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被当众打脸,都闷着不说话,公仪天宸有心想要解围,但一想到那些人竟然大胆的当众给夜微澜难堪,他不过就是闷不作声的报复一下而已。尤其是夜墨轩的表现也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公仪天宸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以前都小瞧这人了。
夜墨轩在薛曼蕊的推动下,两人缓缓的经过每一个贵人,她们的脸上都闪着或轻或重的不屑,二人坦然的来到皇上和皇后的案前。他无法行礼,由薛曼蕊跪下叩拜他们,他和公仪天宸简单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语后,他说道:“墨轩自小没有腿,自然比旁人看的书要多些,不过也都是些不足挂齿的纸上谈兵罢了。”
这家宴上本来就已经没男子了。夺嫡之乱后所剩的皇子也就现在坐着的这位了,不过他对一众兄弟的家眷都是厚待着,左右都是一些女子和小儿也无法成事罢了。要真的有威胁到皇位的人,他只怕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想到这儿,他眯了眯眼,唯一的心结就是他那个神通广大的三哥公仪天晟了。
要说别的兄弟都还好些,只是这个三哥也差点成为皇太子,两个暗中较量一直不相上下,先帝又给了公仪天晟十万兵权对他如虎添翼。尤其是苏卿那人,文韬武略毫不逊色当年的开国元勋。对苏卿的打压也非他所愿,这样一个武将谁不想据为己有?他也私下许诺过苏卿很多好处就是希望可以把他真正的收为己用,但那个榆木就算知道公仪天晟死了也不肯归顺于他。而他在军中为王颇高,他也不敢赌,才把那人贬去守皇宫大门,却被夜微澜给要了去,他苦涩的笑了笑,看来自己对于三哥的人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身边的夜微澜见他出神了,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公仪天宸一震,迷惘的问:“怎么了?”
“皇上,可以宣布宴会结束了。”
闻言,他在看案下的夜墨轩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那个小角落了。他赶快换上一副微笑脸拉着夜微澜的手两人说了一通后,便草草的结束了家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的很快,十五之后夜微澜去了几次太和宫,看见司马晴雪也依千影之言都是绕着走,虽然很无聊却也平静的过了几日。
这天夜墨轩被公仪天宸叫去了养心殿,她又让苏卿也跟在他身后了。公仪天宸几次说要在她宫中加些侍奉的宫女,但是对夜微澜来说人少反而清静些,更何况宫中有千影,苏卿和小戎子就够了,这事也就作罢了。
没了夜墨轩在宫中陪她说笑,她百般无聊,见天气又大好,地上的积雪也都化了,心中不由一动,说风就是雨,当即就伙同千影悄悄的偷溜出宫。
夜微澜和千影自从她失忆后第一次走出宫门,只觉得外面的世界新鲜无比,只是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千影双眸微凝,看着夜微澜在阳光下的温暖笑意,心中也跟着明朗了许多,夜微澜所经历的一切,千影作为她最为亲近的人,全都历历在目,她心中一直心疼着一直表面坚强其实内心脆弱而温软的这位主子。夜微澜意外失忆,千影本以为是命运对于夜微澜的又一次打击,不过看到夜微澜这些时日的改变,或者说,在看到夜微澜的这抹微笑后,千影觉得,其实失忆也没什么不好。那些从前的痛苦,那些曾经的苦难,忘记了,一了百了,又有什么不好?
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再在这世间活一遭,能用纯净的目光再次审视着身边的人。别人的事,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只是对于此时有感而发的想法,对于夜微澜来说,却并非如此。
或许她的确想忘记过往种种,忘却那一世与公仪天晟的恩怨情仇,忘却这半生与公仪天宸的爱恨纠葛,只是,大概每个失忆了的人都会努力寻找自己所失去的记忆吧,不然,总会感觉少了什么,总会感觉自己这半生都好像虚度,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的,对于活了两世的夜微澜来说,这种痛苦,更是深沉。
但是,夜微澜也知道恢复记忆实非朝夕之事,既然能出得宫来,且先放下心中烦恼,看看这春日阳光下并不萧索的京都闹市。
那散落一地的春阳亦给了夜微澜些许的温暖气息。
包子铺的那个小天地里,热气不断的蒸腾着,包子里诱人口水的肉味儿也在那白色的蒸汽里不断的翻涌;卖脂粉的小摊边,有几个妙龄女子正羞涩地与摊主交谈着什么,无外是些“好用不好用,效果如何,价格几何”之类的问题;卖首饰香钗的地方有一二情侣,手挽着手,都是浅笑盈盈的样子,打扮成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与摊主讨价还价,那是日后他们的妻子成为了黄脸婆后会才做的事情,但为了能让身边佳人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们首先担负起了这样的职责。
街道上依旧有未化的白雪,夜微澜与千影就走在这样喧嚣的街道上看着一幕幕平凡的画面,也许是夜微澜过惯了惊涛骇浪,风云呼变的日子,尽管失忆了,可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仍旧觉得温馨无比,也喜欢得紧。
夜微澜走到那有着两三对情侣所在的首饰摊子边,玉手轻抬,拿起了一件翠绿但色泽并不纯粹的,一看就是并不昂贵的货色的手镯,将它轻轻举起,对着并不刺眼的阳光,看了又看。
千影并不言语,只是默默陪着夜微澜,她不知道为什么夜微澜会对这种她都不可能上的首饰感兴趣,但是只要是能让夜微澜高兴,能让这位很少能够绽放出笑容的皇后娘娘多笑笑,嘴角弯起弧度时能够长久几分,她又有什么必要插话呢?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欲掏银子付账,可鼻尖却钻入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不浓烈,却如一股清泉,清冽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