上，难为你一片好心。不过……”雪芽话锋一转，抓抓头苦笑：“让樊大娘出马，这不太合适吧？她虽然吧，彪悍异常，终是女流之辈。讨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由她出头，总归不妥。”
四喜稍加沉吟，觉得抱歉笑笑说：“小姐，奴婢想的太天真了。原以为都是些大户人家，让一个妇辈追上门催债，他们不好意思拖欠，也不敢动粗的。所以才……”
耿聿乍喜击掌道：“咦？有道理呀！这么一说，倒是个好点子。”
“不太好吧？这不是什么长脸面的好事，樊大娘她也未必乐意？”雪芽内心微有动摇。
“抽成呀！收回多少抽几成，我想王二姑肯定乐意。”耿聿觉得钱财面前，泼悍的王二姑是不怎么管脸面上的事的。
“那，试试？”雪芽眼眸闪烁，内心蠢蠢欲动。
赶得巧，王二姑才从外面回来，坐火炉旁端杯茶发呆，不知想什么出神。
袁雪芽嘿嘿笑着招呼一声，瞄到樊菂袁梅都不在跟前，好机会呀！凑到王二姑面前小声：“樊大娘，有桩生意想请你合作。有兴趣不？”
“合作？说来听听。”
袁雪芽挨到她耳边嘀咕半晌，王二姑的神色从最开始的慵懒到最后的惊呆，而后愣愣直视着她，不可思议问：“你，你们打人还讹钱？”
“哎呀，大娘，你怎么只听结果，不听过程呢？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我们是正当教训。大庭广众下心灵受到侮辱，赔偿精神损失也是天经地义的呀。试想，若是小莲姐姐被一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羞辱，你也忍不下这口气吧？”
王二姑盯紧她，眼珠子转动，不置可否，忽然来一句：“小青姑娘是褐衣堂的人？”
“没错。小青姐姐在场镇压着，否则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吧？”雪芽据实回答。
王二姑微一含颌，正色道：“好，我接了。不过……”
“大娘放心，不会亏待你。咱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三七分成。”
“才三七？”王二姑也有个狮子大胃呀。
雪芽陪笑道：“没法子呀。我们这边精神损失的共有四位，总得平均分配后到手够添件新衣吧？”
“那四六吧。”王二姑也捡起火钳划拉热灰道：“个个都是豪门世家，我这心里也没底，总得找几个帮衬的吆喝，也不能让人家白出力呀。”
有道理！雪芽让她说服了，便点头：“成交！”
冷不防身后有个冷森森的声音问：“你们在说什么？”
呃？袁雪芽和王二姑稍怔，机械转头，对上樊菂愠色满容。
“小莲姐姐，是这样的……”雪芽第一时间就是辩解。
王二姑却痛快挥手：“小莲，这事你别管，为娘答应不会反悔。”
“娘呀，这种上门讨债的事，又危险又不……”又不体面。这后面的话生生让樊菂咽回去了，转向雪芽，有点责怪说：“雪芽，这种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呃？”雪芽不好意思陪笑：“我也没强求大娘，这不只是在征求本人意愿吗？”
樊菂还要说什么，王二姑不容分说道：“小莲，我有分寸，你别管了。”
“娘！”樊菂跺脚。
袁梅怕她们母女吵起来，赶紧把樊菂连扯带拉出门。
“来，给我列个名单。”王二姑不说废话，直接就要开工。
“哦，好的。”袁雪芽考虑周到，事先就让耿聿帮着列好一份详细名单，有名有姓有地址还有官衔，一目了然。
“行了，等我好消息。”王二姑接过粗粗扫看一眼，信心十足。
袁雪芽感激不净，尔后小心试问：“要不要把红杏借大娘使两天？”
“不用。小姑娘家家的最好别插手。”
哦？想的还挺周到的。这种抛头露面的乖张破事，年轻姑娘们还真不好掺和？凶悍名声传出去，不好找婆家。
王二姑收好凭证契书，拍拍衣摆很自信道：“雪芽，你先回吧。最迟不过五天，最快两天我给你办的妥当圆满。”
“大娘，你……”
“我有主意。你别插手。”王二姑脸上慢慢浮上成竹在胸的浅笑。
“能不能透露点。”雪芽好奇又期待问。
王二姑很沉得住气，摇头：“八字还没一撇，暂时不能透露过多。总之，我很有把握。”
“那，好吧，我静候佳音。”
送走袁雪芽主仆，王二姑就忙活开了，怀里揣点银子又冒着寒风出门。
樊菂拦不了她，忧心忡忡叹气。
“小莲，大娘这几天好像很忙呢？”袁梅并排与她站一起，疑惑问。
“唉！我知道。”樊菂垂头道：“是我不好，不该把杏和馆的事告诉娘。”
袁梅更为不解，追问：“为什么？杏和馆的事为什么不该告诉大娘？”
“袁姐，你别问了。反正是我失策了。我没沉得住气。”樊菂自责。
“噢？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大娘有主见，做事有分寸，她想必有自己的打算。”
樊菂无声点点头。还能怎样？她做女儿的还能干涉亲娘的作为吗？
风风火火的王二姑做事更有效率，很快就召集附近街市邻居在家中密谋。这些邻居都有共同特征：膀大腰圆！五官让岁月雕琢的狰狞可憎！大字不识！高嗓门！最重要的是缺钱！
樊菂和袁梅扒着门后偷听王二姑正儿八经的分派调教，寒气从脚底窜起，一个冷颤，全身血液凝固。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一哭二闹三打滚，大家都会吧？到时，看我眼色行事。不要乱了章法。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闹，什么时候打滚都要把握最佳时机。”
“二姑，别说废话，到底能分多少钱？”
“就是，俺们最关心这钱能分到手多少？快年底了，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呢？”
王二姑干咳一声，板正脸色道：“若事成，每人不低于二两。”
“呀，有二两呀？行，我干。”
“二姑，我听你的。”
王二姑把手虚空一摆，示意安静：“若事败，不但一毛钱拿不到，谁不听指挥，就拿她是问，赔大家伙的损失。听明白没有？”
回声响亮：“明白了！”
“我的娘呀！这是，这是要出大事啊？”樊菂脚一软，亏得袁梅扶持。
喘息着坐定，樊菂一个激灵弹起，坚毅道：“不行，我得阻止这荒唐的事发生。”
“小莲，你冷静一下。”袁梅按下她肩，小声问：“你怎么阻止？我瞧着大娘和街坊们都安排妥当，一心发财。这断人财路，她们不跟你拼命才怪。”
樊菂不甘心坐回椅，愁眉苦脸道：“那，就这么放任这帮气势汹汹的女人闯别人家撒泼？哎哟，丢死人啦！”说罢，掩面苦恼。
袁梅却叹息：“也许，比起丢脸，家里没米下锅饿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若丢脸能赚回一个月嚼食，相信跟樊家打交道的街坊四邻是不会在乎脸面这回事的吧？这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樊菂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