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我们在一起四年了，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话却句句打在陈欣乐心里，让那张纯白洁净的纸再次被心里的污迹染黑。
“你这叫没骗我吗？我到底是怎么进到医院的？你骗我的可多了。为什么你要让小英进入你爸开的公司？不是你男人的作风，让你心爱的女人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吗？这叫没骗我吗？真心地骗我可多了。真心的……”
陈欣乐不能将自己所想说出去。她的嘴角均被咬得发白甚至出了点点血斑，可她还是不能说。
“你真得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陈欣乐又感觉到自己的胃液里在翻滚，她听着魏康雄说的话，那句句话都犹如在对她的死刑宣判。所以错的人是她？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这是在小肚灌鸡肠吗？可惜自己神经就像被麻痹失去知觉，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来。
她知道她的表情一定像个苦瓜一样，极丑，而他的表情也是如此。他意识到他的话如同毒针，不敢直视陈欣乐，只能默默地望地板。
也罢，往日的回忆在脑海里遍遍卷入，同样的一个人却看来如此陌生。
“所……所以呢？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陈欣乐小心翼翼地问着魏康雄，她努力地拉长自己的耳朵，准备好听他为自己辩白。她甚至用眼神警告他，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因为他所说的话会让一个女人心如刀搅。
魏康雄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眼下的陈欣乐心里在不安，在犯着小淘气的错误。又或者他也陷入月牙湖的回忆，带着那无限甜蜜的味道回到前四年的今天。
当时的他，也是从这一头微笑地走向陈欣乐跟前。此时的他也照着当时那样做。而当陈欣乐看着他走过来，那一刻她仿佛看到初次见面的康也是这般英姿潇洒，有着男孩子的稚气与单纯。可是，事隔四年，眼前的男孩终于有一天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长高了，头发长齐了，那一双眼睛多了一层朦胧的感觉，就连嘴纯也比当初变得更薄了，但是，他却肩宽体胖了。陈欣乐甚至想着，那一身壮硕的体格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小女人的臂膀，一角之湾。
他之所以脱胎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是自己苦心经营的成果吗？有人说，第一个女朋友都是让男人脱胎换骨的媒介。第一个女朋友是辛苦的，她像母亲一般让男人学会如何善待女人，她像老师一般让男人如何学会深知女人心，更像父亲一般让男人学会如何刚强守护女人，女人抱怨，女人委屈，女人吵闹；女人会常常在他们面前小家子带点小脾气无理取闹，从而让男人一步步去适应，一步步去聪明反击，一步步从不懂爱的小绵羊变成爱女人的灰太狼。所以成熟后的男人，他们之后再交上的女朋友，会是多么幸福多么稳重。她们有必要感激一下男人的前女友，因为是她的忍耐与教育，你身旁的男人才成为你最坚实的港湾！
陈欣乐突然感到害怕起来，以后康的女友是否也会来感谢自己？因为是她把他塑造地完美无缺。让他像个王子，不管是物质的或者是精神的，他都已是标准的王子，一位踏实、英俊的国王！
陈欣乐的身体再次颤抖，那些思想控制不住的波纹，就像个滴水成川在她的脑里荡出圈圈涟漪。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在那点点星斑的夜空中，踩着数不完的星星，在那里一颗颗的数，数到口干舌燥，星星还是毫不犹豫地扎眼，让人看得眼花晕眩。可是她还是在执著的数，即使数到声音嘶哑，连那呼吸一口气也是如此费力……
“乐乐，我有一些话，是很想告诉你……其实我……”
魏康雄想诚实表白。但却被陈欣乐一口挡了回去。
“你给了小英一份工作。我知道。”
“不是这个，乐乐！主要是我跟你，我们之间总是缺少点什么，你难道没发现吗？”
“缺少点什么？康，你现在做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现在是打算想同我说分手？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现在说这些，让我的心好痛。”
“这……你想到哪里去了。”魏康雄的表情渐露痛苦。陈欣乐不明白，既然缝隙已存在，为何不去试着想办法修补。
“你知道今天医生再跟我说什么吗？”陈欣乐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仅是想挽留魏康雄而矣，他知道自己付出的到底有多少！
当魏康雄听到“医生”这两个字时，又望着陈欣乐那犹如歇斯底里的脸，他知道自己犯了大事。而这个事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尤其是一个女人伤心落泪背后的全部责任。
魏康雄想到这里，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步在陈欣乐眼中是那么地沉重，它们就像泰山压顶似的，也将她逼得喘不过气来。她能听到天边那远处的陨石把大地砸个七零八落。她真得不能再手下留情了，她必须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她必须要让一个男人学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这只是一个玩笑。
陈欣乐只要造着医生对自己所说的原封不动地在魏康雄面前说一遍就好。只要这一点小小的玩笑，她就可以让一个男人重新依归在自己身边。
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我之所以贫血，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上个月没有来例假！医生让我注意一点。这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你……你是说……你有可能怀……”
“……”陈欣乐假装将话语停顿在此。她想试探魏康雄的反应，想多知道他对自己怀上孩子的心思。
“你怎么会怀上呢？不是每次都有吃药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对我是最残酷的宣判！”
陈欣乐终于知道，原来魏康雄根本就从来没想过要有一个孩子，尤其是跟她所生的孩子。
“不是……我是说你的……乐乐，你不是开玩笑的？”
“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你当我是十八、九岁的小妹妹吗？我根本是开不起玩笑的人！”那一刻，陈欣乐有一点想笑的冲动。她对眼前的男人，说不上是气还是怨。她真得没有想到，当一个女人已经告诉你自己怀孕了，男人既然还觉得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为自己肚里怀有一个小生命而高兴！也没有去倾听自己肚子那另一个小生命所发生的声音，而是在那毫无感情地怀疑对方是否有欺骗他的嫌疑？
这是她所认识的男人吗？是曾经爱得要死的魏康雄吗？当初那个拿着刀子架在自己面前，说今生只爱自己的那个魏康雄，到底去了哪里？
莫非这就是男孩子蜕变成男人的最完整的杰作？
“乐乐，对不起……真得对不起。我真得不应该，我是爱你的……有关小英的事，我跟她没什么，只是答应了老钟，给他亲爱的妹妹一份工作。事实上，在班上确实只有我有这个实力。”
“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去听你跟其他女人之间的事……你为何要把我的话题岔开？为何不关心我目前的身子状况？你就不多多关心我肚里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呀！”
“陈欣乐！我现在真得……我真得……”
是真得不想要孩子……对吧！
……
陈欣乐一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她还该继续将吃药的那些事告诉他吗？她也不想让自己所爱之人变得这番痛苦。
所以，她也识相地主动转移话题了。
“不说那个了。如果你那么想谈小英的话……所以，他们都要找你帮忙？只要是你朋友求的，你就会帮忙？对吗？你在你朋友前面真是一个好人。”那么我呢？为何惟独在我面前，却是这番残忍？我怎么就不见得你给我找一份工作？
陈欣乐说不了这些话，她知道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无情的辩驳便像涛涛涛江水席卷彼此二人。她知道最后打捞上来的会是彼此二人的尸体。这样的比喻又有何意义呢？悲矣，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