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汪涤清和邱怀水讨价还价,商议营救孙汉章之时,马叙伦和谢仁亭秘密的进了县城。他们要打探熊立国的军火库的具体位置和确切的兵力部署。马叙伦和谢仁亭进行了分工,马叙伦负责画出军火库的地形图,谢仁亭负责摸清军火库的兵力部署。然后,他们在仁济医院汇合。
叙伦同志,熊立国看守军火库的有一个连的巡逻队,分三班轮流巡逻,每十分钟交替一次;军火库在一个花园边上,就是医院的后院,那里有一个小洋楼。看守军火库的值班岗哨,流动的岗哨四人,在后院秘密流动巡逻;固守仓库的岗哨有两名士兵,全部武装,荷枪实弹。他们都怀抱着冲锋枪。要想接近他们,十分困难。谢仁亭向马叙伦汇报说。
这是军火库的平面地形图。马叙伦分析道:进入军火库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穿过仁济医院,绕道后院,经小花园,方可到达军火库。另一条路线,从熊立国的军部,也就是军火库的外院子,连接着司令部。那是熊立国的一条明线。俺估计,这后花园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就是进入军火库,枪械弹药也运不出去。因为你必须经过仁济医院,这样,就很容易被发现。
是啊,俺也勘察了一番,认真的做了分析判断。谢仁亭赞同的道:俺看那军火库大门上的铁锁,好像是经久未开过。让人不理解的是,熊立国为什么设置了军火库这个后门呢?
俺也很纳闷。马叙伦沉思了半晌道:俺有办法搞清楚。谢仁亭同志,你去邮局替俺寄封信,只要把信投进邮箱就行了。俺现在就去找一个人。
谁?邱怀水吗?谢仁亭惊问。
不,是熊立国。马叙伦坚定地道。
你疯了!谢仁亭十分震惊的说:熊立国现在正到处派人抓你。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俺不同意!
这是唯一的办法。马叙伦坚定的道:放心吧,熊立国根本不认识俺,俺会小心谨慎的。
那也不行!谢仁亭坚决反对:这样太冒险了!
没事的,你放心吧。马叙伦微微笑道:俺只不过是想摸清司令部的具体位置和戍守司令部的兵力部署。好了,就这样。你办完邮寄的事儿,就在医院大门外等我。
谢仁亭无可奈何,叹息着不得不同意。待谢仁亭走后,马叙伦根据他侦察的情况,装作病人混进了仁济医院。他悄悄的溜进了医院的后花园。花园边上有一扇大铁门紧锁着。这就是军火库的院门。马叙伦拐进花园的一个拐角,跃上高墙,隐藏在高墙边的一棵老柳树的柳荫里,伏着身子,趴在高墙上,密切的注视着军火库的大院子。他发现有两名士兵守着大院门里,另有两名士兵在大院里流动巡逻。大院子不大,是个四合院子。东边是一溜儿青砖瓦房,古色古调的;西边是一排红砖黑瓦的三间房子。前院大门距离后院大门大约二十米。后院大门就是军火库的大门了,有两名士兵把守。马叙伦正在仔细观察,一不小心,高墙上弄掉了一片瓦片,正惊动了在院子里流动巡逻的两名士兵。
谁?干什么的?巡逻的士兵喝问。
立即,两名士兵怀抱冲锋枪奔了过来。
马叙伦机警的自高墙跃上一棵柳树,隐藏在柳荫里。他学了两声猫叫。巡逻的士兵奔了过来,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行迹,认为是猫弄的响动,又回到了院里继续巡逻。马叙伦见巡逻士兵走远了,正准备悄悄的从柳树上下来赶去和谢仁亭汇合,这时,他突然发现军火库的前院大门打开了。紧跟着,一队士兵全副武装先行跑步开进院子,分列两旁站立于院内。然后,连续五辆军车开进了院子。此时,马叙伦在高处才注意到,这些军车来自医院的另一方向,那儿有一条绿荫通道,绕着医院的内墙延伸向远处。马叙伦这才知道,绿荫通道正是军火库的进出口。此刻,军火库的大门悄悄打开。第一辆军车停在了大门口。从军车里下来一位军官,他就是熊立国。
立正!
刚才的一队士兵的队长喊道。
敬礼!
那个士兵队长命令道。
士兵们刷的举起手向熊立国敬礼。
熊司令,一切准备完毕,请指示。那队长一转身,给熊立国单独敬了一个军礼道。
马叙伦这才认得熊立国。他暗想,看来,又有军火入库了。果然,熊立国指挥士兵搬运,他们从车上卸下大批木箱,抬进了仓库。士兵们大约忙活了一个时辰。马叙伦呆在树上不敢动。卸完了军火,军车陆续退去,军火库的大门又紧闭了。士兵们也跟着退去。军火库的大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马叙伦悄悄的下得柳树,正准备离去。不料,一大队士兵开了过来。他们正是刚才退出军火库大院的士兵。他们迎着马叙伦走了过来。马叙伦猝不及防,急忙闪身躲进了一栋楼房的楼梯走道。马叙伦凝心屏气的注视着巡逻的士兵走过。军火库增加巡逻了。马叙伦心中暗想。等到巡逻士兵过去,马叙伦正想离开楼道口。而此时此刻,楼道口却又响起了脚步声。马叙伦看见一个女孩正向楼道口走来。情急之下,马叙伦不得不退向楼道,躲进了楼梯。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马叙伦见那女孩居然走进了楼梯口。马叙伦无路可退,更无路可去,他不得不沿着楼梯登上楼去。马叙伦急忙走上楼层的阳台,他发现小楼就是两层。马叙伦心下大惊,这是一栋设计非常精致美丽的欧式小洋楼,白顶蓝墙,在阳台可以看到整个仁济医院的轮廓。马叙伦急了。那女孩登楼的脚步声步步逼近。而阳台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面对阳台的走廊,只有两间房门。情急之下,马叙伦想打开一间房门躲进去。但房门紧锁着,打不开。马叙伦急忙去开另一房门。房门的自动暗锁居然被他拧开了。马叙伦急忙躲进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并锁上。此刻,马叙伦却大惊失色,张口结舌了。他看见他正躲进了女人的房间。房间里整齐干净。一张雕花古式木床,木床上有木架遮顶,正吊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帐。床上铺着印着蓝色花朵的床单,底色却是粉红,显得典雅、清净。一张衣橱站立床的里面,紧贴着墙壁。梳妆台正对着宽大的窗口,上面摆满了女孩子的日用品,大部分还是西洋货。马叙伦正待仔细再看,这时,却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开门声。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暗自苦笑,完了!马叙伦四处观察,突然急中生智,打开衣橱躲了进去,关了衣橱的门,用衣物遮挡住了自己,凝心静气的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有脚步声擦擦作响。马叙伦知道有人打开房门进来了。他判断正是那个女孩。他是谁?马叙伦不由得心里暗暗地自问。马叙伦紧张地倾听着,外面似乎平静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好像那脚步声就在衣橱的附近。突然,马叙伦惊讶的看到,一个女孩正拉开衣橱之门,去取她需要的衣物。
啊——!谁?
女孩吓得惊叫。她发现了躲藏在衣橱里的马叙伦。
马叙伦十分尴尬的走出来。
对不起,小姐,俺不是故意的!马叙伦羞愧难当的说。
说完,马叙伦抬脚就走,走向房门。
站住!女孩大吼:就这么走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的我的房间?
马叙伦面红耳赤的不得不站住。
转过身来!女孩命令道:你好大胆子,居然偷到这里来了。知道么,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的闺房!只要我大喊一声,楼下站岗的人马上就会上来抓你。说!你到底是谁?
马叙伦平静了一下尴尬的心态,局促不安的说:小姐,请你原谅,俺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说不是故意!女孩大怒:你都偷进我的房间里来了,还说不是!
俺不是小偷!马叙伦辩驳道。
那你为什么进入别人的房间?女孩严肃的说:你再狡辩啊?
小姐,俺真的不是小偷。是无意之中上楼的,事情是这样的……。马叙伦简要的叙述了经过。
听完马叙伦的叙述,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打探军火库?
俺想要一支枪。马叙伦谨慎的一边思考着一边撒谎着回答,定定的观察着女孩的表情。
你要偷军火库?不要命了!女孩大惊:你知道这是哪里的军火库?
当然知道。马叙伦镇静的说:这是宿迁城防司令熊立国的军火库。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偷抢军火?女孩平静的问。
报仇。土匪杀死了俺的全家,被逼无奈,俺才这么做的。马叙伦胡乱瞎编道。
哼!不自量力!女孩嘲笑道:你不但偷不到抢,而且你就把命丢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真的要喊人了。
俺叫马叙伦。马叙伦暗想,不如就报出自己的真名实姓,料这女孩也不认识俺。他这么一想,就随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说。
啊?女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凝视着马叙伦又道:你就是**的地下县委书记马叙伦?
你怎么知道俺的身份?马叙伦大惊。
是俺爸爸说起你的。女孩淡淡的说。
你的爸爸?你是谁?马叙伦大吃一惊的问。
熊子玉。女孩认真的回答。
莫非熊立国就是你的爸爸?马叙伦惊诧万分的问。
正是。熊子玉自豪的高昂着头说。
啊?马叙伦心想:这下完了。居然撞上了城防司令的女儿!
马叙伦,你为什么要偷盗军火库?你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吗?你要知道,军火都是重兵把守,你们就别瞎费心思了。熊子玉突然沉下脸来,大声的质问。
熊小姐,俺们现在正缺少武器弹药,放心,俺们自有办法。马叙伦一不做二不休的道:你看看现在,到处混战,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为了拯救天下的穷苦百姓,俺们**人是不怕流血牺牲的。
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熊子玉冷峻的目视着马叙伦。她发现马叙伦的眼睛里深藏着一股正气和刚毅。
怕!马叙伦深信不疑的道:你今天就是把我交给你的爸爸,俺也并无怨言。
为什么?熊子玉追问。
为了真理,为了**事业!马叙伦坚定地说。
你们信仰**就这么坚定吗?熊子玉好奇地问。
难道你没有信仰?马叙伦奇怪的问:一个人没有信仰,就好像航船没有方向,失去了航向。信仰,就是一个人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是一个人的生命中的思想灵魂。**就是我的思想灵魂。我确信**一定会实现。**是我的母亲。生我的母亲给我生命,党给了我灵魂。使我能够正确的把握和走完人生之路。熊小姐,你说,如果人没有信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但是俺不信**。俺信的是上帝!熊子玉悠悠的道。
望着熊子玉那明月般的脸庞,一双明眸左顾右盼的轮回凝视着马叙伦,马叙伦就知道她此刻心思复杂。熊子玉留着长发,黑瀑流泉样地一根粗大辫子安静的躺在背部;连衣裙是素雅的荷叶型,配着一双小皮凉鞋;嫩藕似的小腿修长挺拔,就如高高的荷杆顶着一朵怒放的白莲。马叙伦知道,上帝就是基督教的神。信仰上帝就是信神。基督教自西方传至中国。他不明白,这么年轻漂亮的司令的女儿怎么会信仰上帝呢?带着疑问,马叙伦思索半晌,对熊子玉说:
熊小姐,看起来你是读过书的人,又是生活在显赫的家庭,为什么会信仰基督教?
难道信仰上帝不好?熊子玉反问:当一个人远离家乡,又无亲人在身边,寂寞和孤独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信仰上帝,随时可以和天父交流。这样,你就不会思念家乡和亲人了。
熊小姐,你是医生,远离家乡,孤独的生活在外边,熊司令也同意?马叙伦惊问。
就是父亲送我到美国去学医的。熊子玉悠悠的说: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导师迈克尔先生,是他介绍我认识了上帝。
哦!马叙伦暗自吃惊,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原来你是留学回国的。哎,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儿?
这也是父亲的安排。熊子玉平静的一笑:这里既清静又安宁,还有士兵时刻保护着。我在医院上班也十分方便。今天正赶上我夜班,刚才去了一趟钟吾书院,看了会儿书就回来了。我的门一直锁着,你是怎么打开的?
熊小姐,你的门忘记了锁。否则,俺是进不去的。既然你知道了俺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马叙伦对熊子玉道:我们急需要武器弹药,所以,不得已就想到了你父亲的军火库。我们必须在最近得到武器弹药。
你们**就是这样,总是冒险!熊子玉埋怨道:好多**人士被逮捕屠杀,到处充满了危险。你为什么一定要盗取军火呢?
为了解救广大受苦受难的穷苦民众,脱离苦海,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政权和军队。没有枪,就不能对付强大的敌人,就不能反抗剥削和压迫。我们必须脱离反动派的统治,争取自由。马叙伦继续宣传解释:熊小姐,你也是留学之人,接受过西方先进思想的教育。难道你就不同情那些受苦受难的广大的穷苦人民吗?
对不起,我不参与政治。熊子玉冷冰冰的阻止道:救死扶伤是我的职业,信仰上帝是我的自由。什么政党、派别派系,俺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飞蛾扑火。你走吧。
熊小姐,你的深明大义,救命之恩来日回报。马叙伦非常感激道:请你为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你的父亲。
呵,你也有胆怯的时候?熊子玉凝视着马叙伦道:真笨!否则,我会放了你?再说了,你闯了我的闺房,就凭这一条,父亲就可以治你死罪。天父说,人不能作恶,要悔改,人人都是有罪的。只有天父是无罪的救赎。
熊小姐,谢谢你的开明大义。告辞了。马叙伦说完,拔腿就要离去。
慢!你——熊子玉突然温柔的叫了一声,马叙伦猛地一愕然,回头见熊子玉迟疑羞怯的样子,她的脸绯红一片。此刻,熊子玉正如一朵怒放的红玫瑰。熊子玉终于没有说出下言,凝视着马叙伦欲言又止。
马叙伦惊讶片刻以后,还是毅然离去。等候在仁济医院大门外的谢仁亭十分着急,他害怕马叙伦出事儿。正在谢仁亭准备离去之时,马叙伦走出了医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