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支是一个铁骨柔肠的汉子,细长的眼睛永远看不见底,似乎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军人;鼻直口阔,倒梨形的脸庞,洁白文静,如果不是一身军装,你还以为他是一个教书的先生;但他满脸显示着永久的不满和不屈;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如半截铁塔,只有塔顶闪闪溢着银白的清辉。他带着卫士正在视察巡逻,有人来报:
陈营长,清兵有四匹马正向营地奔来。陈兴支远望,果见营房阵地外尘土飞扬。
就四名骑兵吗?陈兴支惊问。
报告营长就是四匹马。部下回答。
我怀疑这是清兵的前哨探子,快去再探!陈兴支一边命令一边又道:曹汉章,命令你带领三连埋伏在城南八堡堆柳树林,一连章子鞠你带人前往项王里埋伏在黄河西岸,四连陈易鑫你去黄河码头埋伏阻止清兵过河,一连跟我来,截击清兵的先头部队,把朱茂亭挡在耿车集与埠子集之间,不让他们和龚炳奎部汇合。
布置停当,陈兴支发现郭晨凯的骑兵距离营地越来越近了。由于尘土遮天蔽日,陈兴支疑为清兵先头部队已经开过来了,就下令射击。郭晨凯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句话,他和他的三名部下全部被击毙。此时,陈兴支才发现郭晨凯只有四人,从郭晨凯身上搜出了龚炳奎的和谈亲笔信谏一封,陈兴支才知误会了,但为时已晚。
龚炳奎闻听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陈兴支冷血,发誓不把陈部消灭誓不为人。他立即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商讨如何破敌。他的手下有个叫做司明阁的道:统领,自古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有一计可破****。
讲!龚炳奎怒火冲天道。
西路军朱茂亭在耿车外围,不如和朱茂亭取得联系,我在西北时认识了高斯俭,不如联络高斯俭前来攻打陈兴支。司明阁献计道。
什么?你让我通匪?龚炳奎惊讶的问:高斯俭心狠手辣,恶毒无比,倘若上面知道,你我都是要掉脑袋的。
统领,你没有明白俺的意思。司明阁再次的诡秘的献计道:我们只是利用他们,等到高斯俭帮着我们消灭了陈兴支,您再密报陈知县率军渡过黄河捉拿众匪首,逮捕高斯俭。
可是,高斯俭奸诈狡猾,他会上当和我们合作吗?龚炳奎不无忧虑的道。
高斯俭有一软肋我知道,他正缺乏马匹,只要你答应给他弄到蒙古战马,他一定会答应的。司明阁信心十足的道。
哦?真的?龚炳奎兴奋的道:这好办,俺们可以先送他五匹骏马,只要他答应灭了陈兴支,再送他十匹。这样稳住他以后,待消灭了他,这岂不是一箭双鵰?
是啊,既消灭了陈兴支,报了仇,又能剿灭悍匪高斯俭,还能得到朝廷的嘉奖,何乐而不为呢?司明阁趁热打铁的继续鼓动道。
既然如此绝妙好计,你快去联系,最好于天明把高斯俭部队带到。龚炳奎催促道。
是,保证带到。司明阁答应一声而去。
司明阁骑快马并没有联系朱茂亭,而是直接找到高斯俭。高斯俭是盘踞在骆马湖一带的土匪,他伙同骆马湖滨王沟地方的土匪王大早、王二早、陆先俊聚集了二千余人。起初,王大早等不服,但高斯俭凭着人多势众,加以收买、分化瓦解王大早匪部,终于迫使王大早、王二早兄弟和陆先俊屈服顺从。高斯俭闻听湖北新军起义,仿照新军改大当家的为司令,自称高司令,称霸一方。司明阁的到来,令高斯俭十分惊讶。
高斯俭是一个体壮如牛的带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为人残暴凶狠,卧蚕眉倒竖,阔口喇叭鼻子,声音洪亮,震得耳鼓发麻,暴怒时令人胆寒。高斯俭一见司明阁就寒暄道:
司明阁兄弟不在衙门升官发财,你来到俺这鸡不拉屎马不撒尿的地方有何公干?
高司令见笑了,小弟只不过胡乱混碗饭养家糊口罢了,和您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穷光蛋一个。司明阁客套的寒暄道:借司令鸿福,这不讨饭来了?
你小子啥意思吧你?高斯俭满脸络腮胡子乱颤道:想揩油算你找对地方了。说吧,让俺怎么帮你?是不是你小子又惹祸端让老子来替你平息?老子可为你擦了不少屁股,你小子可不要再难为老子了!
司令您想错了,俺是来送财神的。司明阁满脸堆笑的阴险道:不知司令您是否会看中啊。
什么样的买卖会惊动你这混小子来找俺?高斯俭来了兴致道:快说来听听。
司令不是想得到剽悍宝马吗?俺给您带来了。司明阁道:这些可都是蒙古大草原上的优良品种啊。
哦?在哪儿?高斯俭高兴的几乎发疯:快去看看。高斯俭爱马如命,他是一个骑马高手,不仅能够马上射箭,还能够在马背抡刀持枪。他的马背单枪神射手之名那不是虚的,什么样的马他有他独特的驯马招数。马再烈,只要经过他一段时间的驯服,就会俯首听命,好像是马很通灵性,就专听他的话似的。这一点,司明阁曾经做过调查,他是很明了的。
嗳,司令别急嘛。司明阁很镇静的狡诈的道:俺只带来了五匹,倘若司令愿意合作还有十匹奉送。
什么合作?高斯俭不悦道:无功不受禄,俺说你小子拐弯抹角的绕来绕去的,你到底要得到什么?说吧,美女还是银元?
这些俺都不要。司明阁眉头一磕,阴险的一笑道:俺只要借你的兵。
什么?高斯俭脸色一沉,不悦的道:你小子耍什么花招?
是这样的……司明阁滔滔不绝的说完,期待的目光定定的扫射着高斯俭阴沉的脸庞。
高斯俭沉吟半晌道:你要骗俺怎么办?
不信,司令您到湖边看看去,马就在那儿。司明阁遥指着骆马湖边道。
高斯俭抬头远望,果然看见湖边有一人在放马,此刻,马匹正在撕扯着湖边的衰草。高斯俭做梦都想得到一匹真正的品种优良的蒙古马。
为什么不牵到俺的司令部来?你小子还怕俺赖账不成?高斯俭不满的哈哈一笑道。
司令,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差事,假如办砸了,俺可只有一颗脑袋。脑袋丢了,家中的老母怎么办?司明阁无可奈何的解释道:不是俺不信任你,凭你司令的为人,司令的威风,俺想您不会为难俺的。你说是不是?
嗯呢,当然当然。高斯俭又满脸堆笑道:俺可跟你说好了,帮你退兵以后,或者消灭了陈兴支,光十五匹马还不够,必须再加二百支钢枪,二十匹战马,怎么样?
这个俺真的不能答应您啊司令。司明阁苦笑着紧皱眉头道:您也知道,俺不过是个当差的,这要回去和龚统领商量。司令您想啊,陈兴支的部队不仅有钢枪,还有洋炮,到时候陈兴支一死,这些还不都是您的?
当然,这都是老子打下来的战利品。哦,这个不算,你要龚炳奎另外加给。高斯俭蛮横的道:没有这些条件,免谈!
司明阁心想,只要你高斯俭答应出兵,俺可就万事大吉了。这趟差事也算圆满完成了。俺不如再送你颗定心丸,让你赶快出兵。于是,司明阁惨然一笑道:司令您放心,龚统领说了,只要司令啃帮忙,什么条件都答应。
好!高斯俭兴奋的道:既然如此,俺答应你出兵。不过,你把那五匹马给俺先送来,俺要亲自试试那蒙古马的疯狂力度。
好,司令稍等,俺去去就来。司明阁说着就走了出去,来到了骆马湖边。
原来,这是司明阁和龚炳奎商量好了的,假如高斯俭答应就送马,如果不答应,就立即送回龚炳奎营地。因为,司明阁和龚炳奎害怕高斯俭见了宝马硬抢,他们很清楚,毕竟高斯俭是残暴无比的悍匪。因此,司明阁先走,龚炳奎安排人带着五匹战马后面紧跟着。他们相约在骆马湖边汇合,司明阁先行会见高斯俭。如今,高斯俭果然上当,答应出兵。于是,司明阁立即返回,来到湖边,他便把马匹带到了高斯俭的司令部。
高斯俭见了剽悍的蒙古骏马欢喜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他立即牵过一匹骏马,翻身而上,两腿用力一夹马肚,甩响了马鞭,一声高喝:驾!那马撒开四蹄,腾空而起,在校军场遛了两圈。因这些马都是龚炳奎训练有素的战马,不但听话,而且奔驰如风,直乐的高斯俭手舞足蹈。然而,高斯俭却变卦了。
老兄,你这马确实是好马。就单凭这五匹马就让俺发兵根本是不可能的。高斯俭狡猾的一笑说:你留下,让人赶快回去禀报龚炳奎,两百支钢枪加上三十匹战马送到这儿,俺再发兵。
高司令,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俺立即发兵吗?司明阁大吃一惊的问。
我不答应你,这五匹战马能乖乖的送进俺的军营吗?高斯俭拍拍司明阁的肩头说:俺两千多人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你这五匹马俺今儿要了。你要是不想发兵可以,老子也不稀罕。按战马的现实最高价格,老子付给你银元罢了。这样,你也好回去交差。老子不为你,兄弟,你看怎么样?来人,取银元五百块,送客!
司明阁一时傻了。他脑筋飞速的盘算着,兵没借着,还要白白的丧送五匹宝马,高斯俭的银元是不好拿的。你拿了,还不等你回到营地,就被追兵杀死抢回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人才两空。这可怎么办?看来,只有让龚统领下血本了。想到这里,司明阁灵感就被激发出来了。他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立即微微一笑对高斯俭说:
高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打老弟我的脸吗?这钱我是不能要的,马你可以留着。让我写封信带回,和龚统领商量商量,满足你的所有条件,司令你看怎么样?
高斯俭立即转怒为喜,哈哈笑道:老弟果然快言快语,够意思。来人啊,笔墨伺候,摆酒!
司明阁写好了信函命人快马回营不说,却说高斯俭摆酒宽带司明阁,声乐美女,歌舞欢笑,在等候回音。果然,在天刚黑的时候,龚炳奎派人送来了两百支钢枪和三十匹战马。高斯俭高兴的几乎发疯。
他立即下令连夜发兵,也不过三个时辰,一千多人马开到双庄镇的外围。
陈兴支突然接到探子报告说,土匪高斯俭已经把他们团团的围住了。陈兴支闻听大吃一惊,亲自前往查看,果然如此。不等陈兴支完全清醒过来,高斯俭命令匪徒发起了攻击。陈兴支被打的措手不及,他立即命令通知三连曹汉章、一连章子鞠、四连陈易鑫立刻前来营部商议对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