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涛抽着他不离手的水烟。烟雾缭绕在密室。邱怀水盯着马文涛满心欢喜。明天就是自己的女儿出嫁的大喜的日子。女儿和伦儿这天生的一对总算是花好月圆了,鸳鸯和谐琴瑟相当了。
亲家,线路你选好了吗?马文涛问邱怀水:花轿一东一西,决不能出现半点闪失啊!
放心吧,亲家!邱怀水对马文涛承诺:邱家花轿自西边出庄,从马家东路口进庄,不会与赵家的花轿相遇的。
佟锡金那里你都安排好了吗?马文涛继续问:只要赵家的花轿一出庄,佟锡金的人必须截住,否则,两顶花轿抬到了马家可就是闹笑话了。届时,你我的脸面将如何搁置啊!
是啊,老哥你放心,一切按着原计划进行。邱怀水成竹在胸的道:现在要不要让叙伦知道?
不行!明天拜过天地,送入洞房,那才叫一个完美。马文涛微微笑道:明天就让伦儿来个惊喜吧!
那,亲家,没有别的事,俺就回去张罗了。邱怀水拱手施礼道。
好吧,老弟慢行!马文涛一边送行一边寒暄道。
亲家留步!邱怀水面带微笑的说。
邱怀水并没有回到赵庄,他是直接去了大兴集集市。佟锡金的一伙人就乔装改扮住在大兴集的祥福客店。佟锡金一见邱怀水,就裂开大嘴呲牙笑道:邱局长,向你贺喜了!
同喜同喜呀!邱怀水满心欢喜的问: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听你的一声令下了。佟锡金心里美滋滋的道:花轿今天后半夜就移居红柳林,乐队、迎娶新娘的人们将同时隐藏在红柳林。
记住,明儿午时你的花轿必须准时进入赵家!邱怀水叮嘱道:要极快的抬走花轿,只能走红柳林。明白吗?
当然明白。佟锡金兴奋道:赶明儿俺就是新郎官,是俺娶媳妇,俺会小心谨慎的!
这样就好。邱怀水满意的一笑道。
再说马成宇退至南方,仍不断地为宿迁传递上级党的情报。宿迁的对敌斗争扔在继续。孙传芳的残部杜凤举自从占据宿迁,不是抢劫,就是敲诈勒索。尤其是孙美喜,杀人放火之事时常发生。杜凤举部在宿迁影响极坏。宿迁民间流传着一首童谣,唱到:
第十军,
不吃香,
破帽破鞋破军装,
不能打仗能缴枪,
不会剿匪会分赃,
下乡必是要草粮。
老百姓,
活遭殃。
宿迁**地下组织积极领导人民反抗杜凤举的残害百姓的行经。宿迁的减租减息运动搞的轰轰烈烈,如火如荼。面对小刀会的不断发展壮大,杜凤举终于心慌起来。他多次遭到孙传芳的痛骂,杜凤举就更把气恨撒在宿迁的小刀会的身上。杜凤举责令孙美喜尽快围剿运东小刀会,抓捕**。因此,孙美喜放出的眼线密探四处活动,打探小刀会的消息,搜集有关**的言论及可疑人物。孙美喜终于得到情报,说小刀会的总部找到了,就在南乡的马园。孙美喜大喜,立即报告了杜凤举。杜凤举下令,调一个团围困马园,歼灭小刀会。于是,孙美喜亲自带领一个团的兵力开赴马园,把马园围个水泄不通。孙美喜把军队驻扎在梨园和桃园里,设置关卡,掐断了通往马园的一切供给。孙美喜下令向马园里的小刀会喊话,要小刀会缴械投降。但王家山并不理会孙美喜,吊桥整日高挂。孙美喜进不了马园,命令宿迁县大队强行欲渡围河,却被围河内的小刀会开枪赶回了岸边。随同围剿而来的汪涤清向孙美喜献计道:
孙旅长,我有办法攻破马园。梨园、桃园的外围长满了泡桐树,这种树材质轻,又笔挺。只要你派士兵大批量砍伐,我自有妙用。攻破马园就在此一举了。
有什么用处?孙美喜疑惑的问。
请孙旅长放心,天黑之前我定当让你知晓。现在还不能公布。汪涤清诡秘的一笑。
孙美喜听从了汪涤清的建议,派士兵大量砍伐了泡桐木。汪涤清这时才对孙美喜说:孙旅长,叫士兵把泡桐木每十根捆扎起来,天黑放进马园的围河里,再把每捆泡桐木在围河里连接、捆绑、固定,这就成了一座浮桥。
孙美喜喜出望外,立即照办,并称赞汪涤清点子多,功劳大。于是当夜,孙美喜的一座浮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建在了马园的围河的河面。汪涤清带领县大队首先过了浮桥,等到炮楼里的守卫的人发现,孙美喜的士兵已经冲进了马园。于是,王家山被叫醒,临时组织小刀会仓促奋战。立时,马园枪声大作,喊杀声、鸡鸣犬吠声混合着枪声响成一片。
大当家的,有一座炮楼被攻破了。部下报告说。
启动机关,让他们有进无出!王家山命令道。
所谓机关,就是王家山派人秘密开挖的陷阱,陷阱里布满了荆棘、尖刀、钢针,只要人掉进了陷阱,两人深的陷阱里不是把人穿透,就是把人刺伤。陷阱口设置有翻盖,不触动机关是很牢固的。陷阱上面可以通过,但一按机关,陷阱的翻盖就会打开,人掉下去以后,翻盖又盖上了,还原成了原先的模样。等到孙美喜的士兵大部分走进了陷阱区,王家山下令启动按钮。只听得一阵哭爹喊娘的悲叫呐喊,孙美喜的部分士兵跌落陷阱里。孙美喜气得狂叫大骂。小刀会的成员们,组织马园的老百姓,有的手拿棍棒,有的手持铁锹,有的拖着钊钩,有的横着粪勺,一时间,扫把、扬场的木锨、搂地的钉耙,一起上阵。砍杀声、哭叫声、枪声,此起彼伏。小刀会与孙美喜士兵极力奋战,最后终因寡不敌众,小刀会大部分战死,有的逃出了马园,有的被孙美喜抓获。王家山也被汪涤清捕获。
次日,马叙伦接到报告,听说马园小刀会遭到孙美喜大军袭击,全军覆没,十分痛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游击队却就这样没了。
谢仁亭同志,我感觉事有蹊跷。马叙伦分析道:虽然说马园小刀会在宿迁颇有影响,但他们不和军队摩擦、来往,为什么孙美喜突然对他们发动了袭击呢?难道党组织在马园的秘密联络点被发现了?那么谁又是叛徒呢?必须查清此事。
俺也是这么想的。谢仁亭伤感道:好多战士牺牲了,王家山被俘,我们得想办法救他!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这要慢慢的清查。
是啊,当务之急,是打听清楚王家山同志被关在什么地方。马叙伦紧皱眉头道: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于是,马叙伦和邱丽颖秘密接头,商讨此事。
我已经向上级党组织汇报了此事。上级很重视这一突发事件。我相信很快就会给我们下达指示。邱丽颖庄重的道:我们就要在这残酷的斗争环境里时刻保持沉着、冷静。王家山同志的情况我会查清的,具体情况你就等待通知吧。
望着邱丽颖,马叙伦的心里很是复杂和矛盾。再过一天,他就和赵秀丽结婚了。面对邱丽颖那纯洁、渴望、期盼、等待的眼神,马叙伦心痛了。他感觉非常对不起邱丽颖。邱丽颖对他的感情、对他的爱是那么的执着。邱丽颖是个好女孩,但他只是把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邱丽颖,马叙伦从来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马叙伦知道,这对邱丽颖不公平,但他又无法弥补邱丽颖对他的这份深情。马叙伦的心中完全被赵秀丽充满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马叙伦就在脑海晃动着赵秀丽的天真无邪的微笑。赵秀丽就像原野上那怒放的野菊花,充满了泥土气息和张扬着泥土的野性。赵秀丽的野性与清纯,邱丽颖是学不来的。她们各有各自的气质与美丽。马叙伦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之人。有这样两个美丽的女孩陪伴他的左右,他感觉这就是老天的赏赐。他要珍惜她们每一个人的感情。一个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最好的战友,最好的同志,还是他的最好的领导。其实,最担心的,马叙伦的心里还是邱丽颖。邱丽颖是战斗在魔鬼的心脏,隐藏在敌人狼窝虎穴。他不能容许邱丽颖有半点的闪失。他爱她!那是他对同志的关心爱护,那是他对战友的一种关心和担忧。她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但他又不能为她排忧解难分担危险。马叙伦由此感觉很内疚,他爱他的这位领导,他的同志、他的战友!
马文涛导演的这出好戏即将上场,他和邱怀水自以为聪明绝顶,私下里上演了一出绝妙的双簧戏。然而,戏剧性的变化,并不按照他们的指令发展。赵秀丽首先敏感地发现,邱家在张罗着操办喜事。赵秀丽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邱丽颖也要结婚了。不知道她是在和谁结婚。她不是一直追着马叙伦吗?难道她知道马叙伦即将娶俺了,她就主动放弃了?到底是喝过墨水有文化的人,新潮、开放,这么快就找好了她如意的郎君。赵秀丽沉侵在一种自我的幸福与陶醉之中。她并不知道,她的所谓的爱情婚姻,正被阴谋和血腥包裹着。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居然邱丽颖选择和自己同一天结婚。这是在向她赵秀丽示威吗?还是想和她赵秀丽一比高下,出她赵秀丽的难看?赵秀丽想着想着,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她好像自己欠缺了什么,但要说是什么,有说不出是什么。带着这不安的疑问心情,赵秀丽忍不住问自己的父亲:
大,你知道邱丽颖明天也出嫁吗?
怎么了秀丽?赵孟强笑笑道:俺知道。
她嫁给谁知道吗?赵秀丽忐忑的又问,脸上浮着一丝很复杂的表情。
不知道。赵孟强略有所思的回答:秀丽啊,怎么啦?俺们比不过人家气派、威风、排场,人家是当官的,肯定是门当户对的。不像俺们穷人嫁闺女,一个围裙打包就行了。孩子,你大这辈子没有大本事,给不了你风风光光的嫁妆,做不了你想要的漂亮的嫁衣。大对不起你!要是有你妈在,也许俺就不会这么寒碜操心了。
大,说什么呢?赵秀丽道:能够嫁给马叙伦,他又不嫌弃俺,俺已经知足了。大,这也不能怪你,这都是命,命中该在俺们穷苦。你就别自责了。女儿明天虽然不能像邱丽颖那样的红罗彩衣绸缎,但俺已经十分知足了。大,你养育了俺这么大,俺今后过上好日子了,俺会好好孝敬并报答你的!
好闺女!赵孟强突然忍不住流泪了,他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水,接着说:孩子,快别说了。大高兴着呢,等着你的好日子呢!
父女俩不由得相视开心的默默地一笑。
邱丽颖和赵秀丽一样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她早就知道赵秀丽要嫁人了。自从赵秀丽为了搭救他大,向她邱丽颖家求情让父亲放了赵孟强,条件是退出和马叙伦的婚姻,邱丽颖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她明白,她的父亲利用职权,谋取参与自己的婚姻,这对赵秀丽来说太不公平,太残酷了。可是,她又不能深深的指责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是为着她邱丽颖好。可是,为什么赵秀丽选择和俺同一日出嫁呢?难道是在嘲讽俺邱丽颖?不对,不对,但不对又在哪儿呢?俺说不出啊!邱丽颖矛盾的心里非常不安宁,就如那十五只吊桶打水,总是七上八下的。她想到就要嫁给自己心仪的爱人,尊敬的战友,同患难的同志,共甘苦的亲人,她虽然心里充满了甜蜜,但总感觉哪儿还欠缺点儿什么。邱丽颖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这场婚姻就是邱怀水导演的一出悲剧。她邱丽颖更不会想道,与她青梅竹马的叙伦哥哥要迎娶的新娘子并不是她。邱丽颖做好了一切准备,刚刚接到上级组织的批准,同意她嫁给马叙伦同志,这样将更有利于宿迁的地下对敌斗争。邱丽颖心里满怀着对党的忠诚,对组织的感激,她没有来得及向马叙伦传达。她准备明天洞房花烛夜再向她的叙伦哥哥说起,给他一个最大的惊喜。
马、邱两家准备娶嫁不说,再说孙美喜得到情报,说马文涛要娶邱怀水的女儿做儿媳,这可真的是大喜事大好事。当他听说马家同一天要娶两房儿媳妇,孙美喜不由得奇怪了。他找到了汪涤清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涤清紧皱眉头,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不对,不对!孙美喜拍着光秃的脑门思考着道:马成宇不是娶了日本老婆了么?难道他又要娶小?哎,汪处长,马文涛到底有几个儿子?
五个。汪涤清慢条斯理的说:马文涛的长子就是留洋日本的马成宇,次子未成年夭折,他的第三子就是马叙伦。这三个都是马文涛的大老婆所生。他的前妻死了以后,续娶了宋氏,又生了两子。也就是排行老四的马叙虎和老五马叙君。可是,老四马叙虎在五六岁的时候神秘失踪,至今没有下落。他的最小的儿子也就是马叙君,正在黄埔军校读书。怎么了孙旅长?
你不感觉奇怪吗?孙美喜抓耳挠腮的道:难道马叙伦同一日要娶两个老婆?
正是。汪涤清嬉笑着回答:他马文涛就是宿迁的大富豪,有的是钱,给儿子娶两房媳妇是很正常的。不过,这同一天两房媳妇过门,还是新奇。
快说说,另外一房是哪家闺秀。孙美喜追问道。
就是被邱怀水抓进监狱的赵孟强的女儿,哼,赵家,穷鬼一个!汪涤清轻蔑的说。
那就更怪了,既然赵家那么穷,门不当户不对的,马文涛也愿意?孙美喜继续不解的问。
那又怎样?汪涤清不屑一顾的道:偏偏马叙伦那愣头青愿意!
那赵家和邱家谁为大房?孙美喜更感兴趣的问:邱局长也乐意?
这就不清楚了。汪涤清歪着脑袋不假思索的道。
他奶奶的,美事儿都让他马家给摊上了。马叙伦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孙美喜垂涎三尺的啧啧啧的咂着嘴巴说。
呵呵,孙旅长这是羡慕不已还是嫉妒不已啊?汪涤清嘲笑道:你孙旅长想要多少美人儿没有?
正在届时,有密探来报,说小刀会传来的消息,已经查清楚,谢仁亭就是**的首领,红柳林就是他们经常活动的地点。有人看见,马叙伦也出入过小刀会,有可能他也是小刀会的人。
快,给我盯紧了。再查,密切注意红柳林的动向。孙美喜刚刚下完命令,突闻又来密报。他质问道:说,有什么新的发现?
报告旅长,我们在红柳林发现了你要俺们紧盯着的佟锡金,他们似乎还在红柳林里藏着花轿。密探汇报说。
什么?佟锡金?花轿?孙美喜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由得万份吃惊。
不好,佟锡金要抢亲!汪涤清突然就冒出一句话来。
抢亲?孙美喜大惊道:抢谁家的亲?
哎呀旅长,当然是马家了!汪涤清有点儿幸灾乐祸的道。
哼!佟锡金胆子不小啊,他敢和马家较量,和官府过不去!光天化日的明目张胆的抢亲,难道没有了王法?把佟锡金给我抓来!孙美喜大怒,下了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