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许久未有人踏足的凤仪宫,王顺带来了萧桓的旨意。宫内寥寥无几的人跪在前殿接了旨。
“公主殿下,这两天您就好好准备准备,老奴先行告退了。”
萧婉起身手里握着明黄的圣旨冲王顺点了点头道:“大监慢走。”
王顺道了声“不敢”便退出了凤仪宫。
王顺走后,萧婉把圣旨打开仔仔细细又瞧了瞧,的确是白纸黑字,上面还有皇帝的玺印。
紫娟在一边笑弯了眼道:“公主,看来皇上还是没有忘了您的,这次的秋猎还想着带上您呢!”
“是啊是啊,看来要不了多久,公主殿下就能恢复自由之身了!”小花和小草在一旁附和着,也同样高兴得很。
萧婉只愣愣地出神,手里的圣旨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若是放在以前她该好好庆贺一番,可她却忽然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已有整整三年,自母妃故去后,已有整整三年她再未能有机会跟随萧桓出宫了。怎么如今她以待罪之身被软禁凤仪宫却无端生出这样的机会能随驾?怎么想这事都处处透着些古怪。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婉漠然道。
紫娟和小花小草还在兴奋地商议着秋猎要带的一些物什,却猛然被萧婉的话打断了。
紫娟抬头,发现萧婉的神情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她担忧地唤了一声:“公主……”
萧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道:“紫娟,你跟小花小草都下去收拾去吧,自己也带上些衣物。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墨瞳也下去准备一下吧。”
小花和小草应了声“是”便退下了。倒是紫娟和墨瞳还待在原地没有动。
紫娟上前几步,道:“公主想休息,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
萧婉摆摆手,“不用,你下去做事吧,无需担忧我。”
紫娟见萧婉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无奈地福了福身,退下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墨瞳见紫娟离开后,开口问道。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萧婉的神色有异,面色中似乎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萧婉回头见墨瞳还没有走,思索了半晌道:“墨瞳,你功夫好,一会儿帮我去探听一下这次的秋猎,那位新晋封的良人在不在随行的嫔妃里。”
“殿下害怕她会有什么不测?”墨瞳抬眼,问道。
萧婉的眉深深地蹙了起来,她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有些忧心。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总之你先去探听一下,晚点把你知道的消息来告诉我。”
入夜,萧婉在寝殿内来回踱步,她抬眼看看刻漏,这才刚过戌时,可她却总觉得墨瞳出去都好一会儿功夫了。
“公主,您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奴婢为您砌了杯茶。”紫鹃见萧婉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忍不住道。
萧婉烦躁地接过茶杯,递到嘴边后终是又匆匆放下了,她对紫娟道:“紫娟,你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你去外面守着看看,看墨瞳回来了没有。”
紫娟重新端起被放到桌上的茶杯,搁到了萧婉的手里,这段日子以来,她感觉的到,公主似乎对墨瞳的依赖越来越强,墨瞳是个有本事的,处处能为公主分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依赖对公主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公主少安毋躁,先喝杯茶,奴婢这就去外面看看。”
萧婉胡乱把手里的茶水灌进了自己的喉咙,催促道:“水我已经喝了,你赶紧现在出去看看。”
紫娟离开没多久,就和墨瞳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墨瞳一袭黑衣上带了些秋夜里屋外的寒气,连带着他上挑的眉眼中都晕染了一股森冷之气。
“正如殿下所料,新晋的良人的确在这次麓山秋猎的随驾妃嫔中。”
萧婉得到了答案,一下子脱力一般坐到了凳子上,“父皇真是老糊涂了,怀着子嗣的怎么还带着去狩猎场!这事是不是赵芯兰在背后捣鬼?”
墨瞳神色淡然微摇了摇头,“听闻前几日朝堂之上皇上召见了钦天监。”
“钦天监?”萧婉皱眉,“这事跟钦天监又如何能牵扯上关系?”
“近日毓秀殿外执夜的太监谈起,像是钦天监观测天象认定近日来贪狼星将现,对帝星会有所冲撞。而钦天监对此给出的化解之法,乃是让所有皇家子嗣于此次秋猎出宫之际随侍左右,以皇嗣的血脉抵御贪狼星才能够保帝星光华不灭。”
“呵,原来如此……”萧婉笑着闭起了眼,自被软禁以来,她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一日胜过一日的失望,慢慢地如今已经演变成了绝望,她以为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至少会伤心流泪,可是她只感到一阵心寒,除此之外竟再无其他。
“公主……”紫娟在一边看着萧婉,犹豫着开口唤了一声。
萧婉摇摇头,睁开眼苦笑道:“如此荒唐,父皇还真是惜命得很。”
她沉默了半晌,又开口问道:“此次随驾的妃嫔除去这位新晋的良人外,还有哪些?”
“回殿下,似是还有兰贵妃和茹昭仪。”
“茹昭仪?”萧婉在自己的脑子里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好像并没有什么印象,后宫嫔妃众多,除开几个势力雄厚或姿色尤其出众的,还真没有几人能够让萧婉记得。这个茹昭仪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和赵芯兰一起伴驾出游?
事情变得有些让萧婉看不懂了,如今这皇宫里除了赵芯兰意外得宠的妃嫔她几乎都见过,还都打过照面,为何此次这些人的名字一个都没有出现在麓山秋猎的名单里?
萧婉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不详的预感竟是愈演愈烈。她说不上为什么,许是此次出宫太过突然,总觉得这次的秋猎不会平静地结束,总要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