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不知何时，才能如他们那般
引魂散？
柳式微在一侧微微震惊，诧异的看了眼卓怀远。
然而，卓怀远却好像全然没看到她一样，头都没抬一下，嘴里含着食物嗯了一声，算是给柳式微了一个回应。
柳式微转头，下意识朝着秦业宸的方向看过去。
秦业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慢慢吃，本王不打扰了。”说完，已经和柳式微出了雅阁，但也只是站在了雅阁门口，并没有走太远。
四下无人，卓怀远来红翠阁，崔娘自然是要清场的，所以眼下柳式微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直接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秦业宸，这引魂散是什么？”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而且，一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她就莫名对那股清甜的味道，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不清楚是不是她的错觉。
秦业宸道，“微微，不是你的错觉。”
啊？柳式微疑惑的望了下他。
她方才，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她心底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秦业宸声音淡淡，“上次，你便是在这里，用过引魂散。”
上一次？
柳式微瞬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设局抓捕赵蔚的那一次？”那一次，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卓怀远，用药让赵蔚有些神志不清，随后才成功的让他落网。
所以那一次卓怀远在她身上用的药，就是引魂散。
“嗯，那次你身上的，便是引魂散。”
柳式微急了，一把抓住秦业宸的手腕，“那他的引魂散，还有可能用在什么其他地方？”
这一次，秦业宸还没有说话，屋内的卓怀远已经率先开口，“柳姑娘，你以为想要拿到本公子的药，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意思也就是说，引魂散会出现的可能性很小？
柳式微瞬间高兴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秦业宸，“那名宋小姐失踪的事情，正好发生了有一个多月，而我身上沾染上这引魂散的时辰，也是一个多月以前。”
所以凶手，一定就是当日她在这红翠阁中，接触到她的人。
秦业宸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嗯，我们先回去大理寺。当日人多杂乱，也不是即刻能找出来的。”
柳式微点点头，兴奋之余又稍微有些泄气。
偏偏那日她是在这红翠阁中，更是用花魁的样貌出现，所以这接触到的人就更多了。
时隔这么久，让她一个个去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二人携手而出，刚刚走到红翠阁门外，陆竞便匆匆过来，将一份最新的信笺递到秦业宸的手上。
秦业宸顺手便将信笺给了柳式微，柳式微疑惑了一下，匆忙打开。
信笺是刚刚回了大理寺的赵均瑶派人送过来的。
上面的内容很是简单，按照他们几乎算的上是地毯式的搜索，尸首在晋城一处僻静的地方被找到了。
索性天气寒冷，有些的还没有全部被腐蚀干净。
所以尸首上最直白的情况，尚且还看得清楚。
所有的尸首除了后背的人皮被剥下了以外，十六具尸体的脸皮，也都被残忍的剥下。
但是和尸首并不在一处，所以暂且还没有找到。
柳式微蹙眉，将信笺递给了秦业宸，“已经确定了，就是那失踪的十六名女子，而且，全部遇害。”
之前他们就算是有太多的证据，但是没有找到尸首之前还都好说。
现在，尸首已经找到，那十六户人家，也都……
思及此，柳式微的心底不由的有几分抵触。
然而，秦业宸在看到信笺上内容的时候，脸色稍稍一边，将信笺碾碎，带着柳式微离开，“微微，只怕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了。”
柳式微一愣，“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秦业宸点头。
柳式微沉重的心情，被稍微缓和了几分，她发觉在秦业宸的身侧，总是可以事半功倍。
纵然很不想承认，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太多时候，权利和地位，当真可以畅通无阻。
哪怕就是在破案这件事上来看，一样有所裨益。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顾宅。”
顾宅？
柳式微稍微诧异了一下，“这案子，难道还和顾清鸿有关系么？”
一宗发生在晋城里面的案子，尸首上有引魂散的味道，还和顾清鸿扯上了关系，这怎么看，都让她有些吃惊。
秦业宸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只是去问问，你先别紧张。”
柳式微点点头，没再多问，只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
顾宅。
顾清鸿依旧还是一副病重的样子，怏怏的靠在床边，好似一副全然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倒是付文渊在一边忙来忙去，顾清鸿气色虽不好，这心情倒是很不错。
秦业宸看见他这幅模样，一副嫌弃的模样，不过却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顾清鸿，当年，顾年可是真的死了？”
顾年？
柳式微一愣，瞬间想起来。
难怪刚才秦业宸看到信笺以后反应就那么大。
她和顾清鸿都算得上是医者，但凡是这西晋的医者，自然都对医药世家顾家有所了解。
所以关于顾家的事情，她基本上也都知道一些。
这顾年，便就是其中一件。
顾年和顾清鸿都是顾家传人，可唯独这二人，一正一邪。
顾清鸿是少见的神医医者，这顾年却是用药制毒的高手，更甚的是，他最喜剥人脸皮，制成他喜欢的面具。
传言，越是美丽的女子面容，顾年越是喜欢。
当年惨遭于他手上的女子甚多。
可就在三四年前，顾年就好像突然消失在江湖上一般，再杳无音信。自然，从那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类似剥人脸皮的事情。
顾清鸿一听到顾年这个名字，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没好气的回，“当然。”
那一年，正是他上天入地寻找付文渊的时候。
后来，找到付文渊的同时，也找到了顾年的尸体。
他和顾年同出顾家，那些年来，阻止顾年继续作恶，也是他的责任。所以顾年之死，绝无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秦业宸将案子的卷宗递给顾清鸿，“这是近日里的一桩案子。”
柳式微惊讶的看着秦业宸取出来的东西，十分震惊，“你，你是什么时候讲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的？”
她怎么没看见，他们出来的时候，秦业宸还带了什么卷宗？
秦业宸也不隐瞒她，“方才过来的路上，派人送来的。”
好吧，柳式微默默在心里回复。
顾清鸿很快便将卷宗看完，只一瞬就给出了答案，“这不是他，顾年在四年前就死了。当日还差点伤了文渊，所以我不会记错。”
而且，顾年行事乖张任性，但是只对美好的面皮感兴趣。
这些女子，怕是都不能入了他的眼。
且，他剥下的面皮，只会做成**，不作他用，也不会取女子身上其他的人皮。
柳式微刚刚升起来的一丝希望，感觉又在瞬间被人给破灭了，颇有些不甘心，“你确定，当年他是死了么？”
传言中，顾年最擅长易容术，所以哪怕他杀了那么多人，一直都没有人可以抓住他，就是因为，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容，真实身份。
可能他就站在你面前，你都未必知晓他就是顾年。
顾清鸿还没答话，付文渊便端着茶水从背后进来，声音冰冰凉，听不出有什么起伏，“王爷，式微，你们放心，顾年的确是死了，当年就死在我面前。被东周的三王爷一剑穿胸。”
温温和和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却直接让顾清鸿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付文渊。
想在她脸上看出些情绪来。
然而，却未曾看出半分不妥。
连日来好不容易缓和了的气氛，因为今日的一句话，顾清鸿心里越发慌乱。
今日提起顾年，也就顺便是将当年的事，当年的伤疤，在付文渊心上给揭开了来。
顾清鸿瞬间有些心虚，连带着看着秦业宸和柳式微二人站在此处，也有些不悦，“花问完了，他却是死了。你们这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所以恕不远送。”
柳式微开口，刚还准备问些什么，就被顾清鸿下了逐客令。
整个人都是愣愣的。
付文渊却推了推桌上的茶水，“来者是客，式微，你们略坐坐再走吧。”
从始至终，她都低头，没有看顾清鸿一眼。
顾清鸿赶人走，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留人，也是一样的意思。
心里突然害怕，若王爷和柳式微真的走了，她突然没办法去面对顾清鸿。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已经被二人刻意忽略的事情，被突然提起来，是她的伤疤。
也是顾清鸿的伤疤。
柳式微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屋内诡异的氛围。
蓦然想起来，付文渊和顾清鸿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四年，而这顾年也死在四年前。
怕是勾起了他们的往事。
一瞬间，柳式微感觉有些尴尬，忍不住伸手拽了拽秦业宸的衣袖。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此刻付文渊和顾清鸿之间，氛围不对，他们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打扰。
秦业宸反手包裹住柳式微的小手，应了，“案子未结，本王与微微就先回去了。”
顾清鸿满眼都写着快走快走的信息。
付文渊低垂着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慢走。”
她也没有留人。
二人离开。
顾清鸿急忙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的蹲在付文渊跟前，伸手想要碰着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
“文渊，对不起，我……”他不是故意先让过去的事情让她想起来。
付文渊伸手，将桌子上的药碗捞过来，推到了顾清鸿面前，“药快凉了，你先喝了吧。”
时至今日，今天的事情与顾清鸿无关。她心里已然没什么情绪。
只是抵触，并不想和顾清鸿谈论这件事情。她担心只要说上一句，埋藏在她心底的恐惧就会再度升起来。
饶是顾清鸿，眼下也有些猜不透付文渊的情绪了。
若是放在之前，只怕她会立刻离开这屋子，哪里还会和他多言半句。
现在这样，权当没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顾清鸿心里突然没底。
稍稍蹙眉，“文渊……”
付文渊别过身去，“我没生气，你喝药吧。喝完了，我等下来收拾。”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身侧。
顾清鸿看着面前的药碗，苦笑一声。
还真被他猜对了，迫不及待的就跑了。
不过，刚才她说她没生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顾清鸿将药碗端在手中，闻着这浓郁的中药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文渊说没生气是真的，当然，也不是因为看着他顺眼，大约也还是因为这几日，他还算是个病患者。
这几日的文渊，对他不冷不热，倒是也当真没有冷眼相对过。
无论如何，也算是个好现象。
如是想着，顾清鸿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药喝下，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味蕾，视线抬起来，缓缓落到院外。
方才秦业宸与柳式微携手过来的样子，赫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不知何时，他和文渊之间，才能如他们那般……
——
大理寺。
柳式微与秦业宸刚刚回来，柳式微的脸色便有些不安，“秦业宸，我们刚才去找顾清鸿，是不是惹祸了？”
她总觉得，好像又给顾清鸿添麻烦了一样。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在付文渊面前，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装病换来了几天好脸色，今日好像，又被他们给破坏了。
秦业宸抬手，将一摞卷宗扔到柳式微怀中，“有这时间，好好想想那日在红翠阁中，你都遇上了哪些人。”
柳式微堪堪接过，看着一脸正色的男人，不由的撇撇嘴，“没良心。好歹方才人家还帮了你。”
秦业宸则一本正经，“清官难断家务事。”
柳式微哑然，只觉哑口无言……
看着面前的一摞卷宗，顿时苦了脸，那日那么多人，她要如何去想？
还要去想那些，看似可疑的人。