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嫔妃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深知是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但是现在想要再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她此刻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公主殿下无需转移话题,臣妾同兰贵妃娘娘交情甚好,自不会被这些无端话语挑唆。”
萧婉失笑,“哦?是吗?”
她好整以暇,围着石桌边的一众嫔妃慢慢踱步走了一圈。最后,她来到一棵柏树下站定,柏树四季常青,即便是在冬季仍旧是枝繁叶茂,她伸手折下了一小段树枝。
“你叫什么?这样伶牙俐齿的,本公主倒是还未见识过。”
那嫔妃自以为是萧婉怕了,一下子又趾高气昂起来,“告诉公主殿下也无妨,臣妾父亲乃是当朝从二品礼部侍郎,臣妾乃是新进宫就被册封为贵人的陈妙儿。”
萧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陈妙儿,长得也还算可人,只是眉宇间的神色总是带着说不出的刻薄意味。
“原来是礼部侍郎之女,难怪这样目中无人。”
陈妙儿憋得两颊通红,可还没开口就被萧婉出声打断了。
“看样子侍郎大人家的家风也并不是怎么严苛,教导子女的方法还是有待改进,又或者是说侍郎大人本身也是个目无礼法之人,因此贵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沿袭了这样的家风?”
“你!”陈妙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边上有一个嫔妃暗自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要少说两句,可她现在仍在气头上,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对她做什么暗示。
她抬了抬手臂,把拉扯她衣袖的手撇开,怒视着萧婉,“公主殿下这话何意?臣妾不是那么明白,俗话说得好,祸不及父母子女,公主殿下指责臣妾可以,但还请不要累及家父!”
萧婉笑了笑,没想到这个陈妙儿目无尊卑却还是个孝顺女儿,可即便这样,她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本公主就事论事罢了,贵人现在这样激动,可知道在我南陵公开出言侮辱皇族宗亲罪当如何?”
陈妙儿看着萧婉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地往外冒着寒气,她止不住颤声,但又不能输了气势,于是仍旧挺着腰杆说道:“臣妾不知,就算不知又如何?”
萧婉忽然就“呵呵”一声掩嘴笑了起来,“依本公主看,侍郎大人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还是说坐上礼部侍郎这个位置用的是什么不光明的手段,怎得我南陵的礼义廉耻,尊卑贵贱都不晓得教授给你这个女儿。”
“既然贵人不知道,那么本公主就破例让你知道知道。”她说着顿了顿,目光直视这陈妙儿一字一句道,“言语侮辱皇族宗亲,主犯当处以极刑,剐上九九八十一刀,其同族中人当连坐,直系宗亲斩首示众,旁系亲属编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她说得极慢,说话的同时一步一步往陈妙儿的方向靠近,陈妙儿被她的眼神逼视着步步倒退,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
“贵人知道剐刑吗?”萧婉笑着,眸子闪着寒光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妖冶的鬼魅,“扒光了衣服用渔网用力地把人勒起来,比如说就像贵人你一样白玉般的肌肤就会从渔网中被一块一块地分隔开,接着就是拿起一把刀子,贵人放心,那刀子磨得又快有利,保准一刀下去就能从你的雪肌玉肤上剐下一片肉来,贵人能想象吗?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一刻的样子,真是美妙极了呢!”
陈妙儿的瞳孔一寸一寸的放大,退无可退,她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看着萧婉的脸就像看到一个恶鬼,她不自觉向后蜷缩了一下。
萧婉蹲下身,眼神凌厉了几分,她用手搭住了陈妙儿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这一侧拉近了一些,紧接着用极轻的声音对她耳语道:“本公主再不济那也是姓萧,而你充其量不过就是赵芯兰的一条狗,你不会真傻傻地以为攀上了赵芯兰你就可以无所畏惧?你信不信若是这件事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第一个把你舍弃要除掉你的人就是赵芯兰。”
她说完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随手拿起了石桌上的一块丝绢擦了擦手道:“能在宫里悠闲度日有什么不好?若是总喜欢这么没事找事,恐怕就算想要在这个后宫里头孤独终老都将会成为一种奢望。”
她这最后一句话也不晓得究竟是说给谁听的,一众嫔妃都低着头默不作声。萧婉擦干净自己的手把丝绢掷到地上冷声吩咐紫鹃,“这里晦气,回宫吧。”
紫鹃忙跟上萧婉的脚步一同远去了。
一直到萧婉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御花园里的那些宫娥嫔妃们才跑过去把还倒在地上发抖的陈妙儿扶了起来,可陈妙儿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任由其他人怎么拽都拽不动。片刻之后,御花园里就传来了她大哭的声音。
“公主,奴婢觉得您就这样吓吓她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紫鹃跟在萧婉身后走出御花园,不由地问。
萧婉把玩着手里的柏树枝漫不经心地说:“那你还想我怎么样?总不能真的捅到父皇那儿去,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
紫鹃不解,“公主为何这样说,先挑事的就是陈贵人,皇上明辨是非定会秉公处理。”
“秉公处理?”萧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太天真,真以为礼部侍郎是个可以随便动的小官?”
“奴婢知道二品官员官职不小。”紫鹃嘟囔着。
“从适才陈贵人说的话里就不难知道,她与赵芯兰交情还算不错,后宫里虽说只有女人,但是完全可以反映出朝堂上的格局,陈贵人背后是礼部侍郎,赵芯兰背后是国丈大人赵宏博,赵家现在几乎把持着整个南陵的朝政大权,那么可见这个礼部侍郎也该是跟赵家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我若真的要找他们麻烦我自己首先就要有数不尽的麻烦。”
紫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道自己的主子虽然有的时候任性了一点,偶尔孩子气了一点,但遇事多数还是沉着镇定,总是能够思前想后考虑到许多她全然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