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陈快暗道,不如直接杀入相国府,但又想起之前在庚门所见,光是那七位高手已是如此强悍,还不算上那毁去器灵塔、拼去一名墨家非命天英、一位明鬼大师,还将一门门主搞的那般狼狈的无面人,那无面人若是单打独斗,陈快自信还有些胜算,但要是群起攻之,那便是双全难敌四手,况且那卫鞅把持秦国朝政数百年绝非等闲之辈!
“唉,此事都怪我思虑不周。”小婉说着低下了头,以小婉的计划本是按部就班天衣无缝,却奈何卫鞅更是一手遮天,使得一手颠倒是非的好手段。
王留闻言已知陈快兄妹的来意道:“二位想要扭转如今局势可不简单,我看只有等秦王铸丹成功或许还有些变数。”
“早就听闻秦王寿元将尽,此铸丹只怕凶多吉少,到那时更是无力回天,而且就算成功只怕王子政在大牢内也撑不到那一天。”陈快沉声说道。
小婉想了想道:“哥,不如去宫里,先找到赵贵妃,赵贵妃在宫廷之中深知各派底细或许能有什么对策。”
王留道:“只是如今秦王宫已布下大阵只怕是进不去了。”
闻言兄妹二人皆是眉头一皱又犯难了。
陈快问道:“难道秦国竟是无人能与这相国府抗衡了么?”
王留道:“原本秦王设下还有太尉和御史大夫能与之抗衡,可那太尉白起的女儿白凌霜却是嫁给了太子成蟜,他虽是刚正不阿从未偏袒一方,但却也素来不插手两家争斗之事,而那御史大夫王缪如今已是随秦王闭关为他护法,否则怎会有如此局面?”
陈快脑子转的飞快,忽然问道:“王兄可知,赵国派来的使者是谁?”
“没听说过,赵国如今强敌环伺,拿腾地出手来,听说只是派了个几百年气数的姑娘。”
陈快闻言想了想,之前在离山之时赵俏儿已是又几百年气数的修为,以她的资质天赋几年过去应当也是该有千岁修为了,看来此人并非赵俏儿,如今血玉吊坠不在身边,却是不好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二位若没其他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王留见陈快兄妹正在那思量计策自己也再帮不上手,便与二人告辞。
陈快被这一句话打断思绪,抱了个拳道:“不好意思,还请问下可知道这赵国使者下榻的驿站在哪么?”
“哦,那各国使者下榻驿站就沿着这条街先向东走过两个路口再左拐就是了。”
“谢谢,王兄。”陈快再微微躬身抱了个拳。
王留亦是抱拳躬身回礼。
小婉随即收去阵法。
“小婉,走!去驿站碰碰运气!”陈快说道。
两人随即离开了客栈往使臣驿站走去。
这咸阳城内如今果然是把守森严,此地离王宫大门尚有一段距离,但在路口之处已是布下岗哨。
陈快与小婉走过一条条长长的巷子,只见前方的驿站门口站着许多士兵与车马,定睛看去那队士兵的头领正是嫪毐!
此时嫪毐站在一两马车前,身穿一袭黄金战甲,大红色的披风无风自动,腰间更是挂着一柄金光宝剑,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郁之色,反倒是意气风发,一副少年得志的气势。
两人看着嫪毐如此模样正气不打一处来,却是不好发作,过了一会只见马车上走下几位使臣,原来这是早晨前去朝中觐见的使臣车队。
那几名使臣中有一名女子,此时虽已入冬却是依旧只穿着一身薄薄的、淡青色的丝制外衫,内衬一袭雪白的留仙裙,腰间系着两条长长的飘带,犹如仙子下凡,显得格外的清逸脱俗,一头黑发轻轻挽着露出雪白的颈脖,妙曼的身姿光是看着背影便人让人认定是一个美人儿。
那嫪毐在那女子车前,殷勤牵过那女子的一只玉手将她扶下车来,倒是一副金童玉女的模样,只是那女子始终背着陈快,却看不出是谁。
嫪毐将那女子牵下马后,便于那女子攀谈起来,此时其它马车下来的两位年纪稍长得使臣见嫪毐也想上前攀谈几句,却是被嫪毐晾在一边,那两位使臣见嫪毐并不理会自己,虽是气愤却是无可奈何,只好忿忿得领着身后一名童子自顾走入驿站,而另外两位在后面的使臣看这前面几位热脸贴了嫪毐的冷屁股,只在后面偷笑,与嫪毐行了个礼便进了驿站,这两位应该是与之前二位不是同一国的,但却是分不出那几位是楚国的使臣哪几位是卫国的使臣。
唯独这为貌似与嫪毐聊得甚欢的青衣女子肯定便是那赵国的使臣了。
陈快见此情形,不由得泛起嘀咕,若是这嫪毐投靠了相国府,如何又与赵国的使臣更为亲近反倒是冷落了其他两国使臣。
陈快正自那而纳闷,却见嫪毐突然望向这边,他吓得连忙转过头去似是忘记自己已然不是曾经的模样,小婉却倒是颇为镇定,只若无其事地装着一副四处看路的模样。
等陈快缓过神时,那嫪毐已然离去,并未在意陈快这边的动静,而那赵国的女史也已进了驿站大门,直留一剪背影一晃而过。
嫪毐虽然离去却是留下不少士兵与阵法守卫,陈快驿站此时已把守森严,若想如此潜入不被察觉几无可能,轻声道:“看样子只有先观察一会,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机会了。”
小婉嗯了一声点点头。
只是这咸阳城的街道十分整洁,街道两侧也未有什么大树,只是种了些梅花杨柳之类,附近也无其他茶馆客栈,竟是想要藏身与一处暗中观察却也难为。
两人只好假装路过,直至一个无人的转角,转过弯去趁着四下无人连忙隐去身形。
墨隐虽是极强的隐身之法,但代价自然也高,不过两人已是有几千岁的气数修行,再加上可在吞境之中快速恢复灵气如此施为自是不再话下。
两人匿着身形绕着驿站走了几圈,又跃上了附近几处高楼瞭望,将这驿站四处地形打探的清清楚楚——这驿站一共有三层,后面还有一处园子,里头有一个小花园却没什么好的景致,旁边就是一个马厩和几处偏房分做厨房和下人住所,驿站四周的宅院则都是些官员在京城的府邸,应此地往来的行人并不多见。
直至入夜,这使臣驿站守备的士兵只换过一次班,期间除了一队送菜的商贩和几名粪农出入过外再无其他的人进出。
两人此时就坐在驿站斜对面的一处屋檐上,静静地看着,一轮明月渐起东方。
以往这种盯梢的活陈快最是厌烦的,每每都是小婉独自一人在这盯梢,陈快只是在一旁打坐,今日却是不同以往。
“哥,那赵国的使者,我感觉你可能认识。”小婉忽然说道。
陈快愣一下侧目看过去,不过此时两人都隐着身形,谁也看不到对方。
“你连那女子的相貌都未曾看见,怎么知道?”
小婉沉吟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着?而且你要知道女孩子的直觉向来是非常准的。”
陈快则是淡淡一笑,只是这淡淡的笑容中略带一丝苦涩的味道,“但愿吧。”
说实话陈快也曾十分强烈的以为过,这位赵国的使者是他相识的故人,但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世间这种感觉往往都是错觉!
如果是认识的人,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如此一来便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陈快这么想道,可是赵国的人,到如今他只认识两个,在墨门的几年,再外有其他姓赵的或是赵国人来找过他,像是把他遗忘了一样。
不过按着他的推测,那两个人都不可能是今日的那位姑娘。
两人至此无言,又过了一会,只见一队士兵从王宫方向走来,领队的将领竟又是那嫪毐!
只见嫪毐将队伍调配妥当,便径直步入驿站内堂。
这驿站外有阵法保护,内里的情况虽是在吞境之中的两人也难看清,不过其他几位使者的房间又都多了一道结界屏蔽,因此内里的情景已是完全模糊了,唯独那赵国的使者,或许是因为气数低微的缘故,并未施展阵法结界将自己的房间与外界隔绝,倒是显得有些明显了。
不过当那嫪毐进去之后那房间噔地也被一道结界包裹,像是一盏灯突然亮起,却是在陈快的心中突然暗了下去。
小婉自是看不到陈快现在的表情的,但却像是看见了,她怔怔出神地看着陈快脸庞所在的方向,从那看过去是一片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