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戎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瞪大眼睛看着公仪天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猛的夏忠卿还以为他要对皇上不利，连忙跑到那人身前护着，刚想叫人又恐被人传皇上星夜对几个奴才用酷刑。他警惕的看着小戎子厉声说道：“小戎子，你干什么？”
“夏公公无需担心，奴才不做什么。”小戎子轻轻一笑，他又看着公仪天宸：“奴才只是想跟皇上说几句话。若是说了皇上还要诛我三族，奴才决无异议。”
夏忠卿看了看小戎子，又看了看公仪天宸，他对他摆了摆手，他这才一甩拂尘又站到了皇帝的身后，警惕的盯着小戎子，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皇上一句话就要诛我三族，真是好威风。”这句话饱含着赤裸裸的讽刺，公仪天宸怒极反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小戎子顿了顿缓缓的开口：“我家本世代开酒馆的，在我十二岁那年遭人陷害，祖宗基业一夜化为乌有。爹爹为此气的一命呜呼，娘亲也受不了打击死在家中。”
原来小戎子是公仪国一个小地方的酒馆世家，他家从公仪国第一任皇帝登基就开了酒馆，可到了他这儿，却因为那恶霸日日来收什么土地费，菜酒费，更过分的是要小戎子的爹每卖一桌客，就要给他提二两银子。他爹不愿意状告当地知府，而那恶霸的爹是在京都当大官的，知府不愿意得罪恶霸，就和恶霸商量把小戎子家的酒馆抢了变成自家的。他们小老百姓无权无势，可他爹又不愿意酒馆落入恶霸之手，便在当夜赶了一家人出去把自己关在酒馆里，一把火烧烬了。
次日，小戎子的娘得知后，当场昏了过去，两人一向夫妻情深没几日也死了。而他的两个妹妹被恶霸强占之后卖入了青楼不知生死。小戎子也被卖给了人牙子，辗转来到皇宫做了御厨。那掌厨知道他做的菜品好，怕他被皇上发现了，提做了掌厨抢了他的位置。下狠手把小戎子的味觉和嗅觉费了。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公仪天宸，也不再用“奴才”自称了，抖了都身体，有些怨恨：“皇上，您乃是天之骄子，又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苦楚？我也曾经想做一个名厨，想扬名立万，想把我们‘膳天居’的名号传到各地。”顿了顿，他又轻笑一声：“可惜，时不与我。后来入宫我也想着只要努力做好膳食，娘娘和皇上品尝到了，定会宣我入见，奈何那掌厨猪狗不如，骗我入他的房间废了我的嗅觉和味觉。”他的身上因为这些过去也散出浓浓的悲伤，而他一句带过的废了嗅觉和味觉，又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他吸了吸鼻子：“我承认我怕死，可我家仇未报，我入宫为太监就是要报仇，怎么可以这样就死了。皇上说我苛责皇后，那我又想问问皇上，你们上位者的仇恨和争斗，为什么牺牲的却是我们这些小人物？”
闻言，他第一次被人呛的说不出话来，这人张口我闭口我，又敢直视皇上，已经是大不敬的罪名了，可是他的嘴像是被封住一样一句严厉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还想问皇上，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拿着她老人家的玉佩说不可以厚待皇后娘娘，您最宠爱的司马贵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说不但不可以厚待还要苛责。请问皇上我那个时候该怎么做？若是我拒绝了，只怕今天就听不到皇上说要诛三族的话，只怕到死也见不到皇上了。像我们这样的太监宫女就算死了，谁又会为我们多说一句话？”
他一句句话狠辣的直击公仪天宸的心，只怕他当场拒绝了连命都会没了。就算他假意答应太皇太后和司马晴雪，来找皇上就真的有用吗？公仪天宸问自己，如果某天突然有个太监跑来说是太皇太后和一个贵人逼着自己要苛责皇后，他会相信吗？
死寂
养心殿一阵死寂，公仪天宸都蹙着眉头不说话，其他几个人也都默不作声。正巧，宫女端了一杯清茶过来，刚进来就发现这里面的气氛不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茶放下后，踩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小戎子说道：“你说那恶霸在京都的爹叫什么名字。”
“司马凌霄”
夏忠卿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正是司马晴雪的爹爹吗？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到是知道司马凌霄祖籍是公仪国海丰县人氏，却不太清楚那个恶霸是哪房的儿子。偷偷看了公仪天宸一眼，他果然黑着张脸不说话，他咽了下口水，安静的气氛让他整个人都紧张无比。
公仪天宸想了想，现在小戎子的仇也报不了了，他正是要用人之际，夜微澜受的委屈都可以压下来，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了。但他现在回了御膳房也只怕会被司马晴雪灭口，留着这个么个人总是祸害。他思来想去，还是大骂了小戎子。
据说那骂声之响，养心殿外候着的一干宫女太监都颤抖不已。主要也就是斥责他一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公公，做的饭菜狗都不吃，更别说是给当朝的皇后娘娘了。又说他大胆妄为，谎称是海丰县膳天居传人，欺上瞒下，连饭都做不熟，还敢称是膳天居传人，导致皇后娘娘吃了他的饭菜几日食不知味，若不是今次之事，他都不知道皇宫还有这等浑水摸鱼之人，林林总总骂了大约有一个钟头。大家都以为皇上要砍了他的头，或者打个几十大板，再不济也会把他逐出宫去。
谁知次日大清早，皇上就命贴身内侍夏忠卿来宣旨，说是御膳房小戎子厨艺高超，皇后现在又在重病需要食补，特让小戎子去清宁宫伺候。谁不知道皇帝昨晚在养心殿刚大骂了小戎子，现在又让他去清宁宫，看来是没好日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